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從來不是一個好人，小人這一輩子也沒有想過要做一個好人！”
莫黑神色從容淡定，身子跪在地上依舊沒有起來：“大人，小人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不，應該說全是爲了我自己。
只有大人爬到了屬於大人的位置，小人也可以確保自己飛黃騰達，這是小人之前就和大人說過的，所以大人可以懷疑小人的忠誠，卻絕對不能懷疑小人爲大人辦事的決心。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小人，一定要幫大人完成籌措銀子之舉。
而後，小人會直接帶着銀子上京，找到令尊大人，找到周尚書，二百萬兩銀子咱們一兩不留，全部都花在了京裡，小人就不相信，二百萬兩銀子換不來一個巡撫！”
“起來吧，起來吧。”張震似乎有些感動，輕輕嘆息了一聲：“你就去做了試試看吧，記着要小心從事，京裡不比上海，朝廷裡的那些人那......”
莫黑站了起來，什麼話也沒有說，但他的眼睛卻好像那樣的深，深的永遠也讓你猜透不出他究竟在那想些什麼。
張震這次等於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交到了莫黑手裡，能不能湊齊那兩百萬兩銀子，張震這點倒一點也不懷疑，但湊齊了銀子之後呢？
一旦莫黑用這銀子去做別的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情，甚至只要帶着這兩百萬兩銀子逃跑，那麼這對於自己的前途，將會造成難以挽救的後果。
要說莫黑這個人是絕對不能相信的，非但不能相信，而且要處處提防纔好，可就不知道爲什麼像自己這樣的人居然也就相信了他。
莫黑舒了口氣，說道：
“大人，眼下之計，當先取得一兩個勝仗，以目前我部素質，和對面小刀會反賊對決，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小人想着，取得一次勝仗之後，大人將想方設法找到各種各樣藉口，拖延不能出兵，甚至哪怕打敗仗也在所不惜，總之就是不能再讓許乃釗立功！
此外，目前我軍火器之事已經解決，而且大人麾下兵強馬壯，人才濟濟。文有李昇平、朱明理等人爲大人出謀劃策，武有謝逸、俞峰、張榮沅、司馬啓明等人爲大人衝鋒陷陣，又有沈淇元、蘇志、劉飛等人輔翼。
銀子軍餉方面，自然有蔣猶屏、徐勇、胡夢龍數人爲大人籌備，就連軍備調度，弓弩器械，也有馬敏中爲大人操心，至於在地方上，更有華東辰、李源諸人勞累，這些原本都不需要去操心，但是大人，眼下大人還少一個人才！”
張震坐了下來：“說！”
“缺少一個全盤統籌調度之人，缺少一個一人可辨天下十數年走勢之人！大人還少一個腦袋，大人還少一個爲大人籌謀之人！”當莫黑說出這話的時候，好像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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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我覺得你就不錯。”張震身子微微抖動了下，隨即淡淡說道。
“小人不是那樣的人，小人不過是大人的眼睛，幫大人看着一切，幫大人看着誰想要對大人不利！”莫黑搖了搖頭，長長舒了口氣：
“說實話小人本來也沒覺得大人怎樣，不過就是能打仗而已，可是日子久了，漸漸覺得大人絕對不是凡人。
大人無論到哪，處處都蒙上天眷顧，或許人人都說這是運氣，可在小人看來，這絕對不是凡人所說的運氣，所謂運氣，不過是那些凡夫俗子牽強附會而已！
昔日劉邦斬蛇，李世民十騎突圍，凡此種種若在旁人看來，也不過就是運氣而已，可若換了一個人即便運氣放在邊上，又怎能如他們一般把握？所以古往今來凡要成大事者，必先抓住那些所謂運氣，而大人，卻把這些所謂運氣全部抓在了手裡......”
“你瘋了，你真的瘋了！”張震打斷了他的話，這實在不像莫黑這樣的人應該說出來的話：“你知道這些話意味着什麼嗎？意味着你我兩個人的人頭隨時可以落地！”
“小人尚且不怕，大人又何必怕？”
莫黑好像已經完全豁了出去，依舊說了下去：“即便退一萬不來講，大人沒有什麼雄心壯志，總也得想着如何自保，而要想要自保非得有個小人說的那樣的人才。
原本小人幫大人物色的是夏侯清，這人雖然是個狂生，可胸中大有胸才偉略，大可以助大人成就一番事業。可大人與他志不相投，小人因此也一時沒了主意。不過這次來了上海，小人卻發現有一個可與夏侯清媲美。
這人就是方瑋明，小人已經調查過了，此人乃是揚州人，家中廣有田地，書香傳家，祖上在雍正年間也放過一任撫臺，後來到了乾隆年間，得罪朝廷才被罷官，因此多少都對朝廷有些不滿之處。
方瑋明此人醉心於趙蕤之帝王學說，一心想做諸葛亮，管仲樂毅那種人物，但卻屢屢都被同鄉好友嘲笑，因此鬱郁不得志之下才來到上海尋找機會。
大人，我和此人談過，覺得此人確實有才，請大人無論如何也要將此人羅致麾下，萬萬不可放過，否則將會讓大人懊悔一生！
小人願以身家性命保舉此人，必可爲大人左膀右臂，而且方瑋明我觀之也對大人甚爲仰慕，此時招攬正其時也！”
張震沉吟一會，微微點了點頭。
自己也早發現方瑋明有些意思，不過是不是像莫黑說的那樣，自己也沒什麼把握，了不起是權且招攬一試而已。
“這話我記下了，也會盡力去試一下。”張震站了起來，來回走動兩步：“可我這人也就是想着怎麼保住自己小命而已，至於你所說的那些什麼雄心壯志那是半點也都沒有的。”
莫黑笑了一下，似乎大爲不以爲然，就見張震嘆息一聲，說道：
“去吧，你先去辦你應該辦的事情，這裡我會仔細考慮的，路上千萬小心，不要泄露了什麼消息給人抓住把柄，記得多帶一些人手上路以爲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