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灞柳詩會(九)憤怒

就在蕭雲若抱着她的瑤琴登上高臺時,現場的聲音都爲之一靜。

這位花魁最近一段時間在整個鳳都都炙手可熱,原因無他,就是因爲那首助她奪得醉仙樓花魁的絕世好詩,“清平調·雲想衣裳花想容”。

這首詩的作者也是“大鳳笑笑生”,然而薛景同又時常在外宣傳自己就是此人,以至於蕭雲若登臺之後,玄武書院裡便響起一陣起鬨聲。

“景同~~你寫給那雲若姑娘的‘清平調’我們都拜讀了,當真驚豔!不過爲何只有一首半?相傳你做了三首,另外一半呢?說出來讓我們都聽聽啊。”

要說薛景同這傢伙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卻見他微微一笑擺手道:“那‘清平調’只是在下偶然所得,剩下的一首半仍在斟酌中。之前也是湊巧被聽來之人傳了出去,慚愧呀。”

玄武書院那些參賽者們一個個面露敬佩之色,有人笑着說:“景同就是太過謙虛了,明明有如此大才卻還淡泊名利,爲人低調,真是我輩之楷模呀~!聽說那蕭雲若將景同的‘清平調’改編成了歌曲,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蕭雲若今日穿着一件鵝黃色的長裙,頭上戴着梨花形狀的珍珠步搖。

上臺後,她對衆人作揖行禮,懷中抱着瑤琴平心靜氣幾個呼吸,之後便唱了起來。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羣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

優美的歌聲搭配着動聽的琴音,飄散在灞湖的每一處角落,彷彿將衆人帶到了這“清平調”所描繪的場景中。

如再配合上蕭雲若那絕美的容顏,甚至已經有男子在人羣裡大喊,“雲若姑娘我要娶你爲妻”。

當然,這些人也就是喊一喊,因爲他們可取不起醉仙樓的花魁。

宋陽在下面聽着被改編後的清平調以及那琴曲,下意識用手在腿上打着拍子。

“嗯...雖然還不甚完美,但已經算相當不錯了,和如錦姑娘比還有些差距。”

他沒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語又被一旁的魚幼薇聽了去。

“如錦姑娘?宋公子說的可是段如錦?”

“哦,幼薇姑娘也認識段如錦姑娘嗎?”

“自然是認識的~如錦姑娘的琴藝冠絕大鳳,即便是女兒身妾身也敢斷言,整個大鳳能與她琴藝持平者,絕不超過三人。有一些青樓的媽媽或掌櫃過一段時間還會請她到樓裡來,爲姑娘們傳授琴藝呢。”

宋陽恍然,“原來如此....看來這如錦姑娘還是一位圈裡的紅人?可從她相對窘迫的生活環境來看,卻猜不出她的名聲有這麼大。”

這時,卻聽魚幼薇繼續說道:“如錦姑娘最出名的還不光是她的琴技,還有她那堅韌的性格與膽識。

公子可知如錦姑娘自小被賣入青樓,但她卻靠着自己的聰慧與努力,從六歲時便開始攢錢,直到前些年終於攢夠了銀兩爲自己贖身,成爲自由人。她的這段傳奇經歷在我們這些青樓女子中可是被傳爲佳話呢~”

“這麼厲害?”

段如錦的經歷還真的讓宋陽頗爲意外。

平日裡他看到的段如錦是一個對音律頗爲癡迷,但在生活上卻有些笨拙的普通姑娘。卻沒想到原來她還有着如此堅毅的一面。

這時,舞臺上琴音停止,蕭雲若的演唱結束,抱着琴向衆人作揖,慢慢退了下去。

周圍雷鳴般的掌聲忽然響起,這一次有更多瘋狂的男子大喊着要娶雲若爲妻,而蕭雲若本人卻一點厭惡的表情都沒有露出,而是對着那些男子微笑點頭。可以看出她的性格也是相當隨和了。

這時,挑釁他們的紈絝霍宗楊也高聲叫道:“雲若姑娘~~~雲若姑娘~~我是霍宗楊~!我在這裡~~我爲你寫了詩~今日一定能助你奪得魁首之位~~~!”

正走下高臺路過人羣的蕭雲若像是聽到了霍宗楊的呼喊聲,竟真的抱琴向這裡走來。

“哈哈哈~~~雲若姑娘過來了~!讓你們這些鄉巴佬見識一下真正的花魁是什麼樣的!過一會兒本公子就要摘掉那可惡的面具,讓大家都看看真貨與冒牌貨之間何止是雲泥之別!”

要說霍宗楊這貨也真是夠賤的,你喊來花魁就喊唄,還非要把人家別的姑娘面具摘下和雲若花魁做比較,這就有些不厚道了。

這時,一身鵝黃色長裙的蕭雲若款款向這邊走來。

霍宗楊急忙殷勤地迎了上去,笑着說:“雲若姑娘,你剛剛那一首琴曲太動聽了!在下爲你也賦詩一首,希望你能喜歡,同樣改編成歌曲。我叫霍宗楊,是含光詩社的,你可有聽說過?”

蕭雲若看了眼一旁不斷叨叨的霍宗楊,微微作揖道:“雲若多謝公子厚愛~改日會在醉仙樓專門招待公子~但今日雲若要見幾位朋友,這就失陪了。”

蕭雲若說完,徑直從霍宗楊面前走過,然後在後者不可思議的眼神注視下,來到了宋陽那一桌。

“小女子云若,見過常公子,吳公子,向公子~~~”

原來蕭雲若是看到常青幾人,這才專門走過來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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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幾人見蕭雲若行禮,也都紛紛起身還禮。

“雲若姑娘~!這位是我們國子監的前輩,趙立趙子健,而這位宋陽宋北焱就是....”

常青在指向宋陽的時候頓了頓,彷彿在思考着如何介紹。

可心思玲瓏的蕭雲若卻立刻接話道:“雲若見過宋公子~!”

“雲若姑娘不必客氣!”

她光是看常青的表情就已經猜出宋陽的身份,因爲常青答應過她,要把“清平調”真正的作者引薦給她的。

蕭雲若面帶喜色,行完禮之後纔看到宋陽身邊還坐着一個人,一個女人。

“這位是....”

宋陽也不知道怎麼介紹,但這時反應過來的霍宗楊卻急步追了上來。

“雲若姑娘你有沒有搞錯?這些鄉巴佬怎麼會是你的朋友?明明本公子給你寫了詩詞,你就不想奪得今日的魁首之位嗎?”

蕭雲若平靜的看着這位怒氣衝衝的霍宗楊,收斂起笑容。

“這位公子,這些都是雲若的朋友,還希望公子能放尊重些。”

“什麼?你....你竟然幫着這些扶不上牆的爛泥說話?我爹可是霍侯爺!而他們呢?家裡官最大的也不過諫議大夫!還有個芝麻縣令!他們拿什麼跟我比?”

霍宗楊此話一出,常青這桌几人臉色都是一變。

蕭雲若秀眉微蹙,聲音也冷了下去。

“還請霍公子自重!不要丟了霍侯爺的臉面!我蕭雲若交朋友只在乎本心,從不以官位區別對待!還有,這裡不歡迎你,請自便!”

“什...什麼?你趕我走?”

霍宗楊氣的臉都綠了,怒道:“你個賤人...給臉不要臉!本公子能看上你是擡舉你!你還真把自己當成貞潔烈婦了?不就是個任人玩弄的娼妓!”

霍宗楊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而他的言論也讓這一桌所有男性都站了起來。

“你...你...無恥!”

蕭雲若也被對方這番話戳到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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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一直潔身自好,賣藝不賣身,但卻也架不住別人詆譭。

“怎麼?本公子說錯了嗎?你給我等着,今日回去就讓我爹把你從醉仙樓買回來!看本公子怎麼招待你!”

“啪~!”

正在發瘋嘶吼的霍宗楊臉上,不知什麼時候突然多了一個五指印。

這一巴掌來的極爲突然,在場竟是沒一個人看清楚的。

可霍宗楊卻實實在在捱了一巴掌,並且鼻血都流了下來。

他一臉不可思議的摸了摸有些麻木腫脹的臉頰,忽然發了瘋一般朝蕭雲若撲去。

“賤人!!”

“砰~~~~~撲通~!”

可...這霍宗楊來的快去得更快。

就在他即將觸碰到蕭雲若的時候,身子卻毫無徵兆的向後飛去,直接落入了灞湖之中。

“啊?宗楊君!?快救人吶!”

跟在他身邊的同伴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傻了,要不是有人喊了這麼一嗓子,搞不好霍宗楊今天都要淹死在這灞湖之中。

“這...這...剛剛發生了什麼?”

常青見鬼一樣扭動着略微僵硬的脖子,卻發現身邊幾名同窗跟他一個表情。

“誰...誰看到霍宗楊是怎麼飛出去的?”

趙子健也覺得嗓子有些發乾。

雖然他老早就想揍那傢伙一頓了,可奈何對方家世比自己顯赫,武功也比他高。

可今天,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還真是....大快人心呢!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宋陽卻瞥向身邊的魚幼薇。

這位道姑的道袍輕輕搖擺着,似乎是由於剛剛速度太快導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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