此婚已經年
向知瑤已經將自己所有的衣服取出來,放在書架臺上,她的位置離門最近,此刻站在門後對着貼在門後背的鏡子不停比劃着。這一件,不太滿意,那一件,似乎也不太好看,總之,沒有一件能讓她給看得過眼。都一個多小時了,她還在爲着衣服發愁。這次可不只是單獨和展易銘約會,還有一大幫朋友呢,在衣服上可得下功夫。
一大早便悉悉索索的,還在牀上眯着的沈西菱被蚊帳中露出一張小臉,看了向知瑤一眼,又縮了回去,繼續睡。
向知瑤盯了沈西菱一眼,天氣都熱了起來,寢室裡的同學都將蚊帳換成了白紗型透氣又防蚊,就沈西菱偏偏不,守着那厚重的布,害得她們幾個晚上睡覺時看着她的蚊帳都覺得熱,讓她換她也堅決不換。
“既然醒了,就乾脆給點意見吧!”向知瑤衝那蚊帳方向嚷嚷,寢室裡就她們兩個,那兩個同學家離學校很近,週末都會回家。
“幾點的約會?”沈西菱的聲音懶懶的。
“下午四點。”
牀上有了那麼一點動靜,沈西菱在摸着手機,一看現在才上午十點過,立即裝死,無論向知瑤怎麼喊她都不得動一下了。
最終向知瑤是借了沈西菱的一條裙子穿,理由是男人心裡都住了一個林黛玉,她今天就裝裝林黛玉算了。而且吧,她和展易銘也算交往了這麼久,天天打扮一個樣兒,人家也看煩了不是。
沈西菱那時才從牀上爬起來,頭髮亂,臉上還有一點睡在席子上的印子,聽到這話立即點點頭,生怕被向知瑤給再次捉了回來,立即跑去洗臉了。
向知瑤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連自己都會天天吃一樣菜感到煩,男人自然也會對自己身邊女人一個樣兒煩了。所以她覺得自己換一種類型很好,何況現在展易銘出去實習了,看到外面那些穿正裝的女子,說不定換了口味。
時間一到,她便拿着包出門了。
原本以前她和展易銘約會時,也會將沈西菱帶着一起,沈西菱自然也會和杜延恆一起,四個人,兩對,感覺也不錯。可沈西菱那個自私的,似乎更喜歡兩個人的空間,於是後來也就各自和男友約會了。
來到約定的地方,展易銘已經提前到了。她遠遠就看着那站立的人,穿着一件叫不出牌子的黑色的襯衣,□的一條運動褲,很隨便的裝扮,但她就是覺得自己男朋友甩了這學校無數男性一條街。
他似乎看到她了,臉向她這邊轉着的。這讓她有點忘記了今天是該扮淑女的,於是乾脆跑了上去,裙襬飛揚,笑容如花,也是極致的美麗。如果沒有跑這麼快,她大概不會將他臉色的變化看得這麼清楚。帶着驚愕欣喜之後蹙眉最終恢復平常,讓她感到莫名其妙。走過去後,沉默了幾秒纔開口,“你等了多久?”
“沒多久。”展易銘打量了一下她穿着的裙子,“怎麼想起穿成這樣?”
“不好看嗎?”
“不是。”
只是不太合適你,但他沒有說。
向知瑤挽起展易銘的手臂,只是這一天,還是發現了他的不正常。平日裡,他們或多或少會找一些話題來聊,偏偏今天,他似乎沉默居多。她的朋友圈子很廣,那種說得上話的,能約出去打麻將喝酒,去酒吧跳舞,這類朋友,她向來不會拒絕,幹嘛要拒絕,那些朋友也能給自己帶來無數樂趣。
她決定把展易銘介紹給她的朋友們,她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了,這個男人不錯,是她喜歡的外貌和性格,既然如此,那就他了吧。
她先帶一大羣朋友去吃飯,要是在平常,吃飯的時間肯定很長,但今天還有着別的娛樂,於是大家也都匆匆吃完便去酒吧。向知瑤已經提前包場了,所以酒吧裡也就她們一行人,這可不代表就不熱鬧了。
在場的女生早就說好了,分別穿裙子來,原本說的是穿比基尼,但那太便宜這些男人了,於是改穿裙子,越短越好。而且,這些女生多半哈韓,於是每人帶來一首韓語歌。
向知瑤和展易銘坐在一起,笑看着她們一個個上臺唱着棒子國的歌,發音不標準也無所謂。
這羣男人也湊熱鬧,上去唱《客官,不可以》,唱到“都怪我那麼美麗,氣質又那麼多情”時,鬨堂大笑,然後別的男生則在那裡吼着“不要,不要……”
氣氛簡直high到了極點。
向知瑤向來喜歡玩,但今天選了這樣一款裙子,剛纔還被幾個朋友笑了,也不好上去鬧騰。她看向展易銘,發現他連笑也沒有笑,整個人顯得頹然,於是拉拉他,“你怎麼了?是不是工作出了問題?”
原本還希望他也上去玩一下,順便讓朋友整他幾下,看他的狀態,只好作罷。
他揮揮手,“沒啊。”眼神中還挺疑惑她爲何要這樣問自己。
向知瑤笑笑,總感覺很奇怪。
大家玩了之後,便坐下來喝酒。向知瑤也趁這個時機,將展易銘介紹給大家,於是一羣人輪番的開始敬酒,展易銘也是來者不拒,本來大家就是刻意的爲難。這讓向知瑤反倒很是擔心,還好,他的酒量看上去還不錯。
再不錯,也抵不過這麼□番的敬酒。
“哎,你們也別太欺人太甚了啊。”她忍不住開口。
“這就心疼了……”不時傳出了笑聲。
展易銘真喝了不少,臉也通紅,旁邊的幾個男人見此,便不好再灌酒了。
大家便又開始聊天,問向知瑤他們怎麼相遇的,怎麼在一起的,而且要事無鉅細,讓她格外鬱悶,一羣大老爺們跟三八似的……
坐在展易銘身邊的那個男生拍拍有些醉了的展易銘,“哎,你最想對你心愛的女人做什麼啊?”
本就沒有安好心,想趁展易銘醉酒後說點勁爆的語言。
向知瑤聽見了也沒阻止,其實她也挺想知道。
展易銘臉上似乎帶着點迷茫,“心愛的女人?”
“是啊,你最想對她做什麼?”還在循循善誘。
展易銘端着最近的那杯酒一口灌下去,“我最想打斷她的腿……”
衆人震驚,連笑也僵住了,“爲什麼?”
“這樣她就跑不動了,我就可以追上她了……”
一句話,竟然讓在場的女生感動起來,一番感嘆後,都看着向知瑤,“好好珍惜他吧,這麼愛你……”
向知瑤自己卻遊離之外,好像他那句話和自己沒有關係,她尷尬的看了一眼展易銘,他已經趴在了桌子上,只好對朋友笑笑,“他喝醉了亂說的話你們也信,難怪被男人騙得團團轉,我們之間可是我追的他,哪裡需要他追啊。”
朋友們又自顧自的說了她許久,還是其中一個男生一語中的,“喝醉了說的話纔是真話,酒後吐真言沒有聽說過?”
向知瑤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但想想也挺甜蜜。
她送展易銘到朋友家去住一晚,回學校時一個人走在小路上,大腦清醒了不少。
這時,她再想起了展易銘的話:我想打斷她的腿,這樣她就跑不動了,我就可以追上她了……
總感覺有哪裡不對。
爲什麼要去追呢?因爲是她跑得太快了,所以他追不上……
站在原地,全身顫抖起來。
第二天,向知瑤便跑去辦公室,問了好幾個認識的人,才知道展易銘的確是那教授最喜歡的學生,同時那個懶教授還將試卷給他改。
心中的很多東西,糾纏成一團。
她的心情不佳,大概表現得很明顯,回到寢室後,沈西菱便問她怎麼了。
“心情不好。”她看向沈西菱,“陪我喝酒吧!”
不是酒後吐真言嗎?
向知瑤是一週後再和展易銘聯繫的。
“展易銘,我們分手吧!”拿得起放得下,從來都是她的作風。
展易銘似乎頓了很久,“你確定?”
“我確定”三個字含在嘴裡,還是不能像自己想象中那般說出口。
“我記得你答應和我交往之前都沒有見過我,就憑着一封信,你就同意當我男朋友了,你是不是太隨便了?”
展易銘似乎想到了什麼,“所以你現在要放棄我這個太隨便的男人?”
“是啊,你怎麼可以這麼隨便呢!”向知瑤將手機握得很緊,“我確定,我們分手吧!”
“嗯。”
“你怎麼就不挽回一下呢?也許你挽回一下,我就心軟了呢!”
展易銘卻笑了一下,“別這樣。”
三個字,卻讓她心酸得想哭。別這樣,她怎麼樣了呢!
“無數男生給我寫情書,給我做感天動地的事,我一個都看不上,我怎麼就瞧上了你這個不把我放在眼裡的男人了,我靠,這見鬼的世道。”
“是啊,這見鬼的世道。”
聽到他這句話,她一下子便覺得暢快了,他比她過得更不好。
掛了電話,向知瑤哼着小曲,失戀了,又可以新生了,真好。
每一次失戀,都是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