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貴和少原君礙於禮儀風度,不好和烏廷芳去計較,但趙倩不同,她和烏廷芳都是年齡相仿的貴女。現今趙倩教訓了烏廷芳,可謂是替白貴和少原君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項少龍,烏小姐向來淑雅有禮,怎麼今日卻如潑婦一樣...,只有你和烏小姐在一起,莫非是項少龍你挑撥了烏小姐?’
烏廷芳啞口之後,少原君總算尋到了機會,攻訐道。
他對項少龍早就看不順眼了。
只不過他也不是什麼毫無頭腦的愚蠢之輩。知道該如何攻訐項少龍會取得最大的利益。項少龍如今是烏府的門客,他這般說,就是意在讓烏府和項少龍心生齟齬。只要沒有烏府的託庇,項少龍又豈會是他的對手。
他這話說出口後,烏廷芳不會懷疑項少龍,因爲她的言行並沒有受到項少龍的挑撥,但此話落在烏府長輩耳中,那就不一樣了。
“少原君,你
騎在馬上的項少龍臉色難看了許多。
他沒法回這話。
反駁...,就是在說烏廷芳愚蠢。
不反駁,就坐實了他的這個“罪名”。
此外剛纔烏廷芳已經自扇了三個巴掌,承認了自己的過錯。從有罪論出發,他怎麼說,都討不了好。
“項少龍,既然你已經知錯,還不快滾!”
少原君嘴角一勾,淡淡說道
此刻白貴就在他的身邊,項少龍即使不怕他的門客,但見到打敗他兩次的白貴,想想都知道,一定會退避三舍。
“少龍,不要衝動。’
見項少龍有拔劍的衝動,烏廷芳連忙叫停了項少龍。他們二人雖有烏府門客保護,但寡不敵衆,白貴三人的門客、禁衛可比烏府的門客數量更多,再者趙倩在這裡,亂動刀兵,有可能會被構陷爲叛亂
未到最後一步,烏府還不肯冒這個險。
至少不會爲項少龍的一時私憤冒險。
項少龍也知道審時度勢,只不過少原君這般侮辱他,他要是不還以顏色,今後哪有顏面在烏廷芳面前自處。見烏廷芳來勸,他內心鬆了一口氣,“沒事,君子不與小人計較,我們走。
說罷,他們二人策馬離去。
劍拔弩張的門客們,也漸漸退至一旁。
“可惜啊,項少龍竟然沒有生怒,不然趁此機會殺死他,也算是好事一樁。”少原君舔了舔脣,笑了一聲。
他年少,卻也視生命若如草芥。
胡亂殺死項少龍這個被趙王賞識的俠士,絕對是重罪一樁。但這罪也要看落在何人頭上。僅憑平原君的餘蔭,少原君就不至於被處罰。更別說少原君也動用了計策....
世家子,有蠢人,
但絕對不多。
“烏府如今正受大王器重,項少龍之事不必急於一時。’
白貴眼睛閃爍了一下,言道。項少龍可比少原君重要多了,他都不捨得殺。要是少原君不智,派出殺手去殺項少龍,這可就破壞了他的計劃。所以他言語中,亦有勸說。
殺,是要殺的,但不必急於這一時
“立公子所言不錯。
少原君也覺有理,他見在場只有他們三人,門客距離稍遠,也大大方方的說道:“大王雖對烏府器重,可烏府的好日子不遠了。就看烏氏倮這個老傢伙懂不懂大王的意思,棄車保帥。要是心存二心,呵呵....
未到一定地步,趙王也不肯輕易對烏府下手。
畢竟烏氏倮是趙國的功臣。
趙國朝堂衆臣皆知趙王逐漸對烏府不滿,但這個不滿會什麼時候爆發,還是未知之數,而在此期間,亦是烏氏倮和烏家爭取趙王信任的時機。
“就看烏氏倮這個老狐狸如何選擇了.
白貴附和了一句。
忠臣不事二主。
烏氏倮要是不斷絕和秦國方面的聯繫。
趙王必定會痛下殺手,
在這一點上,趙國上下還不知道趙王會做到何等程度。但少原君是平原君趙勝之子,是趙王的堂弟,現今平原君勢力的掌控者,清楚一點消息內幕,並非是什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有了烏廷芳和項少龍的插足,三人在甘丹城外溜了一會馬後,看到即將日落,就入了馬車,準備回府。
白貴又入了趙倩的馬車。
二人來時,因爲耳鬢廝磨,增進了不少的情誼。趙倩正到少女懷春的時候,對白貴一下子癡迷上了,半推半就的再邀了白貴上了她的香車。
“不要,嗯..,不要碰那裡.
趙倩欲拒還迎,臉上的嬌羞愈發濃郁。她微微喘息,美眸癡癡的望着這個俊俏的郎君,玉頸上泌出一層薄薄的香汗
然而就在此時。
忽的一聲,車外出現炸響。
“有刺客,有刺客
幾個門客大聲喊道。
白貴從趙倩身上抽出右手,一手攬着趙倩,揭開了馬車的窗簾。只見在甘丹西城門外,忽然有一隊黑衣殺手直衝過來,正在他和趙倩所坐的馬車旁廝殺,這羣黑衣刺客大概有三十餘人。
雖然刺客人數較少,但一個個劍藝精悍,再加之悍不畏死,竟然一步步的逼近了馬車。“少原君那裡沒有黑衣人,所以這刺客針對的是你我二人。’
白貴皺眉,判斷道。
他正欲再說,只見四個黑衣殺手已經逼近了馬車,四人從四個方向,分別朝馬車刺來,連一個活路都沒給白貴留下。
王宮的馬車儘管堅固,可這四人的身手皆是不凡。
喀嚓一聲,劍刺入了馬車之中。
“成功了!’
幾個黑衣人頓足,喊了一聲。
然而下一秒,馬車頂部直接破碎,白貴一手抱着趙倩,一手持着干將劍衝了出來,他落在地面上,先是冷哼一聲,緊接着腳步一躍,化作片片殘影。過了三息之後,又在五十步之外停了下來
撲通!撲通!
三十餘名黑衣人脖頸染血,皆倒伏在地。
黑衣殺手只剩下了一個體型偏小的黑衣人沒有倒地,這個黑衣人白貴沒有殺死。倒不是看其身材嬌小玲瓏,是個女兒身,而是這個女殺手是這羣黑衣人的首領。一些手下的死無足掛齒,但女首領卻需審問。
“綁了!’
白貴發令道。
他這話音落下,被白貴劍術驚豔,呆愣在城門外的王宮禁衛、門客才緩過了神,上面立馬圍攻這個女殺手,不過這個女殺手被白貴挑斷了握劍的右手手筋,早已是無力抵抗,沒費什麼功夫,就將其綁縛到了白貴面前。
同時,連晉也緊忙趕往了這裡。
“在下護衛來遲,還請立公子和倩公主恕罪。
他握劍拱手致歉道。
話音落下,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睛深深一縮。若說在王宮比劍之時,白貴的劍技他只覺高超,卻也沒怎麼體會到精妙之處,可剛纔的一瞬間,三十餘名殺手同時斃命,這種劍術,已經到達人不能及的地步了。
“無事,連師傅不必自責。”
白貴溫和的笑了笑,“事發突然,連師傅沒有及時趕到,也在常理之中。’
連晉點頭,收劍侍立左右。
“趙立,你和趙穆,我就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一家人
這個女殺手被綁縛過來後,先是罵了一通,然後神色閃過堅決,戴着面巾的臉頰微動,似乎正在吞嚥什麼東西,
白貴掃了一眼,也不着急,等女殺手倒地之時,從身上搓了一個泥丸,揭開面巾,直接喂進了女殺手的嘴裡。
以他今世身的修爲,還無做到身上一點污垢就能達到活死人、肉白骨的地步。但這今世身寄存着他的陽神之軀,稍微釋放一絲法力,從他今世身泌出了“污垢”,就可當作靈丹妙藥了。
當然,要是女殺手已死,他這點靈丹妙藥根本救不活她。但女殺手只是吞嚥一點毒藥,藉此...還能能救治下來的。
丹藥入口,女殺手鐵青的臉迅速轉爲正常的紅暈。見之慾要醒來,白貴點了這個女殺手的昏睡穴,讓其繼續入睡。
“讓倩公主受驚了。
將女殺手扔到他隨手攜帶的馬匹上後,白貴走到趙倩身前,道了一聲歉。
剛纔女殺手已經明言了,這羣人是爲殺他而來
是和鉅鹿侯府有着深仇大恨。
讓趙倩平白受了這麼一場危機,很明顯,是他的過錯。
只不過待白貴話說出口後,再看趙倩的神色,他便有些後悔了。趙倩非但沒有怪罪他,反倒一臉的雀躍的盯着他看個不停。
“立公子,剛纔的飛天,可以再來一次嗎?’
她美眸亮晶晶的。
剛纔白貴帶她從馬車中直衝而出,再一劍梟首了這麼多的歹徒。着實讓她大爲震撼,震撼之後,就是對剛纔飛天之時的眷戀。
一劍升空,天外飛仙
“倩公主,這
白貴遲疑了一下。
他剛纔感受到危機的時候,立馬激活了干將劍的劍靈,讓干將劍帶他再次擁有了超凡之力。過多使用這股力量,難免會沾染一些此界的因果。
不過他剛纔還和趙倩郎情妾意的,這會就忍心拒絕,亦不太合適。
“只這麼一次。’
他嘆了口氣。
“只這麼一次。
趙倩如小雞啄米般點了點頭螓首。
白貴見狀,也不言語,一手攔住趙倩的纖腰,然後腳尖點在甘丹城城牆之上,一步步朝城樓上走去。
若是別人這般放肆,守在城牆上兵士早就扔下滾木,開弓放箭。但白貴可是鉅鹿候之子,手上抱着的更是趙王的愛女。這羣兵士左看看、右看看,也不敢擅動。
甘丹城高三丈有餘,白貴僅走了十餘步,就落步到了城牆箭樓之上。
“立公子,你的武藝,列國之中恐怕無人能及。
趙倩感受着剛纔刺激的一幕,等緩回了神,幽幽道。
“區區微末小伎,難登大雅之堂。
白貴搖頭,“我不過血肉之軀,縱然是百人敵,但又怎麼能擋住秦國的千軍萬馬,如今天下,兵強馬壯者爲王矣!’
以他目前表現出的實力,也最多是一個頂尖的刺客。尋秦記的世界不同於歷史上的先秦,就如連晉有練氣術一樣,此界之人,亦有一些超凡之力。只不過這點超凡之力不值一提罷了。在列國之中,更注重的還是各國實力。而不是某國的俠客。
“立公子所言有理。”
趙倩目光觸及白貴,越發爲之傾慕。
要是一般人說着話,她只會付之一笑。但身爲頂尖劍客的白貴這般說,那就不一樣了。匹夫之勇和智謀之士還是有一些區別的。
“那是烏廷芳、項少龍,還有....趙政!”
城牆箭樓之上,俯瞰甘丹西門大部景色。趙倩在和白貴說話的餘地,眼睛餘光也注意到了西門臨近的鬧街
在一條闊街之上,赫然再次出現了烏廷芳和項少龍的身影,只不過這次,陪在他們身側的還有一個少年。
這個少年,趙倩也不陌生。
秦國質子一一趙政!
趙政在趙國是出了名的。在秦趙長平之戰前,有贏異人庇護的趙政在趙國甘丹也生活的不錯,是王公大臣的座上客。但隨着贏異人回到秦國,繼而秦國和趙國起了長平之戰,白起坑殺四十萬趙卒之後,哪怕趙國仍然忌於秦國兵威,但對趙政的處理,也就....沒有以前的優渥待遇了。
趙政在趙國屢次受到排擠。
“那是燕國太子丹。
趙倩又看向了一個從酒肆出來的長袍少年,言道。
這個長袍少年隨後和趙政走到了一處,和項少龍、烏廷芳有說有笑。
“看來趙燕之間的兵事,讓燕太子丹也受到了排擠,不然他也不至於和趙政走在一起。’白貴收回目光,沉聲道。
燕太子丹在趙國的待遇也不好。長平之戰後,燕國想撿趙國的便宜,那麼在趙國淪爲質子的燕太子丹定然是備受公卿之子的排擠。
“妾身聽說趙政曾推立公子你落了水。
等這四人消失在二人視線之後,趙倩詢問了一句
她以前和趙立雖說算是熟識,可還沒到注意趙立一舉一動的地步。對於趙立落水的事情還是和白貴定下婚約之後,纔打聽得到的。只不過此刻的她有些懷疑了,以趙政的武藝,能推白貴落水?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來。
白貴目光閃了一下,
連晉傳授他練氣術的事情,他還能以此爲由對鉅鹿候趙穆搪塞,但對外界,定然不能以這個爲說辭。
鉅鹿候趙穆知道“趙立”不可能騙他,連晉傳授的練氣術就是那麼點東西。但在外界眼中,白貴從一孱弱之人,突飛猛進成爲高手,這練氣術絕對極爲珍貴。哪怕連晉完完整整的將其傳了出去,他們亦會不信。
不過白貴事先早就找好了說辭,僅以王宮的那一套還不足以讓趙倩取信。他沉吟一會,開口道:“這件事倒也不好瞞倩公主,父候早就和烏族長有了分歧,王宮比劍看似是父候爲了打擊烏族長所設下的局.....
“實際上,是父候欲要我迎娶倩公主所做的準備。
如今的趙倩早就對他情根深種,二人只差最後一步就成了事實上的夫妻。這點“坦誠”相告,也就不必太過擔憂了,不至於破壞他們二人的情分。
“包括鉅鹿候向我父王建議將我遠嫁到魏國?‘
趙倩訝然一聲。
接着她就自我腦補了起來。鉅鹿候趙穆這一手,讓她對白貴心生恨意,於是就對白貴產生了關注。隨後白貴插手項少龍和連晉的比劍,取得劍勝之後,不可避免的要處理趙魏兩國的外交,那麼白貴的獻策也就成了必然之舉.
一步步進行謀劃。
趙倩忍不住深吸一口冷氣。
鉅鹿候趙穆好深的城府!
察覺到趙穆的謀劃,趙倩忍不住差點就要動腳擺駕前往王宮向趙王陳述,但她腳擡了一下,就又放下了。是趙王先拋棄的她,派她前往魏國和親。此外,如今的趙穆是她的公公,她舉報趙穆,可不見得會落下什麼好果子吃。
相反,趙穆勢力越大,她得到的好處纔會越多。
她看似和趙王是父女,但王族又不是她的。
“儘管是父候意欲讓我迎娶倩公主
“但趙立對公主的心意,非是假的。
白貴言語誠懇道。
趙倩聽到這句情話後,雙腿都有點發軟了。
“立公子,倩兒也非立公子你不嫁,畢竟
她咬着脣,面露羞色,“畢竟我們已經那
樣了。
一是情意,二是利益。
她選擇了白貴這一方,背棄了趙王。
“咳咳
“倩公主,如今還在箭樓。”
白貴見趙倩有點動情,輕咳一聲,出言提醒道。年少慕艾嘛,他早知肉味,但趙倩可不一樣。 wWW◆ тTk án◆ ¢ ○
“還在箭樓
趙倩回過神,整飭了一下衣裳,見衣裳完好,未曾遺漏春光,這才舒緩的鬆了一口氣。“立公子,我們下箭樓吧。
她低下螓首,不好意思道。
白貴點頭,又伸出手攬住趙倩的纖腰,然後從箭樓之上飄然而下,重新落在了西城門外。“立公子、倩公主,你們二人柔情蜜意,倒是讓我一頓好等。’
少原君策馬過來,翻了一下白眼。
“我的錯,改天請少原君喝酒。’
白貴笑了一句,說道。
三人就此再次入了城門,各回各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