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麼……”
景小樓退出試練塔，心中隱有悸動。
那扇光門他當然不會陌生，通過此門，他不止一次的將‘王權夢境’中的東西帶來現實。
只是隨着符道的發展，他才漸漸停止了這些動作。
無他，王權夢境之中，除卻了傳說中的‘王權劍’，幾乎沒有對他有用處的東西了。
自然，他也很少踏足此門了。
而此時，看着光門之中的金紫之色，他隱隱間有着猜測。
那或許，是另一個‘夢境’？
……
“結束了……”
感受着虛空中似有似無的波動消失，煉明臺心中一動，已然來到西城。
秦冥眸光微閃，緊隨而來。
兩人來到小院之前，尚未開口，一道身影已然躥上牆頭，厲喝一聲：“誰？”
“你是大永皇室的‘鬥法道兵’？”
見得牆上風韻猶存的婦人，秦冥微微有些訝然：“這裡，居然有皇室中人？”
道兵，是修士最爲重要的憑依，沒有之一。
道兵，不但能駐守內天地，更有輔助渡劫，搜尋修行資源，甚至於，護法護道之能。
修行爲長生，若非必要，極少與人死鬥。
是以，修士間的爭伐，往往以道兵爲始，道兵爲結束。
古時如此，今日同樣如此。
天下各宗派，聖地，乃至於散修，都有着獨屬於自己的道兵。
‘鬥法道兵’就是大永皇室得自某位大神通者的上等道兵，以鬥爲名，以法爲手段。
攻伐之能在修行界也是有名的。
而道兵的煉製向來是一脈傳承之絕密，一旦泄露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是以，鬥法道兵之所在，必會伴隨着大永皇室中人。
“你們是什麼人？”
少婦反手持刀，雪白的刀鋒上映着她如臨大敵的凝重面色。
“貧道‘玄都宗’真傳煉明臺，這位是浮游門的秦冥秦道兄，敢問院內凝練天地之種的，是哪位皇子？”
煉明臺微微擡手，以示敬意：
“不知可否代爲通報？”
大永王朝雖然日薄西山，但到底是此時的天下之主，該有的禮數自然還是要有的。
“玄都宗，浮游門？”
婦人顯然知道這兩個名字，聞言更是緊張：“此處不歡迎外人，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我等心懷善意，何必拒人於外？”
秦冥淡淡一笑，正欲說些什麼，就見院門‘吱扭’一聲打開。
一個粉雕玉徹般的小胖子睡眼孟鬆的看向他們，同時，婦人尖銳的暴喝也響了起來：
“誰讓你出來的，還不趕緊滾回去！”
“娘。”
小胖墩揉了揉眼沒有聽話，反而瞪着煉明臺：“你說我娘是道兵？”
不要說這些日子的修行，就算沒有，他也曾在說書人的口中聽說過什麼是道兵。
他本來也沒有想出來，聽到這句話，頓時就坐不住了。
煉明臺沒有答話，目光炯炯的看着小胖子：
“剛纔凝練天地之種的，是你？”
“你！”
婦人柳眉倒豎，一個閃身已經將莫因護在身後，銀色神光在刀身流淌吞吐，似乎下一瞬就要暴起。
“有趣。”
秦冥打量了一眼母子倆，頗有些玩味的笑了：“聽說大永皇室多風流，莫非……”
煉明臺略有皺眉，語氣才溫和的對着一臉戒備的母子道：“我等並無惡意，兩位不要誤會。”
“離開這裡！”
婦人厲聲呵斥。
煉明臺苦笑一聲，秦冥心中卻是越發篤定，淡淡道：“若我等真有惡意，僅憑你一個二階道兵，又能做些什麼？”
婦人面色微變。
“你僅僅是一道兵而已，在這個世道，又能護他多久？”
秦冥話語緊逼，即是試探又暗含威脅：
“他凝練天地之種的動靜，可未必只有我們看到了……”
“秦兄！欺負孤兒寡母未免太不體面了！”
煉明臺輕聲呵斥了一聲，方纔略帶歉意的道：“秦兄也是無心，兩位不要見怪。”
“而且他的話也不無道理，這孩子天資極好，若是被邪道瞧見，難免淪爲練功鼎爐……”
莫因想說什麼，卻被婦人扭頭瞪了回去。
她臉色冷硬的迴應：“不關你的事！”
“呵呵。”
秦冥眯眼一笑，直讓婦人眼皮狂跳。
眼見婦人態度堅決，煉明臺也不再多說什麼，拱手就要告辭。
“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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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因掙扎着要說什麼。
婦人臉上有着猶豫，終於像是想通了什麼，鬆開了手，向着煉明臺喚了一聲：
“這位道長留步……”
煉明臺腳步一頓，就聽到秦冥的傳音：“明臺兄若收了這弟子，可千萬記住，
你欠我一個人情。”
他微微一怔，後者卻已然輕拍他的肩膀，微笑着轉身離去。
極品的天地之種擁有者，或許有着極高的潛力，未來或許有着渡五次雷劫，甚至更高的可能。
但潛力終歸是潛力，現在的他，更需要此時的煉明臺。
……
直到被帶上雲天，登上那赤色神舟，莫因仍是一頭霧水。
不明白這道人到底是怎麼說服的母親，也不知道母親到底給這道人說了什麼，讓他守口如瓶。
更不明白，爲什麼沙盤之靈會讓自己拜入玄都宗。
只是茫然的看着翻滾的雲海，他心中的激動就壓過了其他疑惑，一路上驚呼連連。
“秦冥……”
望着雲海間漸行漸遠的秦冥，煉明臺眉頭緊鎖，凝重壓過了收下一天才弟子的喜悅。
欠人因果，可是很麻煩的，尤其是在亂世苗頭已顯的現在。
好半晌，他才壓下疑慮，看向自己付出人情才收下的弟子，眉頭方纔舒緩，道：
“徒兒，你要記得這個人，下次見到，離他遠一些。”
“嗯？”
莫因撓頭，雖然不懂，還是點頭答應，又問道：“師傅，你教我怎麼凝練道兵！”
“坐。”
煉明臺示意莫因坐到身前，伸手在他眉心一按，淡淡道：
“道兵的煉製可不容易，且讓爲師看一看你的內天地，是否有着這個條件……”
“嗯？！”
話音至此，戛然而止。
煉明臺觸電一般收回了手，臉上的神色變換，活像是凡人見了鬼：“怎麼可能？！”
驚呼一聲，他也沒有理會一臉茫然的魔音，再次點在他的眉心。
元神一動，再度看到了自家徒弟的內天地。
“……這，這就是極品天地之種嗎？”
望着霸佔了自己元神一切感知的龐然大物，煉明臺心神都有些發顫，甚至於有些信念坍塌。
面前的內天地，比已然渡過四劫的自己的內天地，還要大出不少！
而且，不是尋常人開闢之時的一片廢墟，竟然有着勃勃生氣，甚至於，生靈！
這，這……
“師傅，怎麼了？”
莫因一臉茫然，心中卻有些擔憂，怕自己這便宜師傅看上自己的沙盤。
“沒，沒什麼。”
煉明臺回過神來，深吸幾口氣，臉色還是有些難看。
他的心中很複雜。
修士法力來源於自身的內天地，莫因堪比自己的內天地意味着，只要他的境界足夠。
法力可以輕易超越自己……
剛剛凝練已經如此，若是過得數劫，那還了得？
“那，我能煉製道兵了嗎？”
莫因一臉期待。
煉明臺點點頭，又搖搖頭：“且回山門再說吧……”
莫因的內天地當然是足夠養出道兵了，但這樣級別的內天地，就更不能輕易的煉製道兵了。
‘也不知憑我此時的身份地位，是否能換得一門上等道兵的煉製法門……’
“哦。”
見弟子有些失望，煉明臺心中一緊，道：“不過，倒是可以傳你一些關於道兵凝練的禁忌……
爲師賜你一些資源，你可以嘗試着煉製道兵的雛形……”
莫因當然來者不拒，喜滋滋的接過玉簡，尋了個角落坐下，看似在研究。
實則悄悄溜進了內天地。
仍是木村，仍是牆角，莫因小心翼翼的呼喚着自己的沙盤之靈：“你還在嗎？出來呀！”
“你想問我爲什麼讓你拜入玄都宗？”
安奇生來到他身邊，外界的一切當然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道士好生可惡，讓俺娘生氣了。”
莫因很記仇。
“修行路上多艱難，沒有後臺，只會步履維艱。”
安奇生斜靠牆角坐下。
越是體系森嚴的世界，越是不容變數的存在。
階級的固化，可不是玄星獨有的。
蠻荒大世界的等級森嚴，諸天主、地尊彼此爭伐已然激烈至極，不依附一方，不等成長起來，就會被扼殺。
哪怕是命運虛無者者。
在這樣的世界，最忌諱的就是來歷不明，橫空出世。
“哦。”
莫因似懂非懂，但他明顯對這些事不感興趣，轉而問起了道兵的事情。
“首先，你需要煉製一口雷池。”
安奇生淡淡說道。
此界的道兵煉製算是隱秘，越是強大的道兵越是如此。
入夢之前他自然也看到不少，可惜，爲了防備被天主察覺，他並未有窺探。
不過有着道一神通‘大衍天通’在，道兵煉製法門，他一念間可以推演出千百萬種。
“雷池？”
莫因滿臉好奇：“你要煉製的，是什麼道兵？”
凝練了天地之種，他的記憶力、理解能力都有着極大的提升，沒一會已經消化了煉明臺給他的玉簡。
對於道兵也有着一定的瞭解。
“名字的話……”
安奇生沉吟一瞬，道：
“就叫輪迴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