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太看向腳下，原本的數據通道，是通過數據協議的轉化，從一個虛擬節點，傳送到另一個虛擬節點，類似於古代電腦的頁面切換，往往速度極快，一閃而逝，就算不成功，那也是刷成了空白頁。
但是現在不一樣，正太甚至看到了一個完全特殊的層面。
大量的神經電流出現在虛擬層面之中，放眼望去，無邊無際，每一道電流，彷彿都是一種強烈的念頭。
僅僅只是看上一眼，正太就感覺自己的腦袋都要爆炸了。
好在下一刻，恐怖的火焰突然出現，燒穿了數據層、代碼層，火焰之中一道人影似是看到了他，想了想，從火焰之中飛出一隻巨爪，一把抓住了正太。
這一爪下去，正太感覺自己現實中的肉體都燃燒掉了，身體在現實中燃燒殆盡，然後又在火焰之衆重塑。
“你小子還算有點天賦，居然沒被神經盜竊。”
“神經盜竊，那是什麼？”
正太本能的詢問，不過隨即想到了自己現在的狀態，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渾身正燃燒着代碼火焰，難以理解的代碼變化組成了黑色火焰，彷彿能燒穿一切，而自己腳下，更是一隻從未見過的神鳥，正在雷電之中翱翔。
而站在神鳥頭頂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背影，同樣的火焰纏身，只不過她的身上，卻散發着凜然不可直視的氣場。
在正太的眼中，此時的天堂鳥，完全變成了一尊火焰神祗，三階的信息生命，在星球層面上，被稱‘神祗’完全不過分。
很快，他的視覺系統便消失了，這是被信息生命的信息場給破壞掉了。
不過天堂鳥似乎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手一揮動，兩條火焰便鑽入了對方的眸子之中，很快就讓他又恢復了視野。
不過當他睜開眼時，卻已經是現實之中了。
“這是——”
正太低頭一看，發現整個牀單都燒成了飛灰，然後網絡接入倉冒出了濃煙，他這才知道，原來虛擬層面的力量，真的能影響到現實。
自己在某一個時間點中，是真的被對方從現實抓入了虛擬層面。
正太心中突然涌起了一種強烈的火熱。
‘那種力量，那種力量……’
他猛的抓住牀頭的一面鏡子，對着鏡子一照，只見自己的五官之中，眸子變成了赤紅色，而當他的注意力集中的時候，牆壁、天花板、地面、桌子上的一些物事，全部變成了數據流。
而當他打開窗戶的時候，甚至能夠看到，不遠處的一個數據空洞。
“自己，居然能夠直接看到數據層的變化！”
下一刻，一種特殊的火焰代碼從腦中出現，這種代碼在所有的黑客破解代碼之中，都屬於最強力的那種。
“世界第一黑客，火焰鳥，是我的師父！？”
正太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場大機緣，強壓着興奮，將房間打理乾淨之後，才推開了門。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自己的老爹老媽，正帶着耳機打着老式的遊戲機，手柄按的‘噼裡啪啦’亂響，一會兒嘿嘿直笑，一會兒互相亂噴，完全無視了自己曾經提醒過他們，如果自己上網，要幫忙看着點的要求。
正太深吸了一口氣，終究還是無語了。
他默默的關上了門，準備去研究那個火焰代碼，他知道，這是那一位給他的考驗，只有學會這種高級黑客代碼，自己才能真正獲得對方的承認。
……
虛擬層面
“那個小孩子的確挺有天賦的。”高媛媛道。
“嗯，我總得讓我的師門傳承下去，”天堂鳥道，“指望那幾個廢物，我們這一脈就沒救了。”
高媛媛想了想，發現居然還真是如此，師父做了朋克殺手、二師弟成了監察者、三師弟是個死宅。
好好的一個黑客師門，除了黑客，居然什麼人都有。
高媛媛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閉嘴了。
她剛剛想說，那個小孩子有天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那個小孩子的母親。
但現在看來，現在可能不是說這個的好時候。
“‘人格重置’和‘神經盜竊’同時發生了。”
高媛媛小臉凝重的開了口。
賽博之潮是‘記憶母體’復甦的手段，它不是真的浪潮，更不是一浪一浪來的。
有的時候，兩道浪潮，三道浪潮同時襲來，這是很正常的事。
‘人格重置’還可以理解爲‘記憶缺失’的後遺症，記憶是一種複雜且精妙的信息內容儲備，更是情緒的寄託，少了一段記憶，就好像數據模型少了一則運算，缺了一道關鍵數據，這得到的結果是完全不一樣的。
正因爲記憶不同，所以人格也會不一樣。
那麼‘神經盜竊’，就完全是一種新的‘浪潮’。
“完全沒想到，在數據層和源代碼層之間，會出現一種‘神經層’，而這種神經層，正在迅速擴散。”
天堂鳥喃喃道。
雙方都是三階信息生命，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一旦這種‘神經層’擴散到全球，那麼，全球範圍的‘神經盜竊’就會發生，那麼每一個人，在每一天的某一段時間中，都會變成‘賽博精神病’。
“我們必須離開了，我必須在新的浪潮開始之前，做好哥哥交給我的事情。”
天堂鳥點了點頭。
下一刻，一道虛擬大門打開，下一刻，二人出現在了一座虛擬世界之中。
這是一個由無數‘虛擬睡眠倉’組成的虛擬世界，每一個‘睡眠倉’之中，都沉睡着一個虛擬人格。
但此時此刻，這些人影的表面，爬滿了記憶蠕蟲。
這些記憶蠕蟲的數量，要遠遠超過普通人身上的蟲卵。
不少蠕蟲已經長出了翅膀。
而每當一個記憶蠕蟲的翅膀長出來，量子計算機就會運轉起來，將它轉移到另一個虛擬空間中。
這個虛擬空間，無限接近於高媛媛之前看到的那個黑影。
而這個黑影，便是記憶母體的蟲卵。
高媛媛在餵食對方，以她掌握的數千萬個虛擬人格。
天堂鳥眼中閃過一絲憂慮，忍不住開口道：“這樣真的好嗎？”
“哥哥在拯救世界，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都要爲拯救世界出一份力，這不是很正常的嗎？”高媛媛奇怪的看了對方一眼。
天堂鳥被噎了一下，她很想說，一旦結局跟高工說的有一絲一毫的差距，這些人格就會全部報廢掉。
這種行爲，似乎有點‘濫殺無辜’。
不過她並沒有阻止。
畢竟她也不是什麼好人。
而且就算勸阻，對方也絕對不會聽自己的。
因爲她明白，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既不是白切白、也不是白切黑，準確點說，她的三觀，伴隨着高工的需要，隨時變化着。
對方說這件事是正義的，那麼高媛媛就會認爲，這件事是正義的。
現在便是這樣，哪怕高工要他用數千萬個虛擬人格做祭品，高媛媛也毫不猶豫，並且會盡全力完成這一點。
量子計算機的演化，可以操控大量的數據，成爲最適合記憶蠕蟲培養的巢穴。
而隨着一隻只‘蝴蝶’誕生，終於在某一個時間節點，上百萬的蝴蝶同時飛出，並在一個呼吸之間消失不見。
“成功了！”高媛媛甜甜一笑，她知道，‘記憶缺失’階段的記憶蠕蟲，已經被餵飽了。
天堂鳥面色慘白的笑了笑，剛剛那一瞬間，她彷彿看到自己被無窮無盡的記憶蠕蟲吞噬掉。
她沉默了一會兒，道：
“再過兩、三個浪潮期，我也抵擋不住了，到了那時，恐怕只有靠你自己一個人了。”
做爲三階虛擬生命，雖然依舊抵抗不了‘記憶母體’的進食，但她大概能夠預判到，自己什麼時候堅持不住，什麼時候需要進入信息安全屋。
高媛媛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接下來我們分頭行動，你去深網主機，我去自由彼岸，我們兩尋找這一個階段，餵養它的食物。”
……
攻殼機動部，依舊是人聲鼎沸，不斷有人意識下載，進入牆壁上的人工軀殼中，活動着手腳走下來，也有的意識上傳，軀殼被自動保存起來。
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原因很簡單，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記憶缺失’，又有兩道浪潮接連爆發。
‘人格重置’和‘神經盜竊’。
前者讓人心性大變。
後者連人格都沒了，直接讓人爆發‘賽博精神病’。
攻殼機動部的一樓大廳之中，忽然有人身上的義體打開了開關，槍口二話不說，對着周圍人士就是一個橫掃。
好在在場的沒有弱渣，不是標準的戰術躲避動作，就是義體盾牌、能量盾牌展開。
沒等幾個近戰高手出動，天花板自動翻開，一圈圈的彈孔冒了出來，下一刻，一道道能量射線射出，直接把對方打成了馬蜂窩。
“給他打鎮定劑，拆除記憶芯片、拆除運算系統，先關起來再說。”
幾個醫療機器人、幾個義體醫生熟門熟路的撲了過來，該幹什麼幹什麼。
不是他們專業，而是這種事情，一晚上發生了五六次，想不熟練都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