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輪迴湖是如何知道，我記憶中是來世的呢？我們是探索者，若是它深層次挖掘了，應該算是泄露空間秘密，我應該已經接到警告，或者被抹殺了纔對。”
陸晨沉思道，“而且空間的印記應該有着保護關於空間秘密的功效, 關於空間部分邏輯性的記憶，是會被屏蔽的，即便是仙人也別想從我們腦海中直接窺探。”
“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也不知道輪迴湖是什麼原理，但是陸兄你有注意到嗎，假使輪迴湖真的是預言未來, 或是呈現一個人的來世，那麼它目前的表現是極其不合理的。”
楚子航說道，“首先，陸兄你從未轉世過，正如你所說，看到的畫面只是你兒時發生的事，那就先假定輪迴湖能預言未來與你相關的事吧，但這其中有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陸晨沒有想通。
“如今的未來根本沒有西聯邦，連陸兄的父母都沒有存在過的痕跡，那麼輪迴湖中預言的是什麼？”
楚子航的話如洪鐘在陸晨耳畔敲響。
對啊，未來現在已經沒有西聯邦了，甚至他的父母也從歷史中消失了，他爲什麼能看到這些？
“楚兄的意思是，輪迴湖是個萬古騙局？根本不能看到來世或前世？只是在讀取修者的記憶，進行編造，全是假的？”
陸晨確認道。
楚子航放下手中的工具, 將改造完的暴政王收起，“不能完全肯定, 只是有這個可能。”
“那不對啊，雖然關於我兒時的記憶可以這麼解釋，但我最初還看到了關於‘前世’的畫面，我可沒有那個普拉斯版陸晨的記憶。”
陸晨思索道，他在想“古代版陸晨”的事。
“陸兄，你對未來強大的自己完全不瞭解，只是知道他和你面容上沒有太大變化，那輪迴湖隨便製造一些展現你很強大的場景不就得了？”
楚子航分析道，“讓我猜猜，陸兄你是不是九天十地縱橫無敵，仙神辟易，殺到無人敢稱尊？”
陸晨：……
他沉默片刻，“差不多是這樣吧，反正看着挺牛的。”
“所以我說，其實陸兄你也沒有看到什麼實際有參照的畫面，這些東西完全是可以捏造的。”
楚子航淡淡道。
陸晨皺眉思索，他記得最後“古代版陸晨”開口似乎隔着時空與自己對視，像是要傳達什麼訊息，但最後沒有說完，自己就從輪迴湖邊被千雪拉走了。
再靠近輪迴湖，卻看不到關於古代前世的場景了。
“當然，以上我所說的都只是一種可能性而已, 還有另一種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
楚子航又在團頻內說道。
“什麼？”
陸晨被勾起了心思。
“那就是輪迴湖的力量超乎我們的想象，它能觀測到多條未來的因果線，並向陸兄呈現了最終結果的那條，也是可能性最大，存在你‘來世’的那一條因果線。”
楚子航解釋道。
陸晨腦子有點不夠用了，“楚兄，說的簡單點。”
“簡單來說就是……繪梨衣和夏彌所處的時代，現在的情況，也只是暫時的，經過因果線的各種變動，最終還是會回到最初的模樣，也就是陸兄你記憶中那樣。”
楚子航語氣平淡，但已經能想象到陸晨此時的表情了。
陸晨此時的確面色陰沉，這是最壞的結果。
儘管他現在把西聯邦搞沒了，連帶着將自己的戰友和親人也從歷史中抹去了，是個很壞的結果，不是他所追求的結果。
但這起碼證明，他們在古代折騰，是能改變現代歷史的。
可若是如楚子航所說那般，自己等人在葬神歷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未來最終會因爲各種原因，重新回到正規上。
到底是因爲什麼，陸晨不知道，但仔細想想，可能性有太多種了。
比如他們團隊之後又做了一系列能影響現代的事，讓歷史又轉了回去，亦或者是其他探索者的行爲干擾到了歷史進程，再或者，是自己一行人離開後，又有下一批探索者降臨，改變了因果歷史……
陸晨擡頭看了看天空懸掛的血月，目光像是要穿透這虛假的夜，看到外界的無垠星空，看到那上蒼之上的未知之地。
在諸多可能性中，最麻煩的一種可能，也是陸晨最不願意想的就是……歷史是被“人爲”修正的。
那些跨越時間長河，遊走與輪迴之間，俯視萬物的至高存在，隨手修正了歷史，讓其回到了應有的軌跡上。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以陸晨現在的實力，無論在古代怎麼折騰，到最後結果也無法改變。
“第二種可能性很小是吧？”
沉默片刻後，陸晨問道。
“理論上是的，因爲我不相信一處湖泊能預見古今未來，如果它真的那麼好用，那應該是原初礦洞的重地纔對，仙神們也會時常參悟。”
楚子航分析道，“陸兄，此前我一直顧忌伱的情緒，但我現在要先向你確認一件事。”
陸晨已經知道對方想問什麼了，“楚兄說吧。”
“陸兄你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呢？或者說，你希望未來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楚子航的靈魂質問，讓陸晨再次沉默。
他猜到楚子航想問這個，但其實他也很彷徨，心中有萬千幻想，可卻不知道該如何實現，更不知到底有什麼完美結局。
他是想讓東西方沒有戰爭嗎？
他是想讓神武帝國強大無比，仍舊君臨世界嗎？
都不是，他只想讓曾經自己並肩作戰的那些戰友們能有個善終。
他想讓自己的父母還活着，渴求那失去已久的家庭。
可這現實嗎？陸晨不止一次的詢問自己這個問題。
因爲他的父母不是被別人殺死的，他們死於秘血武者的詛咒。
父親陸秋在戰場上隕落，本質上也是因爲大限將至，不想死在牀榻，發揮最後餘熱罷了。
讓陸秋和薛芷妤夫婦不再成爲秘血武者？這好像根本不可能。
因爲兩人就是在秘血武者軍營中相知相識的，如果他們不成爲秘血武者，根本就沒有陸晨。
再退一步，陸晨自己已經被空間拉走了，不在世界線因果變動中受影響，即便父母不存在於歷史中，他也不會因此消失。
那麼是否可以讓陸秋與薛芷妤不成爲秘血武者，也不相戀，讓他們作爲平凡人呢，這樣還可以長命百歲。
即便沒有了父子母子關係，他或許有朝一日還能再見父母一面。
可這似乎也不現實，因爲從方纔輪迴湖中的場景，亦或者說自己兒時的部分記憶中來看，自己的父母顯然出身於和秘血武者緊密關聯的世家。
在武神山上他已經得知，返祖者全部都是陸姓，那自己的父親陸秋很可能出身一個傳承悠久的家族，只是在戰爭頻發的時代，逐漸沒落，陸秋成了陸家那條血脈中的最後一人。
母親薛芷妤，天賦異稟，甚至可以說是自己之前的上一代武神，她可能出身於平凡的家庭嗎？
陸晨甚至會做無端聯想，懷疑母親會不會是如今武神山主薛敗天的後人。
從這方面考慮，自己父母不進入軍隊的可能性只有一個，那就是他們不存在，因爲自己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會讓他們進入軍營。
若他們沒有進入軍營成爲秘血武者，那說明根本就不存在這兩條血脈。
因果的事情太過複雜，陸晨只是想想就感覺頭大。
“我想……”
陸晨猶豫着開口，“我也不知道……”
說道後面，他無力的頹然。
楚子航那邊也沉寂良久，“陸兄，這不像你，你現在是諸天觀光團的團長，我們都以你爲主，靠你來做決斷，你心懷家鄉，想要扭轉悲劇的歷史，卻沒有既定的目標，這讓大家怎麼幫你？”
楚子航又道：“陸兄不用顧慮太多，儘管說出你渴望的結局，我會盡量幫你達成。”
他在心中默默補道：即便將這世界歷史攪得天翻地覆。
陸晨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我只想父母還活着，再見他們一面，即便他們不再認識我。”
“還有呢？”
楚子航問道。
“還有？”
陸晨愣了下，“這還不夠難？”
“儘管說說看，萬一能達成呢。”
楚子航語氣平淡。
“那……我還希望現代的東西方處於和平狀態，冷戰也行，別再打仗了，老百姓日子很苦，我的戰友們也都是死在這種無聊的戰爭中了。”
陸晨補充道。
“還有呢？”
楚子航繼續問。
“還有……我希望現代的秘血武者們也不要那麼短壽了，能夠有着正常的生活，追求每個人都應有的幸福。”
陸晨說道。
“我知道了，陸兄，你可真夠……貪心呢。”
楚子航坐在星空母艦的中控屏幕前，手上不停，正在進行重構編程。
陸晨坐在輪迴湖邊，沒有看湖面，不自覺的咧嘴笑了，“難的想要打退堂鼓了嗎？”
“不，陸兄，我在和你並肩的戰場中，從來沒有退過。”
楚子航面無表情，臉上映着幽藍屏幕上的光輝，一道道數據流字符閃過。
在沒有人看得到的密閉空間內，楚子航難得的扯了扯嘴角，“那麼陸兄，準備好將這個世界玩壞了嗎？”
陸晨笑道：“放手去幹吧。”
“那麼就先試試這個。”
楚子航在中控屏前敲下最後一個字符，不久後，現代的繪梨衣和夏彌就在團隊公頻內插入了對話。
“你們兩個瘋子做了什麼！？”
夏彌在團頻內驚聲道。
陸晨也有些不解，他沒想到楚子航這麼快就搞出了大動作。
“Godzilla，現在葬神星上……沒有神武帝國了。”
繪梨衣的話語傳來，讓陸晨更是一陣呆愣。
他連忙在團頻內詢問，“楚兄，你剛剛到底幹了什麼！？”
他們只是剛剛聊完，楚子航就把神武帝國搞沒了？
楚子航還未回話，夏彌又說道：“現在整個葬神星都是西聯邦的勢力了，各種高科技飛船在星球上飛來飛去，神武帝國在西聯邦的歷史中記載，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經被消滅，如今完成了葬神星大一統。”
楚子航的聲音姍姍來遲，“哦，看來是有些過了。”
其語氣平淡，沒有絲毫情感波動，就像是剛剛辦了件小事，一個小失誤而已。
“楚兄……我怎麼感覺你會和裝備部的人有共同語言。”
他忽然覺得楚子航如果去搞科研，那麼研究態度一定是和裝備部那幫人一樣的。
“不要驚慌，只是個小實驗，夏彌你們要習慣，爲了幫陸兄達成完美結局，之後我會做很多實驗。”
楚子航一邊說，一邊在操縱檯上重新彙編。
“再看看，是不是又回去了？”
楚子航在團頻內問道。
此時在現代的繪梨衣和夏彌，正站在一座建築上面面相覷，她們原本正站在充滿科技感的一棟大廈頂層，在因果線變動的力量過後，她們腳下變成了古樸的東方建築。
而在下方的街道上可以看見，有人正牽着西聯邦的奴隸在進行叫賣。
夏彌直接衝下去，抓過一名路人，就逼問了一遍世界歷史。
問完後她有些懷疑人生，“西聯邦又沒了？而且更過分，神武帝國已經把西方人完全奴隸化了！？”
她連忙打開團頻，逼問楚子航，“喂，死木頭，你到底在幹什麼！？怎麼做到的？”
楚子航仰坐在操作檯前科技感十足的座位上，伸了個懶腰舒展身軀，“沒做什麼，只是改了點程序，以及操縱語言。”
他剛剛把星空母艦的操控程序，語言改成了純英文，又將其改了回去。
“我貌似對西聯邦挺重要的，所以在這方面，篡改起來很方便。”
楚子航語氣平淡的道，又在操控臺上編程了起來，“接下來我會試試尺度，看看通過這個因果點，能將現代調整到什麼地步。”
此時團隊公頻內，可謂是三臉懵逼。
就算是陸晨這種心大的人，篡改起歷史，也會有所顧忌，但楚子航正冷靜的玩弄着現代的歷史，像一個科研人員一般在做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