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998個單子
皮埃爾的解釋乍一聽有些離譜，可羅夏稍一思索便意識到，這傢伙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先前他就覺得奇怪，對方就算真的想暗算自己，也沒必要非得在【獄庭】分部裡動手吧？
可如果只是因爲想讓他一起躺屍這種聽起來過於離譜的理由，反倒顯得不那麼離譜了。
尤其是羅夏還注意到，這傢伙修煉的是一門名爲懶惰巫典的術，這讓羅夏很難不做出聯想。
皮埃爾這邊，在看到羅夏終於願意停下腳步，也略微鬆了口氣，隨即帶着一臉討好笑容道：
“今天這事確實是我不對，羅夏老弟你要是覺得不解氣，我躺在這讓你打一頓，保證不還手。”
“哦？真的嗎？”羅夏面無表情的看向他。
“當然是真的了，我說話向來……咳咳咳！”皮埃爾話說到一半，忽然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了。
因爲就在他說話的時候，羅夏的一隻手已經捏在了辦公室的那扇合金大門上，將這扇由【智械集團】出品的合金大門，直接捏出了一個巴掌印！
這恐怖的肉身力量，直接把皮埃爾給看傻了。
以他的實力，想摧毀這扇合金門自然不難，可像這樣用手直接把合金門給捏出一個巴掌印，那是絕無可能的，就算他肉身再強十倍也做不到。
雖說肉身對於正式巫師而言只是軀殼，可受了傷也還是會疼的，真要是被羅夏這樣捏一把……
他不禁打了個哆嗦！
“你剛剛說，伱向來怎麼樣來着？”羅夏這時繼續問道。
“我向來就喜歡交朋友，羅夏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你放心，今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在這【獄庭】東島分部有我罩着你，我看誰敢不給你面子！”皮埃爾神色自若的說道，就彷彿之前的話不是他說的一樣。
這城牆一般厚的臉皮，羅夏也只好敗下陣來。
……
經過進一步的互相瞭解後，羅夏也最終確定了之前確實只是個誤會，皮埃爾的確對他沒有惡意。
之所以那麼做，原因就跟皮埃爾此前所說的一樣，單純就是想偷懶罷了。
作爲見習獄卒，想積攢【獄庭】功勳就得通過接取任務來獲得，而當引路人正是最常見的任務之一，每當一次引路人都可以獲得10點的功勳。
雖然跟參與最終考覈所需要的一萬點功勳有着不小的差距，可總歸是積少成多的嘛，當一千次引路人不就攢夠一萬點了嗎？
單次獎勵少是少了點，可也不用冒什麼風險，比那些高收益但卻高風險的任務要安全多了。
就是有點費時間。
畢竟每次接取引路人任務是需要滿一年時間纔算達標的，也就是說，如果只靠當引路人來積攢功勳的話，哪怕沒有任何間斷也得花一千年才能攢夠功勳。
雖說以晨星巫師的壽命而言，一千年並不算特別漫長，尤其皮埃爾還是三環晨星，就更是如此了。
但大部分晨星巫師，是絕對不可能願意拿出一千年以上的時間，用在這種無聊的引路人任務上。
相較而言，他們寧可去接取那種有一定風險但收益更高的任務。
也就皮埃爾，一直都跟引路人任務死磕。
“所以你是說，我已經是你引路的第998個見習獄卒了？”羅夏聽完皮埃爾的自述後，一臉錯愕。
因爲他完全無法想象，爲什麼皮埃爾能這樣近千年如一日的接取着這種無聊而乏味的引路人任務，對方要只是一環晨星倒也罷了，還能理解爲求安穩。
可皮埃爾明明就是三環晨星，而且還是一位以戰力著稱的深淵巫師，真的有必要慫成這樣嗎……
“對啊，等把你這一單弄完，我再接兩個單子就湊夠最終考覈的功勳了。”皮埃爾點點頭道。
“你就沒考慮加快一下進度？”羅夏問道。
“可是，爲什麼要加快呢？”皮埃爾一臉詫異的看着羅夏，彷彿不明白他爲何會說出這種話。
羅夏：“早點參加最終考覈，不就能早點成爲正式獄卒了嗎，而且就算沒能通過，起碼也能早點爲下一步做打算，何必像這樣浪費時間呢。”
皮埃爾：“如果時間不是拿來浪費的，那我又何必當巫師呢。普通人壽命不過百年，才需要事事匆忙，而我的壽命卻是以萬年爲單位的，要是也事事匆忙的話，那我跟普通人有什麼區別，你說是這個道理吧？”
“……”
羅夏不得不承認，這傢伙說的確實有那麼點道理。
要不是他至今沒能擺脫置換者身份，搞不好還真會被皮埃爾說服，放緩前進的腳步。
時至今日，哪怕算上前世的年齡，他也不超過五十歲，這年紀放水藍星上或許不算年輕了。
但對於巫師而言，五十歲算什麼？
在以萬年爲計量單位的巫師時間觀裡，五十年轉瞬即逝，也就夠皮埃爾攢五百功勳點的。
爲了不被皮埃爾的鹹魚光環影響到，羅夏決定不跟他繼續探討這個話題了，直接話鋒一轉道：
“話說回來，你似乎不是血獄巫師？”
“感知力不錯嘛，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皮埃爾略微有些驚訝，可卻顯然不太在意被羅夏看出來這一點，主動說道，“我的確不是血獄巫師，是深淵巫師。”
“深淵巫師也能加入【獄庭】？”羅夏訝異道。
“爲什麼不行呢？”皮埃爾聞言卻是笑道，“看來羅夏你應該是剛來血獄島不久吧？”
“何以見得？”
“因爲你如果瞭解血獄島就應該知道，這裡跟十八血獄是不一樣的，在十八血獄，你幾乎很難遇到除血獄巫師以外的其他巫師，但在血獄島卻不一樣。”
皮埃爾耐心的解釋着，“別說是同爲黑巫師的深淵巫師了，【獄庭】裡也從不會缺少來自其他幾個世界羣的巫師，甚至就連白巫師都有不少，比如四方典獄長之一的西典獄長‘死星’，就是一位方舟巫師。”
“血獄島上種種來自【智械集團】的便利造物，就是那位西典獄長大人跟【智械集團】定製的。”
羅夏聽到這，確實有種顛覆印象的感覺。
正如皮埃爾所說的那樣，因爲他在第八血獄從未見過除血獄巫師以外的其他巫師，所以默認爲巫師六大世界羣一般是涇渭分明的，很少有交集。
但現在看來，不是六大世界羣很少有交集，而是交流層面比較高，之前的他根本沒資格接觸到罷了。
皮埃爾這時還在繼續介紹着，“而且這裡面還有很多特殊情況，比如我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好了……【救贖者】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剛一來血獄島就被他們攔過。”羅夏點點頭道。
“【救贖者】的領袖就是一位聖殿巫師，只不過不知道在聖殿世界羣做了什麼，那邊有不少勢力都對他發起了通緝，最後他也是不得已才跑來了血獄島，還在這邊創立了【救贖者】。”皮埃爾給羅夏八卦了起來。
“【救贖者】的領袖居然是聖殿巫師？”羅夏在聽到這個勁爆消息時確實是有些驚訝的。
這顯然是黑骨巫師不知道的內幕，不然他給羅夏介紹【救贖者】的時候不會不提及。
不過這倒不奇怪就是了，誰讓黑骨巫師只是二環晨星呢，而且在血獄島呆的時間也很有限。
皮埃爾就不一樣了，雖然他連血獄巫師都不是，但卻是血獄島主宰級勢力【獄庭】的見習獄卒。
並且，他還是一位三環晨星級別的深淵巫師。
無論是從身份還是從實力而言，黑骨巫師都不配跟皮埃爾比，自然知道的不可能比皮埃爾多。
“可我聽說，【救贖者】在血獄島是能排進前十的巫師組織，【獄庭】居然會允許一個由聖殿巫師創立的巫師組織壯大到這種程度？”羅夏有些不解。
“巫師六大世界羣之間的關係比你想的要複雜，別看咱們黑巫師跟聖殿最不對付，可在某些時候，他們甚至比灰塔、星海更值得信賴。”皮埃爾意味深長的道。
羅夏雖不能理解皮埃爾所說的某些時候到底是指什麼時候，可大概也能明白皮埃爾想表達的意思。
直白點說，就是巫師六大世界羣之間的關係十分微妙，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涇渭分明。
乍一看像是黑巫師跟白巫師站在對立面，灰巫師屬於事不關己的中立陣營，可實際上卻並非如此。
在皮埃爾不厭其煩的科普下，羅夏又掌握了不少新情況。
只能說皮埃爾不愧是在此之前已經當過997次引路人的積年老油條，無論是對於血獄島的瞭解，還是他自身的耐心程度，都是沒得挑的。
要不是剛一見面，他就試圖用鹹魚光環影響羅夏，就真的很完美了。
“我還有個問題，你要是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當我沒問。”在進一步瞭解了血獄島的情況後，羅夏又道。
“什麼問題，你說吧。”皮埃爾一副儘管放馬過來的架勢，應該也是想彌補之前的過失。
要是羅夏沒能發現，那自然最好。
可既然已經被羅夏發現了，爲了不影響自己繼續接引路人任務的資格，他肯定是得討好一下羅夏的。
“你見過深淵邪神嗎？”羅夏沉吟問道。
“我還以爲你要問什麼呢，這有什麼不能說的，當然見過了。”皮埃爾不在意的道，“在深淵，那些邪神們又不是什麼不可提及的對象……我不但見過，而且還認識不少邪神，人送外號邪神之友！”
羅夏：“？”
皮埃爾：“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羅夏：“不是說深淵巫師跟深淵邪神是死對頭嗎，而且深淵邪神也被深淵巫師打壓的很慘？”
皮埃爾笑道：“你之前不是也聽說黑巫師跟白巫師是死對頭嗎，可事實真的是如此嗎？”
好吧。
皮埃爾這個例子，讓羅夏無言以對。
因爲他確實曾經聽說，黑巫師跟白巫師最不對付，尤其是與聖殿巫師，見面能不打起來就不錯了。
但通過皮埃爾先前的介紹，他才發現事實好像並非如此，那些說法也不太靠譜。
皮埃爾這時繼續道：“當然了，這兩件事其實情況又不太一樣，你聽說的那個故事版本也不是假的，只不過不是現在進行時，這麼說你能理解吧？”
羅夏：“你的意思是說，深淵巫師確實曾經把深淵邪神打壓的很慘，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皮埃爾：“回答正確！”
羅夏：“所以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皮埃爾：“和平共處了唄……原來打祂們也是因爲祂們自己找打，總覺得自己纔是真正的神，巫師什麼的不過是凡人而已，你說這不打祂們打誰？”
“的確。”
羅夏點點頭，表示理解。
以他對巫師羣體的瞭解，任何試圖在巫師面前裝逼的行爲，都會成爲巫師們共同打壓的對象。
深淵邪神那種把巫師當凡人的態度，確實是自己找不痛快了。
皮埃爾：“再後來嘛，經過長期‘友好’的交流，祂們終於擺正了自己的位置，在面對我們的時候也學會了什麼叫謙卑，那自然就沒必要繼續打下去了，畢竟想徹底幹掉祂們也很麻煩，而且太浪費時間。”
羅夏聽到這，基本也有了一個大概的瞭解。
雖說事情肯定沒有皮埃爾概括的這麼簡單，其中多半還有許多各種層面的交鋒，以及不爲人知的算計。
但總體而言肯定是不假的，深淵巫師目前應該確實沒再打壓深淵邪神了，就算有矛盾也是私人恩怨。
兩個羣體之間的戰爭，應該是真的結束了。
羅夏這時也繼續問道：“你既然不少深淵邪神，應該對祂們很瞭解吧？”
皮埃爾謙虛道：“很瞭解談不上，但確實不陌生就是了。”
羅夏：“那你知道深淵邪神的內部，有什麼位格區別嗎。”
皮埃爾：“當然知道，這在深淵基本算是常識了，其實總共就那麼幾個——微弱神力、弱等神力、中等神力、強大神力，以及祂們自稱存在的創造神力。”
羅夏：“我在第八血獄的時候，看到過一尊邪神的屍骸，名爲毒沼之神，祂是什麼神力？”
“毒沼之神？這是什麼鳥神……你等等，讓我想想看，好像還真有點印象。”皮埃爾冥思苦想着，半晌才突然一拍巴掌道，“想起來了，我好像確實聽說過，應該是中古時代的一尊弱等神力，不過死的比較早。”
“弱等神力嗎……大概相當於幾環？”羅夏問道。
“其實沒法直接劃等號，如果你是指生命與力量層次，微弱神力都可以約等於四環月曜了，弱等神力約等於五環，以此類推……但實際情況卻不是這樣的。”
皮埃爾搖搖頭道，“雖然祂們被我們打壓的很慘，可祂們這些先天就是高等生命的傢伙確實讓人羨慕，哪怕最弱小的微弱神力，其力量層次都已然能堪比月曜大巫師了，但也正因爲如此，使得祂們對力量的運用格外粗糙。”
“明明是堪比月曜層級的力量層次，可在實戰中卻連許多三環晨星層級的深淵巫師都打不過，同理，祂們的弱等神力擁有堪比五環月曜的力量層次，可真實戰鬥力卻比不過許多四環月曜。”皮埃爾聳聳肩。
“這麼拉胯嗎？”羅夏有些無法理解。
他是親眼見識過三環晨星對抗四環月曜的，差距之大，在他看來可能不亞於高階巫師學徒和一環晨星之間的差距。
這麼大的力量層次差距，那些邪神們到底是怎麼做到，連低一整個位階的巫師都打不過的？
“就是這麼拉胯。”皮埃爾十分確定的道，“不瞞你說，我就有跟幾尊微弱神力的邪神交過手，暫時還沒找到一個能打的，下次我都想試試弱等神力了。”
“好吧。”羅夏對這個答案有些無語，不過還是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扭曲與極樂之神嗎？”
“這話你以後最好別問其他的深淵巫師，除非關係很好，不然人家多半會以爲你在打臉呢。”皮埃爾道。
“嗯？”羅夏沒聽明白。
皮埃爾：“這位可是大名鼎鼎的樂子神，哪裡有樂子，哪裡就能看到祂的身影，甚至有不少樂子本身就是祂製造出來的，就算是其他深淵邪神也對祂深惡痛絕，因爲祂眼中的樂子往往都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這也使得祂的知名度極高，在深淵鮮有不知道這位樂子神的。”
羅夏：“所以祂是什麼神力？”
皮埃爾：“當然是強大神力了，以祂這種到處結仇的風格，要是不夠強的話早就被宰了，據說有不少強大神力都跟祂是死仇，而且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強大神力嗎……好傢伙。
羅夏對這個答案微微有些驚訝。
他猜到了這位樂子神肯定不會弱，畢竟在灰域有過痕跡的那些邪神中，這位樂子神也是第一梯隊的。
縱使深淵世界羣的情況與灰域不同，這位樂子神肯定也不會是什麼微弱、弱等神力之流。
只是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是一尊強大神力！
至於樂子神在深淵世界羣的處境，他反而不覺得意外，畢竟衆所周知……樂子人必須死！
樂子神自然也不能例外。
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