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具備能力？”
蘇先生與沈部長，都微微皺眉，下意識擡起了頭來。
就連陳菁，嘴巴也微微張開，成了一個“O”形。
這樣荒誕的話，從白教授這樣的頂尖學者口中說出來，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如果連單兵這樣強大的能力者，都算是沒有能力的話，那麼，其他的C與B級能力者，又算什麼？
“不錯。但我說的不具備能力，和你們理解的並不一樣。”
白教授沉聲道：“我們可以看一眼最早的時候，單兵作爲二號衛星城第十三號被觀察者監視時留下的資料。”
“當時，青港精神污染防禦系統，判斷出了二號衛星城有潛在能力者存在，因此我們照例觀察了很久，後來陳菁都親自趕了過去，只爲判斷他的能力與風險……”
“但是，在我們觀察到他的精神力量已經強大到足以產生念力，掀翻桌椅的情況下，我們都不知道他自身究竟產生了什麼樣的能力。”
“直到後來在街角咖啡館精神污染事件中，他扭曲了自己，並且通過蜘蛛系的能力，解決掉了那隻精神怪物，我們才確定了他的體系。”
“但確定了之後，我們又發現，他有很多表現，不符合蜘蛛系的特徵……”
“包括他自己在內，也說這種能力，是他從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妹妹的身上借來的。”
“……”
“這件事讓我們難以理解，甚至認爲他有多重人格障礙，並調高了他的失控風險。”
白教授說着，皺起了眉頭：“但如果他說的是實話呢？”
沈部長與蘇先生，還有陳菁，都在認真的聽着他的話，但卻越聽越糊塗。
沈部長已經忍不住一拍資料，道：“你剛剛說過，酒鬼確定了他並沒有什麼‘家人’！”
“他的家人存在方式，或說概念，可能與我們想的，都不一樣。”
白教授深深吁了口氣，聲音重了一些，說出自己的解釋：
“現有的能力體系，無法解釋一件事的時候，很有可能便說明是因爲我們的視野因爲經驗與認知等極限，變得狹窄了。畢竟，所有的能力的體系，是我們先發現，然後歸納出來的。換句話說，這屬於已有的經驗，而已有的經驗，成了框架，則很容易會限制我們新的認知。”
“所以，在這時候，試着打開視野，對一些事情就變得更容易理解一些。”
“……”
“對於單兵能力的推測，我就是基於這個理念進行的。”
白教授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發現換種思路之後，單兵的能力並不複雜。”
“甚至說，非常簡單。”
頓了一下，他輕聲說了出來：
“他只是擁有了異常強大的精神量級，而沒有誕生具體的能力方向。”
“……”
聽白教授說到了這裡，陳菁還勉強能跟得上，沈部長看不出來能否跟得上。
蘇先生則明顯是一臉懵。
白教授說到了這裡，則笑着看向了其他人，道：
“這個猜測，可以解釋當時在南牆之下，單兵爲什麼可以解決那顆精神污染炸彈。”
“當精神污染炸彈塑造出了那樣一個隨時可能自毀，並且扭曲周圍一切事物的精神怪物時，便只有高於它的精神力量……至少要雙倍於它……纔可以覆蓋，並且化解它的力量。”
“同樣，也可以解釋單兵爲什麼可以借這兩隻精神怪物，鎖定它們身後指使者的存在。”
“因爲這兩隻精神怪物，既然受到指使，過來襲擊酒鬼與單兵，那麼它們身上，必然會有關於幕後主使的信息，也會有幕後主使給予的，襲擊酒鬼與單兵的真正指令。”
“那麼，倘若精神量級夠強，可以覆蓋這兩隻精神怪物……這兩隻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級，都在一千以上，但初步推測，尚沒有達到兩千，所以能夠覆蓋那顆精神炸彈，便完全可以覆蓋它們……單兵便可以從它們身上，得到這些指令，然後給出我們看到的那些答案！”
“……”
“這……”
當白教授說出了這答案時，陳菁都不由愣了一下。
她甚至顧不得去思索這裡面的邏輯，只是下意識問道：
“如果他真能做到，那……他的精神量級得有多高？”
沈部長沉着臉：
“從我當時接到的彙報來看，二號衛星城南牆之下出現的那隻精神怪物，起碼有四千以上的量級，如果你想說單兵的精神量級足以直接覆蓋這顆炸彈，那麼他的精神量級……”
“……”
後面的數字，他沒有說出來，陳菁也沒有說出來。
倒是蘇先生，心裡計算了一下，慢慢道：“以倍數論，接近了一萬？”
這個數字讓沈部長與陳菁，心裡都顫了一下。
白教授倒是笑着搖了搖頭，道：
“目前還沒有哪個人形生物可以承受一萬，甚至是接近一萬的精神量級。”
“單兵也不能。”
“所以，你們也不必這麼擔憂，從當時的報告來看，當時在他處理那隻精神怪物之前，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鬥，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先削弱了那隻精神怪物，然後纔將它覆蓋。”
“這麼算的話，我認爲預估在四千至六千之間，比較合適。”
“……”
會議室裡靜悄悄的，一時沒有人反駁或是回答白教授的話。
而白教授則是笑了笑，繼續說着自己的推論：
“當你們接受了他擁有強大精神量級的事實後，我就可以給你們解釋下面的推論了。”
“爲了便於理解，你們可以將單兵視作一個污染源。”
“一個強大的污染源。”
“但是，他是一個沒有污染性的污染源……就像純淨水並不導電。”
“……”
沈部長、陳菁、蘇先生三個人，都滿肚子的疑問，但都耐心的聽着，沒有試圖打斷。
白教授則繼續道：
“因爲他沒有能力，所以他只具有精神力量本身所具備的扭曲、感知、模仿等特性。”
“而這，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藉助於強大的精神量級，去解析，重構一些能力。”
“當然，這需要他對那種能力非常熟悉才行。”
“……”
聲音還在會議室裡飄蕩，陳菁與沈部長、蘇先生三人都已經插不上話。
白教授則微鬆了一口氣：“而這，也就可以解釋他爲什麼會有三個‘家人’。”
“他並非多重人格障礙，但也不是真的存在三個家人。”
“……”
迎着辦公室裡的人，他笑了笑，慢慢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我懷疑，在當初他的能力覺醒階段，他確實見過三個這樣的人，或說能力。”
“我們都知道他與逃走的實驗室有關係，但又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如果讓我猜測的話，便是在實驗裡，他見到了三個這樣的人，並且因爲某種原因，他便使用自身的強大的精神力量，去模仿，並解構出了三種能力，而這樣留存下來的能力，與他本身的精神力量性質不同，但又同源，所以他會感覺到，親近，但又不屬於自身……”
“這就像是一個演員，扮演了另外一個角色。”
“這是對於他本身而言，印象很深的角色，賦予了很多的心血。”
“這個角色是他，又不是他，只是他基於自己的理解重構出來的。”
“……”
白教授拿起寫字筆，在白板上畫了一個大圈，上面又畫了三個小圈，其中最左邊的一個小圈上，還往上勾了兩筆，變成了一個有着兩隻小辮的頭像，表示這是妹妹，然後道：
“對於單兵而言，當他解構出了這三種能力時，必然會生出一定的困惑與不解，精神量級強到了他那種程度，也必然會生出一定異於常人的邏輯，所以，在他容忍與接受這三種能力的過程中，他必然會照着自己的理解，去給予這三種能力一個定位，能理解的定位。”
“當時的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孤兒院，身處混亂時代的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孩。”
“所以，他給予這三個角色的定位，便是家人。”
“他將這三種能力，當成了是別人看不見的家人來接受，並允許他們陪着自己。”
“……”
一口氣說到了這裡，他才輕輕放下了文件，並且摘下了眼鏡，揉着眉心。
輕聲道：“這，就是我基於目前所有的資料，對單兵自身狀態的推測！”
“精神量級達到了六至七千，就已經屬於危險級別的範疇。”
“如果再有相應的能力，就往往可以達到一種無解的狀態，將其歸類於S級。”
“但實際上，單兵只有相應的精神量級，卻沒有真正能被自己控制的能力，他的力量都是他模仿並重構而來，無法真正發揮出他的精神量級，所以他天生比真正的S級差了一階。”
“所以，對他的能力評級，這時候也可以給出一個答案了！”
重新戴上眼鏡，他在身後的寫字板上寫下了陸辛的資料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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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號：單兵
能力：無（或者，未覺醒）
等級：A級
失控風險：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