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承諾
咚！！
火堂大殿中央，玉磬再次敲響，鐘聲迴盪，標誌着這次考覈正式結束。
音波入耳，綿綿不絕。
李泉清有些茫然擡頭，這才發覺，所有族人都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有人歡喜，有人憂愁。
他看向面前的鍛造臺，一尊甲冑靜靜躺在上面，由數千片櫻桃大小的青色鱗片層層累疊而成，盛放如蓮。
火光照耀，玉甲天成，美得像是一件藝術品。
可惜這件青玉甲遠遠稱不上完整，沒有雙臂，也沒有下半身，只能叫“鐵甲背心”。
“真仙在上！師弟你是真的閒！”
旁邊李泉淑都看呆了，上下打量着少年，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太難了，沒有成爲煉器師前，還是不要輕易嘗試這玩意。”
李泉清揉着太陽穴，此時心神從專注狀態抽離，竟覺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
顯然靈識消耗頗大。
這套甲冑看起來精緻小巧，實際上足足由三層鱗片嵌合組成，構思巧奪天工。
李泉清卻不太滿意。
真正的極品法器青玉甲，足有九重鱗甲打造而成，還要在鱗片表面勾勒靈紋，難度可以說是幾何倍的上升。
法術轟在青玉甲表面，相當於經過九層削弱，最後落在身上根本沒有感覺。
防禦無敵！
“煉器一道，博大精深啊！”
李泉清輕嘆，心中那些許得意悄然消弭無蹤。
“肅靜！”
“現在宣佈本次考覈通過者！”
李泉林從第一座煉器臺開始，挨個檢驗學生們煉製出的兵器。
他拿起一劍一盾，用力相互對砍，重量手感如何，聲音是否清脆，片刻功夫就知道是什麼鍛造水平。
有些青鯉劍看着外表華麗，只需用力一揮，劍刃自己就應聲而裂，明顯的濫竽充數。
“李泉路，成績乙下，考覈通過！”
“李泉萍，未完成鍛造，考覈失敗！”
……
“李泉清，成績甲上，考覈通過！”
這是目前最佳成績，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去。
然後就見到了那套半成品的青玉甲，一時間各個心緒複雜，暗罵怪物。
李泉林師兄撫摸着青玉甲，眼神裡也帶着些許讚歎。
明明是銅鐵鍛造的甲冑，卻如同寶玉般溫潤無瑕，這已經是煉器師的手法了。
他又查看起旁邊李泉淑的兵器，試驗一番後，給出了乙上的成績。
少女心中大石頭瞬間落地，蹙起的蛾眉舒展開來，整個人如釋重負。
整個大殿六十餘人，通過考覈的僅有三分之一。
其中有些人技術已經到了，可惜心性不過關，沒能完美髮揮，慘遭失敗。
比如說李泉燭這個慘兮兮的少年。
當宣佈成績不合格時，這熊孩子當場就翻臉了，臉色陰沉，憋成豬肝一樣的漲紅。
好在他還算有一絲理智，沒有出言頂撞監考人。
只是把兩件兵器怒摔在地上，狠狠踩了幾腳，憤而離去。
“終歸是年輕人，心性不過關，菜就多練。”
李泉清摸着下巴，肯定不會承認其中還有自己的鍋。
“你這位表弟，最近的日子可是不太好過。”
李泉淑眨着眼睛，將聲音侷限在二人之間。
“哦？師姐細說。”
李泉清頓時來了興趣。
打探八卦情報這方面，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有更大優勢。
“你舅舅本來託了關係，要晉升家族執事，沒成想上任關頭竟然被人頂了位置。”
“我聽族裡姐妹說，青磐島最近熱鬧極了，你舅舅天天大鬧族老洞府，要討個說法。”
李泉清忍不住嘖了一聲，他這些天吃住都在魚塘，無形間竟然錯過了這場熱鬧。
“不知道是何方神聖搶了這個位置？“
李泉清頗爲好奇。
李玉衡修爲不錯，又在古修洞府大發橫財，加上舅媽孃家那邊的關係，以靈石開路。
這尊執事之位應當是板上釘釘纔對。
“師姐只是道聽途說哈，師弟你可別到處亂傳。”
李泉淑一臉正氣，打量四周後，這才悄悄吐出某個名字：“主脈——李泉庚。”
“原來是這位大少爺，怪不得！”
李泉清驚歎，即便他向來醉心養魚，不擅社交。
這個名字依舊是如雷貫耳。
李泉庚，“泉”字輩唯一一位上品靈根。
他的曾祖父更是李氏族長，築基大修士李宗耀，身世顯赫。
堪稱嫡系中的嫡系。
被譽爲李家年輕一輩的領軍人物，妥妥的築基種子。
“人跟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聽聞李泉庚今年才二十多歲，已經有煉氣七層的修爲。”
少女捻着耳邊垂落的秀髮，忍不住輕聲哀嘆。
她不僅靈根下品，還是屬性相沖的水火靈根。
如今困在煉氣三層的瓶頸，足有近一年時間，只能慢慢磨開。
李泉清沒好意思說，他已經煉氣四層了。
按照修行速度，可不比當年的李泉庚慢多少。
二人交談間，考覈已然結束，族人們陸陸續續走出大殿。
李泉清迫不及待把那些礦石裝進儲物袋，正準備迴歸魚塘，忽然被師兄叫住。
“泉清，過來幫忙。”
李泉林朝他招了招手：“把這些煉製成功的兵器，全都擡到後殿去。”
李泉淑剛收拾好東西，見狀立即露出了羨慕的神情。
“好嘞師兄！”
李泉清勤快地跑起腿，在大殿中穿梭。
青鯉劍體積小，可以大量放入儲物袋，青鱗盾就太大了，只能人工搬運。
這個過程裡，李泉清還找到些許被落下的礦石，都被他美滋滋的收了起來。
後殿，一把把兵器被搬到架子上，寒光閃爍，殺氣逼人。
“這些凡人兵器畢竟蘊含靈氣，會被法堂收走，供給那些煉器師練練手。”
“雖然最後只能煉成劣品法器，賣給那些落魄散修，但也值不少靈石呢。”
李泉清聞言，頓時恍然大悟。
家族果然永遠不虧，想必那些煉製失敗的兵器，也都有專人熔鍊回收。
李泉林拿起李泉清的作品，目光看向少年：“你即將進入地級學堂，知道都學習什麼內容嗎？”
“法禁起源、靈紋銘刻、法寶鑑定……”
李泉清掰着指頭，如數家珍。
前面幾個月的學習和鍛造不過是在打基礎。
到了這一步，纔是煉器傳承的真正核心。
至於天級學堂的傢伙們，已經學完了所有知識。
只差獨自煉製出一柄下品法器，便可以成爲家族認可的尊貴煉器師。
同樣，天級學堂也是“留級生”最多的存在，不乏學了幾十年的老傢伙。
李泉林滿意點頭，突然開口：“我準備將你這兩件兵器鍛造成法器，如果師弟能繼續取得地級考覈第一，師兄就承諾讓你輔助煉器。”
“怎麼樣？”
李泉清聞言，頓時大喜過望。
李泉林年紀輕輕，便已經是一階中品煉器師，天賦異稟，在器堂頗受三長老看中。
輔助他煉製兩柄法器，對任何一位器堂學徒而言，都堪稱夢寐以求的機會。
李泉清雖然已經有不少把握，可以獨自煉製出一柄下品青鯉劍。
卻不敢表現出來。
半年時間成爲煉器師，這天賦太妖孽了，他怕被李家對頭記在暗殺的小本本上。
還是苟一點，再苟一點。
實力暫時不夠，當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天才就挺好的。
安安穩穩，坐享養魚幸福人生，它不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