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車廂內只聽聞他一聲輕笑,顧詩若更加惴惴不安了,蠕動了下嘴脣,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出口。
算了,解釋了還指不定會鬧出什麼亂子來,再說了就算她說出來了又怎麼樣?傅雲墨真的就會聽嗎?
他意味不明的開口道,“公司找你有事?”
手不自覺的扒着座椅邊沿,輕輕點頭,笑容多少有些牽強,“嗯!就是爲了一個客戶的事,說是相關資料已經發給我了。”
他嘴角揚了揚,眸色深邃。
“喝紅酒嗎?”
“....嗯”她美眸微閃,沒有去反駁傅雲墨的提議。
眼看着他去拿紅酒,高腳杯裡的紅酒在車內暗沉燈光照映下,暗紅色的酒液格外瀲灩,妖冶奪目。
輕輕晃動,酒香四溢,他將杯子遞給了顧詩若,眼底沉浮不定。
伸手接過時,猝不及防的撞進那雙眼睛裡,她心虛的快速躲開了視線。
心臟還在怦怦的跳動着,如同擂鼓。
小口的抿着,視線四下飄忽,傅雲墨疊腿而坐,身子往後仰,倚靠再椅背上,神情慵懶閒適,眼底是探究的深色,不露聲色的將顧詩若的反應盡收眼底。
心內無聲嗤笑,她在撒謊。
不敢看他,連說話聲音都壓的那麼小,還急急忙忙的掛斷了電話,種種跡象都在表明她在說謊。
那個打電話來的人是誰,他心底已經隱隱有了個猜測,他只是好奇顧詩若爲什麼眼瞞着他?這麼匆忙的掛掉電話,是因爲有什麼不爲人知的事發生了?
背叛?這個詞在他的詞典裡是絕對不允許出現的!
思及此,眼底狠戾之色一閃而過,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只是堆顧詩若刻意的隱瞞感到怒火中燒,既然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何必要選擇隱藏?
“那個...”
“嗯?”狹長的眼眸微挑,尾音略微上揚,視線不偏不倚就落在那張俏麗明媚的小臉上。
她吞嚥了下,舔了舔乾澀的脣瓣,開口說,“你要回你的公寓去的話,就放我在這下車吧!我也得...”
“你也得什麼?回公司工作?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見那個客戶了?”他脣角微揚,漾着玩世不恭的笑。
客戶兩個字他說的極其敷衍輕佻,目的就是爲了觀察顧詩若的反應。
果然在她臉上看到那麼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傅雲墨眼眸沉了沉,陰鬱翻涌着。
車內氣氛瀕臨冰點,在這詭異氛圍中,只有兩個人淺淺呼出的氣息在不斷交纏融合。
好半晌,顧詩若才率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頗爲挫敗的開口道,“傅先生,我是怕您會不高興我跟着您到公寓去,所以才央求您放我下車,趁着路段不偏僻,我還能夠打輛車回家。”
聞言,男人微怔,只是神色緩和了些許。
如果她真是急着去見別的男人,那麼他想他可能會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舉動來,只是她現在這一說,原本的火氣盡數消散了。
看着她勉強的微笑,傅雲墨驀地感覺心尖一觸,彆扭的開口說,“不是第一次去了,沒必要弄得這麼做作。”
做作?
美眸暗了暗,長長的眼睫低垂下來。
傅雲墨意識到自己話說的有點過分了,剛欲張嘴就被她打斷,她揚起燦爛的笑,強撐着開口,“既然傅先生都說允許我這個外來者進入,我又有什麼好推辭的?去就去!有什麼大不了的!”
她在笑,可是心臟鈍鈍的疼。
果然還是受不了這種落差,上一秒還被捧在手心裡呵護着,下一秒就一刀兩斷曲終人散了...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傅雲墨根本就沒有要回自己公寓的意思,下車後才發現這不就是她自己所住的小區?
老老實實的上了樓,出了電梯後,便準備去開.房門。
進了屋子,她徑直回了房間去換下身上的衣服。
期間,有百貨商場的人送來了當時他們購買的衣服鞋子和首飾。
脫下了礙事的裙子,她換上了寬鬆的毛衣,出來的時候見傅雲墨正坐在沙發裡,而茶几上和周遭都滿是購物袋。
買的時候還沒發現,現在她才發覺原來他們買了這麼多東西!
剛準備去收拾,就聽見男人低沉的話,“不用收拾了,等下會有人來整理。”
哦,既然他這麼說了,她也就只有聽從的份了。
只不過....
就讓他們兩個人這麼相對坐着,大眼瞪小眼的相對兩無言,未免太尷尬了點...
顧詩若坐在單人沙發椅裡,離的他遠遠的,本相安無事的境況被男人打破。
他說,“不是說公司找你有事?”
“....”乾乾扯了扯嘴角,低嗯了一聲,底氣不足,“那我先去書房了。”
顧詩若跟底子裝了彈簧一樣,蹭的一下按你沙發上站起來,屁股都沒坐熱,就紮了猛子的往裡跑。
進了書房,她才長長鬆了口氣。
她真是不會撒謊,面對傅雲墨的時候就提心吊膽的,總覺得他話裡有話是在試探她,被那雙眼睛盯着,她基本上無所遁形,九差那麼一秒,她就想全盤托出了。
頹廢的趴在書桌上,面容憔悴。
“叮—”手機進短消息的聲音在空蕩的書房內格外突兀。
伸長了手去摩挲,纖指輕滑點開了彈出來的消息。
——不知道你很忙,剛剛打擾了。
是他啊!姜曷臣?
自從上一次她莫名其妙的將自己灌醉以後,就再沒有去找過他了。
在她的認知裡,她已經還了姜曷臣的情分,所以不需要再去承擔什麼,更沒有必要跟老友一樣總是去找他。
她不是個喜歡搞男女曖昧的人,只要做好本分,還了人情,良心可安了,她就不會再去找對方。
時刻記得自己已婚,哪怕對方私底下並不承認她的妻子身份。
剛剛是手足慌亂,所以沒有細想,現在細細思索,她不禁狐疑的蹙起秀眉。
姜曷臣是怎麼知道她手機號碼的?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她從來就沒有給他留下過任何可以聯絡到自己的方式。
帶着疑慮,她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編.輯着短信內容。
而另一方,在接收到顧詩若短信的時候,正在病房內查看情況。
口袋裡的手機嗡的震動了下,他也只是推了推鏡框,沒有搭理。
“姜醫生,我的情況是不是很糟糕了?”病牀的女人奄奄一息,說話也氣若游絲。
“你想聽真話還是安撫?”
“算了,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了,你就算是撒謊騙我,我也騙不了我自己...”她落寞的低垂下長睫,因爲化療,頭髮都已經掉光了,她只能夠戴着針織帽子遮掩着。
姜曷臣驀地心臟一軟,拍了拍她的手,說,“不用太擔心,我不會讓你死的,你要相信我作爲醫生的實力。”
“呵呵...我相信你,姜醫生。”她虛弱一笑。
末了,視線控制不住的朝着門口望去,眼底失落顯而易見,“雲墨哥哥是不是很忙?他是不是生氣了?所以纔不來看我了...”
被眼鏡掩蓋着的雙眸沉沉,眼底暗色一閃而過,他淺淺一笑,安慰道,“你要理解傅先生除了是你的親人以外,他還是一個集團總裁,作爲領導者,他肯定是事務繁忙,可能是被纏住了脫不開身,所以纔沒有時間過來醫院。”
“不過你要相信,他一直都在爲你的健康努力,他也是想看到你能夠快快樂樂無病無痛的在這個世界上活下去,你自己也要加油,咬緊牙關撐下去,知道嗎?”
她看着姜曷臣許久,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姜醫生,你要不要考慮改行去做勵志師?說出的話一套一套的。”
姜曷臣脣角微彎,勾勒出淺小的弧度,半蹲下來,與躺在病牀上的人持平。
眉目溫潤,極其認真的看着她,他說,“菁菁,所有的人都在爲了你的健康努力,沒有人放棄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會陪着你一起戰勝病魔,不要害怕。”
“嗯!我會堅持下去的!我要跟正常人一樣回到人羣中去生活!”她不可以死,從前她的求生欲.望還沒有這麼濃烈,可是現在她迫切的想要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她絕對不能夠忍受傅雲墨被那個女人搶走,她真的一無所有,這些年,被病痛折磨,活在無盡黑暗裡,都是他陪伴在身邊不離不棄。
所以即使看不到光亮,看不到未來,她也沒有絕望過,始終都懷抱着希望,就是爲了終有一日,她能夠健健康康的回到他身邊,能夠擁有一個正常人的身體嫁給他。
姜曷臣是在安慰她,她又怎麼會不知道?
女人的敏感度很高,她的直覺告訴她,原本只屬於她的雲墨哥哥,已經被那個女人搶走了一大半。
他不完整了,因爲他的心臟已經開始龜裂,而那硬從裂縫裡擠進去的人已經快成功了,快要將他心底的位置要完完全全的佔滿了。
這段日子,他都沒有來過醫院看她,哪怕是她病危了,他都再也不會跟過去一樣寸步不離的守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