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樹開花。
滅法殿當中的學員們，此刻的注意力，全都被殿主慕容城從袖口當中掏出來的那一株插在殿堂中央的鐵樹給吸引了。
所有人都圍着鐵樹站成了一圈。
“這根本就不是樹嘛，完全是由鐵澆築出來的裝飾品，裡面連生機都沒有，怎麼可能讓其開花？”有人端詳了半天，甚至伸手觸摸，發出疑惑的聲音。
陳苦也伸手觸摸了這株鐵樹，發現樹幹的確就是金屬，且還是很常見的生鐵，不是什麼珍貴的材質。
“鐵樹生花？”他喃喃自語：“讓金屬煥發生機，這……”
慕容城看着衆人，道：“你們之所以覺得鐵樹不能生花，那是因爲自古以來你們領悟到的天地規律，古人傳承下的自然大道給你們的下意識感覺，金之收殺，木之生髮，自古以來，天地規律從來如此，但那只是表象的法……而不是道，道演化天地一切，若能入道，便可水中燃火，鐵樹開花。”
一衆人都若有所思。
“這個境界有點太高了。”有人苦笑道。
大部份人都感覺，這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踏入的境界和領域。
薛灞柳則似有所悟，緩緩說道：“這就是滅法樓的立教理念嗎？一步登天？讓人直接從入道開始，若能入道，必然是萬中無一的奇才，有了道行，萬法歸宗，一切術法武學，都只是小術耳了。”
“然也，你們再看你們教材當中的九九禁紋，這其中的禁紋組成的禁制，就是對於天地大道規則的模擬，將天地道則化用入禁制當中，此舉……唯有道性的人可以做到。”
慕容城緩緩道：
“大部分人就不要想讓鐵樹開花的事情了，卻可以從禁紋開始，這也是入道的一門方法，從感悟天地禁制開始，但同樣很難……”
一衆學員面面相覷，明白這是給出了兩個選擇。
對自己有自信的人，可以直接參悟鐵樹，若是覺得自己沒有能令鐵樹開花的道性兒，便參悟淺顯一些的禁紋。
但即便是禁紋，也是直接觸及到了天地本質大道的展現。
“這就是滅法樓，省略掉中間一切修行的法，一開始就讓學員們從道開始着手，純靠硬悟……”
陳苦有些明白爲什麼滅法樓如慕容城所言，雖然是龍淵省第一大宗，卻滿門上下只有一百零八個傳人了。
這一百零八個傳人，若是都以入道爲標準，那麼，難以想象一百零八位入道的高手形成的滅法樓，會有多強大的實力。
滅法樓的課程在下午結束了。
第二天，陳苦選擇前往了乾元殿，畢竟他選修了九座大殿，每一座大殿的傳承，他都想要學一學。
尤其是這乾元山。
按照天海禪師的說法，乾元山當中有一丸丹藥，叫做‘九龍丹’，服下之後，可以增加九龍之力。
陳苦目前有四十八龍之力，每再提升一龍之力，難度都是極大。
若是能夠跟乾元山拉近關係，得到這九龍丹的話，那毫無疑問，是對他的實力提升幫助極大的一件好事。
何況，他本身也對於乾元山的孤恆老道有不少的好感。
乾元殿當中，孤恆老道今天授課，看到陳苦居然也在選修學員當中，於殿堂之中聽講，興奮地鬍子都抖動了起來，便站在堂上開始意氣風發的講述乾元山的傳承。
乾元殿的教材內容，一共也是三冊，分爲《風火團練術》、《真元舍利法》、《中壇戊己杏黃氣》。
其中風火團練術，乃是一門煉製兵器、丹藥的神術法門。
只因乾元山本就是九大宗門當中的煉兵、煉丹大戶，設計打造出來了上百種神兵，更是煉製出了成百上千種極品靈丹，乃至於聖丹。
據說那“九龍丹”，就是聖丹級數的丹藥。
真元舍利法，倒是有些類似於皇覺門的撼神龍象粒子，不過撼神決的龍象粒子，可以在理論上無限的凝練出來，直至將人體的每一顆微粒，都凝練爲龍象粒子。
而真元舍利則是走專精之路，將一身的真元，於腦海泥丸當中凝聚一顆舍利骨，不斷地去提純和煉化，直至將之煉成爲一身的能量之源泉，可以不斷的純化下去，到最後，煉出真元，是一門直通十境‘元天級數’的法門。
最後一門，則是一門防禦手段。
中壇戊戌杏黃氣，是一門護身真氣，修煉人身中壇之脾宮神藏，養成一口戊戌杏黃氣，可以在對敵的時候，於體外演化出金蓮，立於大地上，真氣就源源不盡，是一門近似於‘大地王者’的護身神技。
從乾元山以這三門神功神技傳授給神武堂學員就可以看出，也是經過仔細挑選的。
尤其是風火團練術，簡直就是一個戰場上的萬金油，可以極大程度培養出一批成熟有天賦的‘鑄兵師’和‘煉丹師’。
試想一下，一年之後，有大約一百來名鑄兵師和煉丹師直接加入戰場上，成爲後勤，將會給抵抗元虜的大軍後方，提供多大的幫助。
“乾元山作爲宗門淪陷，被元國踏平了山門的三大宗門之一，這是對朝廷掏心窩子了，風火團練術這種幾近於立宗基礎的大法，都能拿出來，看來是對元國恨得不行。”
陳苦如武道碑林一般，只用了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初步領悟了這三門神功的修煉方法，但……以他的估計，要想將這三門神級武學全都修煉到大成，至少也需要三四個月的時間。
畢竟領悟理念和修煉方法，跟直接大成，乃至於爐火純青，是有很大區別。
尤其是神功這一級數的功法，哪一部不是蓋代之資的人心血之作，每一部，都是可以扭轉如州府之地武林秩序格局的傳承。
……
就這樣，陳苦接下來的日子，變得前所未有的規律。
先是依次去九座殿堂點了卯，將除滅法殿之外的其他八座殿堂的武學基本領悟了修行方法之後，就將心得分給幾個化身，讓他們待在俠王界當中，幫自己修行八大殿堂的武學。
他自己本人，則是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滅法殿堂之中，對着那株鐵樹陷入鑽研。
夜晚，則有事沒事就讓散修出門一趟，幫自己去五行山脈多收一些八境妖魔，以火嘴壺烤熟之後，以餮蛇之體將之完全吃下肚中，化作真罡之氣洗髓煉化。
就這樣，在陳苦日啖八境妖魔、有條不紊的修煉過程中。
轉眼間。
二十來天過去了。
這天。
滅法殿當中，陳苦仍舊對着鐵樹發呆。
可以看見。
過去二十天之後，現在在滅法殿當中，已經沒有多少學員圍着鐵樹看來看去了，大部分人，都選擇了老老實實地去領悟那些禁紋。
在鐵樹面前，就只剩下了陳苦、薛灞柳，還有八個仙院的天才。
但凡能進入仙院的人，無一不是在考覈三關當中表現出了卓越的資質和根骨以及戰力修爲，對於鐵樹開花這樣的挑戰，都覺得很有挑戰。
但那些上院乃至於下院的學員，則全都放棄了。
甚至於，因爲慕容城之前說過的那些話，有一些人甚至從滅法殿轉走了，選擇了其他殿，是生怕自己這一年後在滅法殿什麼都領悟不到，導致於學分不夠，無法畢業，最後到前線上只能當一個從零開始的小兵。
而這大半個月的時間，雖然不知道其他人對於這株鐵樹有什麼領悟。
陳苦的確是領悟到了一些東西。
這主要得益於他從溫素真的洞府當中得到的那捲《延康入道圖》，再加上他本就是本期學員當中的資質同期第一。
二十天的時間。
陳苦感覺自己隱隱約約從這鐵樹上面感悟到了一絲東西。
但又說不清楚是什麼。
按照慕容城的話，那應該是滅法樓主在這鐵樹上面留下的一縷道韻。
陳苦偶爾會恍惚的覺得眼前的樹消失了。
只剩下了一種更爲本質的東西。
模模糊糊。
好似要抓到了，卻是始終隔着一層霧，看不清。
這也讓他感受到了入道的難度，就連青龍之才，蓋世之資，這麼久了，也只有這麼一點收穫，真不敢想象滅法樓的那一百零八人，各自都是怎麼樣的道性兒。
也就在陳苦感悟鐵樹開花的時候。
轟~~
他的體內陡然出現了一股好似大河震盪衝破了大壩的聲音。
轟！
此刻在滅法殿當中的所有學員，全都從蒲團上轉身過去，看向了動靜傳來的方向。
只見。
陳苦的身下，大地就像是流沙一樣，吸着清秀少年的身軀朝下墜落過去。
“這是……”
在場的所有人不可思議，全都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陳苦完成脊髓修煉，踏入了第二次洗髓的層次。”
就連在講授禁紋的慕容城，都猛然挑眉，看向陳苦，看似平靜的眸子內，流露出來了強烈的震撼：
“妖孽！簡直是個妖孽！”
參加神武山選考之前，跟姜恆楚交手的時候，還只是七境外罡，一個月後在武道碑林當中就踏入了八境洗髓。
這不過又過了二十天，居然完成了第二次洗髓。
雖然他知道陳苦在武道碑林當中得到了淘氣洗髓法，但就算是仙法，也沒有突破這麼快的，除非天天把極品靈丹當飯吃。
他卻不知道。
陳苦雖然不是天天吃極品靈丹，卻也差不多了，每天一頭八境妖獸，吃下肚子當中，那海量的血肉精氣，也就只有餮蛇之體才能夠消化。
換做任何一個人，這樣補，沒有突破之前，就得血氣膨脹，把自己補死。
“跟我推測的不錯，大半個月的時間，踏入第二次洗髓。”
陳苦感受到了自己的狀態，身軀從大殿之中站了起來，對衆人施禮抱歉，開始以五雷功體之中的‘崑崙決’修復大殿，然後心中計算着：
“照這個速度，半年之後，我大概就可以踏入九境換血？”
到畢業的時候，有沒有可能將自身化爲先天之體，踏入十境，再上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