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1章 棘手（今天下午又是狂風暴雨）
在夜見山北中學，雫見到了委託人，也就是這所中學的校長。但是他似乎對此事並不願意多談，直接就把雫推給了一位圖書管理員千曳辰治，聽校長介紹，這位就是當年那件事發生時三年三班的導師。
只不過現在他已經不當老師了，而是選擇了做圖書管理員。
千曳辰治差不多四五十歲的樣子，但是他顯得相當憔悴，一頭白髮，看起來和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差不多。
“你就是來調查那個詛咒的嗎？”
看着眼前的雫，千曳辰治毫不掩飾自己內心的疑惑，而雫也並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沒錯，我就是接下委託前來處理這件事的退魔師，所以我們可以跳過這個步驟，來一些更加有用的信息交換嗎？”
“……………當然。”
面對雫的詢問，千曳辰治點了點頭，隨後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盯視着她。
“你想要問什麼？”
“大部分情況我已經從校長寄給我的資料中得知了，不過我還是要問一句，在你們知道詛咒的目標是三年級的第三個班時，你們是否有采取其他措施？比如說三年級只留下兩個班？雖然要把四個班的學生放在兩個班會比較擁擠，但是這樣一來也能夠阻止詛咒吧。”
“我們也的確考慮過。”
千曳辰治苦笑一聲。
“但是沒用，相反，詛咒反而越發擴大了………那一年死的人數是最多的，整個學校裡的三年級生都因此意外身亡。最終，我們不得不妥協，將三年三班重新放回來………至少這樣一來，可以把詛咒限定在一個範圍裡。”
“原來如此。”
聽到這裡，雫點了點頭，隨後她拿出名單。
“千曳先生，在看到這份名單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一個問題，在十年前，有一段時間每個月有一人死亡的規律被打破了，請問這是怎麼回事？”
“啊………那是當時的班級裡有人想到了一個辦法。”
“辦法？”
“是的，根據詛咒，三年三班多了一個學生，既然是這樣，那麼只要選出一個學生，然後把他當做不存在的人，就可以讓這個多出來的學生重新消失………讓三年三班保持原本的人數。不得不承認，這個辦法的確很有效，正如你所見，在第一個學期中，並沒有再出現任何人死亡的事件。”
“但是到了第二學期，情況就變了？”
“啊啊………………”
千曳辰治點了點頭。
“因爲那個學生忍受不了了，他再也無法忍受別人將當做不存在，因此他大喊道‘我就在這裡，好好看着我吧’………然後，厄運又再次降臨了。”
“……………也就是說，如果被選爲不存在者的學生自己不配合，那麼即便大家無視他也沒有什麼用？”
“或許吧。”
千曳辰治嘆了口氣。
“我承認，這對那個孩子本身來說是不公平的，但是這也沒有辦法。在那之後，基本上每一年的三年三班都會選擇這種辦法來避免厄運。當然，真正成功的沒有幾個………”
說道這裡，千曳辰治好奇的盯視着雫，打量着她。
“話說春日野君，人們認爲這是惡靈作祟，又或者是詛咒，你的看法呢？”
“我覺得兩者都不沾邊。”
雫搖了搖頭。
“我已經感受過了，學校裡沒有惡靈的存在。而詛咒是需要有主體的，當年那個學生………在你的班裡很有人緣吧，他會詛咒這個班級，或者說詛咒那些學生嗎？”
“……………我想應該不會。”
“所以啊………”
說道這裡，雫嘆了口氣，擡起頭來鬱悶的望向窗外陰鬱的天空。
“人的意志力………還真是不能小瞧呢，希望不是我想的那樣，否則事情就真的麻煩了。”
說實話，在來到夜見山，親眼目睹這裡的一切之後，雫有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那就是———這並不是什麼詛咒作祟，也不是什麼幽靈復仇，而是………出BUG了。
沒錯，這纔是她最擔心的。
而經過剛纔與千曳辰治的聊天，她發現自己的這個擔憂，很可能更接近真相。
衆多周知，世界的運轉是需要一定秩序的。
生老病死，四季交替，花開花落。
這都是正常的規則運轉。
然而，一旦違反這一點，就容易出現問題。
就拿之前那個故事來說。
正常情況下，一個頗受歡迎的學生死了，大家會爲此感到悲傷，難過這並不稀奇。然而最大的問題在於，他們居然硬是想象對方還活着，而且還徹底以此做了僞裝。事實上雫懷疑當時那些學生或許裝着裝着自己都信了———這種羣體催眠現象其實並不罕見。
可是這就麻煩了。
這就像是系統自檢，然後掃描區域。等掃到三年三班這個文件夾的時候，系統忽然驚訝的發現———“哎？這個文件裡的數量不應該是N-1嗎？爲什麼還會是N？”
然後它再一檢查………哎？這個MISAKI.DLL不是被自己刪了嗎？怎麼還以隱藏文件的形式存在？
這不對啊！
於是當下一輪自檢開始的時候，系統就開始自動搜索並且刪除文件，如果三年三班的數值是N保持不變的話，那麼就是正常數值。但是一旦三年三班多了一個人，數值變成了“N+1”，那系統肯定就會自動認爲當初那個MISAKI.DLL沒刪乾淨，於是它就會主動開始翻文件夾，尋找那個中了病毒的DLL文件進行刪除。
找不到怎麼辦呢？
文件名稱不對，可是文件夾數值同樣錯誤，那就………一個個刪唄。
那個MISAKI.DLL絕對是僞裝成什麼其他文件了，一個個拉出來刪就知道了！
這就是每個月三年三班死人的真相。
因爲天道這個系統無法判定那個MISAKI.DLL到底僞裝成了什麼文件，有可能還是DLL，也可能是LAG或者TXT，甚至也有可能是EXE或者INI，因此它會隨機刪除文件，包括學生，老師和家長的“文件”，來尋找那個本來就不存在的MISAKI.DLL。
而雫之所以推測是天道規則本身系統出問題，原因就在於千曳辰治和她說過，那個不存在的死者在第二年消失的時候，關於她的記憶也會從其他學生的腦海裡消失，他們完全不會想起有這個人，關於她的記錄，包括筆面記錄和照片等也全部會被篡改。
這就涉及到世界根源的因果律了，普通的惡靈和妖怪絕對沒有這種本事。
經過和千曳辰治的聊天和調查，雫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整個事件的過程。
首先，系統根據“生死簿”這個程序，刪除了三年三班文件夾裡的MISAKI.DLL，這是系統自檢的常規操作。
但是沒想到，三年三班的衆人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自己居然硬生生的創造了一個MISAKI.DLL出來。
當然，他們只是凡人，自然沒辦法把天道放進回收站的DLL文件重新拉出來。所以他們只是裝作有這麼一個文件，從而導致三年三班的文件數值產生了異常，從原本的“N-1”固定在了“N”上。
但是在下一年，問題就出現了。數值固定爲N的三年三班文件夾，由於這種執念影響，多出了一個不存在的人，從N變成了N+1。
這頓時引起了天道程序的注意，因爲三年三班文件夾數值錯誤，需要清理，而罪魁禍首自然就是那個早應該被自己刪除的MISAKI.DLL。於是爲了修正錯誤，天道系統開始大殺特殺———這並不奇怪，卡巴斯基殺病毒導致系統崩潰的時候也不在乎你的系統會不會崩潰。
這就形成了一個死循環，三年三班文件夾數值本身不對，天道想要殺掉根源，可事實上根源已經被刪除…………
這要真是系統，還是麻利點兒直接格式化重裝吧。
但可惜，這不是。
這是最讓雫撓頭的地方。
如果這個世界的天道是像型月世界那樣擁有自我意識，那麼她還能夠把阿賴耶和蓋亞叫出來，告訴她們程序出錯了，重新設置一下。但問題是，大多數世界的天道是沒有自我意識的，它們就像是一個自動運行的系統程序。這種情況下，找人都沒法找。
想要解決它就更困難了，你總不可能因爲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平時也不影響你用的錯誤提示，就把整個系統重裝吧。
放在這裡就是毀滅世界重新創造了。
就爲了這個三年三班每個月死個人？
這個委託是真的棘手。
雫是這麼想的，但是當她走進醫院的時候，她就更鬱悶了。
醫院裡有不少冤魂，其中不乏當初意外死亡的，雫也找到他們談了談，但是這些冤魂基本一致表示………自己是死於意外，除了運氣差點兒，幾乎沒感覺到什麼詛咒或者其他奇怪力量的介入。
既然沒有奇怪力量的介入，那麼就只有不奇怪力量的介入了。
而唯一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天道。
“這可怎麼辦……………”
從停屍間走出來，雫左思右想，居然想不出一個好辦法。如果是詛咒，她直接解除。如果是怨靈，就直接殺掉。但是現在天道出了BUG，程序出了問題，數值有了變化，自己該怎麼搞？
不要說雫了，就算是方正穿越了這麼多世界，面對這個棘手的麻煩，一時間居然都沒有什麼好辦法。
算了，天也晚了。
雫擡起頭來，望向窗外，之前光顧着和那些冤魂聊天了，倒是忘了時間。現在已經是半夜三更，自己還是快點兒離開醫院的好，不然要是被發現了，也還是個麻……………嗯？
就在雫打算離開的時候，忽然，她敏銳的感覺到了什麼，猛然擡起頭來望向頭頂。這一刻，少女的視線穿透了房間，投向天空。與此同時，只見天空中那個詭異的東西猛然晃動了一下，像是卡住了般停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咔噠”聲響起。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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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雫作爲預言法師的第六感瞬間爆炸，她可以敏銳的感覺到，天道這是察覺到人數不對，開始刪文件了！
而且就在醫院裡！
三樓！
想到這裡，雫毫不猶豫的一個縱身飛躍，直接從窗口跳出，接着她的腳猛然踩住窗沿向上一躍，直接跳到了三樓的走廊。接着雫按照自己的直覺彷彿幽靈般的從走廊上飛奔而過，來到了一件病房前，然後她毫不猶豫一把拉開了門。
“呼—————！！”
與此同時，一股狂風猛然吹過，消失在了窗外。
“靠，晚了一步！”
看着倒在病牀上的少女，雫也是咬牙暗罵了一句。接着她一個箭步竄到少女身邊，把她轉了過來———此刻的少女緊閉雙眼，面色鐵青，一隻手垂在牀邊。很明顯，她是忽然發病，想要叫醫生，但是還沒有來得及叫醫生就被“刪除”了。
不過還好，也不是不能救回來。
雫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少女雖然死了，但也還熱乎着。她的靈魂並沒有被帶走，於是她也是伸出手去，放在少女的額頭上，很快，聖光浮現，籠罩了少女的全身。而少女原本停止的呼吸，也悄然恢復。
“呼………搞定。”
雫放下右手，擦了擦冷汗，接着她拿出個人終端，對着少女掃描了一圈。
“白血病啊………難怪……………”
看着眼前沉睡的少女，雫皺了下眉頭———這個少女倒是一個很好的素材，剛好，她可以看看，如果自己把這個少女救活，那麼天道程序還會不會再次對她進行刪除。如果雫的猜測正確，當天道發現這個少女不是MISAKI.DLL的時候，那麼它應該不會再次對它出手。
但是萬一呢？
不過白血病的話，容易出問題的點太多了，嗯……………
想到這裡，雫舉起個人終端對着少女來了一發，直接幫她治好了白血病。
現在這個少女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健康少女了，她倒要看看天道還打算怎麼搞。
“嗚…………………”
就在這個時候，只見原本昏死過去的少女，低吟了一聲，緩緩睜開了眼睛。她茫然的注視着雫，在過了半晌之後纔開口詢問道。
“請問………你是死神嗎？”
“哦？爲什麼這麼說？”
雫收起個人終端，笑嘻嘻的看着她。
“因爲………我剛纔……………”
少女伸出手去，按住自己的胸口………隨後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跳。
“我沒有死嗎？”
“你還不到死的時候，所以你不會死。”
雫再次微笑了笑，望向少女。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我叫未咲（MISAKI），藤岡未咲（FUJIOKA MISAKI）。”
“…………………”
聽到少女的回答，雫原本微笑的表情頓時一僵。
難道自己搞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