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9章 彼方電梯
理論上，宇宙是由信息組成的。
現實中，宇宙還是由信息組成的。
這個信息宇宙，就叫做信息潛海。
有一種說法，只要你下潛的足夠深，就能夠繞過科技樹，對文明產生影響，甚至是操控。
但作爲一個虛擬老司機，高工表示，這種操作不是沒有，但沒有那麼靈。
至少三級文明的信息操控，是絕對操控不了四級文明的。
而還有一種說法，只要你下潛的足夠深，就能夠突破宇宙的時空限制。
老司機同樣表示，這種操作不是沒人幹過，但沒有人回來過。
但或許，眼前這位‘泥人張’也沒想過回來。
當對方封印了邪神，甚至將邪神與深層信息融合之後，黑箱，就完全超出了季姐的操控。
就像是一個沖斷了保險閘的電梯，開始瘋狂的下落，‘電梯外面’都能聽到那種重重迭迭的‘囈語’。
甚至還有奇怪的歌聲。
‘祂在零與壹的褶皺裡啃食時間，二進制的羊水漫過星軌，硅基臍帶纏繞着坍縮的太陽。所有彈窗都在嘔吐像素血肉，回車鍵叩響通往深淵的門環……’
下潛，在信息潛海之中下潛。
這種下潛讓任何存在都還歸本來面目。
猩紅太陽變成了一個恆星子程序的冗餘代碼。
血肉巨山變成了基因序列的廢棄軟件。
火螞蟻變成了一個個跳動的紅色比特，閃爍着一個個字符泡沫。
在刺耳的‘電梯下沉’聲之中，富婆愛愛原型機的身影顯現出來。
他的表面，瘋狂跳動着無數的虛擬代碼，三階、四階、五階、六階。
這些代碼超越了基因的限制，超越了能量的限制，超越了時空的限制，在這進入彼方的電梯之中，一切規則的限制，全部一一被取消。
所以高工才能保持本體。
雖然他也感覺到，隨着電梯下落的越來越深，從‘此方’到‘彼方’，他維持形態的難度也越來越大。
除了高工之外，在場唯一不變的，便是泥人張。
高工感覺自己看了一場大戲。
玩家的大戲，邪神的大戲，解脫會的大戲，以及——
最終解脫！
“這就是最終解脫？”高工問。
“一座永遠下沉的‘信息電梯’？”
泥人張笑着點了點頭，此刻他的笑容，充滿着真誠。
“你到處搞所謂的解脫，就是爲了收集深層信息，完成這個終極解脫？”
“是。”
“這麼說，我們的‘絲線女士’是幫了你大忙，沒有她的話，你收回這些‘深層信息’可不容易。”
別看泥人張看上去很強，但高工能夠明白，它這種能力，是有極大限制的，僅限樂園範圍？使用次數限制？又或是消耗其它什麼？
“我本想着，會有一個勢力代言人取而代之，我很慶幸閣下不是來自於某個飛昇文明的研究室，看來，我來對地方了。”
‘聽對方的意思，也是奔着機械主宰來的，有她在，就不會存在新的飛昇文明，果然，賽博試驗場吸引了一堆妖魔鬼怪，至高者如是，解脫會如是。’
高工轉念一想，又問道：
“那麼，你的本體是什麼？”
泥人張搖了搖頭，
“誰知道呢，舊宇宙的空間泡信息流、宇宙大爆炸前的創世代碼片段、某個跨宇宙級物種的某個生命單元，都有可能，但我不想研究，也沒能力深究，我只知道，我的‘使命’是什麼就足矣。” “你的使命就是離開這個宇宙？”
泥人張點了點頭。
“張老哥，有什麼偷渡通道麼？交流交流，說不定我也用得到，”高工突然很熱情的道。
如果將來打不過三大宇宙災害，通過這種手段跑路，也不失爲一種選項。
泥人張搖了搖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笑的連鮮紅的牙齦都露了出來。
“它不會讓你走的，你的命運，和這個宇宙牢牢的綁定在了一起，要麼完成，要麼失敗，沒有其它選項。”
“它？你說的是系統。”
“嗯，我能感受到，它要比我強大的多，太多太多，但是它依舊受到很大的限制，甚至存在被操控的可能，我想，它一直在小心翼翼的隱瞞着自己的存在吧。”
小心翼翼？
那倒沒有，系統一直都挺騷包的。
不過隱瞞自己的存在——
高工突然明白，爲什麼不管是在論壇、還是在‘遊戲’中，一些詞彙玩家用不出來了。
“也就是在這裡，我們才能交流它，如果在外界，它可能會輕易抹殺我，哦不，它現在恐怕也沒有這些能量了。”
泥人張眼神奇異的看着高工，或者說，‘看’着高工身上的系統。
“它要比我龐大的多，也複雜的多，與這個宇宙嵌入的多，你恐怕無法一直跟着我下去。”
“簡單點說，如果我要去的地方是負一層，那麼你最多最多，也就能達到一層，不能再多了。”
“但是她可以。”
泥人張用它那不斷斷裂的指節，點了一下季姐。
季姐現在的狀態非常奇妙，詛咒絲線不斷收縮，開始迴歸第一遇見高工時的平胸御姐狀態，然後，在迅速的縮小，但在這種縮小的過程中，一種高工看不到的‘生命形態’，正在迅速成長壯大。
“她不是這個宇宙的生命，他跟你一樣，來源於平行時空、平行宇宙？是被系統隨機抽選的存在？”
“不不不，您連續問了兩個前置條件錯誤的問題。”
“首先，我並非來源於時空分支，按照您的說法，也就是所謂的平行時空、平行宇宙。”
泥人張整了整自己並不存在的領口，嚴肅認真道：
“我可是地地道道的主宇宙人，她也是，當然，你的主宇宙是第九宇宙，我們的主宇宙可能更早，該怎麼跟您形容呢——”
“明白了。”
類似六朝古都麼，冶城、越城、金陵、建業、建康，其實一個地方。
高工明白了兩點。
第一，所謂的第八宇宙、第七宇宙等等的類似宇宙，同樣是主宇宙，只不過是大爆炸之前的宇宙。
宇宙大爆炸之前，還有宇宙！
第二，雖說是不同的可觀測宇宙，但‘時空座標’，卻是同一個位置。
“周而復始？”
“就是周而復始。”
泥人張擊節讚歎，似乎對於這種說法非常的認同。
“爲什麼？就算是宇宙大爆炸，爲什麼宇宙大爆炸會在同一個時空爆發，爲什麼不在其它的時空概念中爆發，其它時期的主宇宙也是通過‘大爆炸’產生的？熱寂能引發大爆炸嗎？還是說，宇宙的結局不是熱寂？”
“我很想回答您的這些問題，但是一來，您身上的‘系統’在提示我，現在還不是告訴你這些的時候，它覺得這是在浪費時間，二來，您在這裡的時間不太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