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覺得憋屈就算了,換個工作,鐵飯碗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咱不稀罕。”羅秋萍從後面抱着丈夫,說道。
“沒什麼憋屈不憋屈的,反正我昨天已經跟趙世友鬧翻了,他要是有本事就趕我走,沒本事,我還就偏偏呆着。”王澤生說道。
“鬧翻就鬧翻”羅秋萍聞言怔了一怔說道。說完羅秋萍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很少看你穿得這麼正式有精神,是爲了氣那個趙世友嗎？”
“我纔不會這麼無聊。今天要去市委辦公室見市委張瑞亮秘書長。”王澤生說道。
“市委秘書長要見你？他見你於什麼？你只是個記者而已不會是你寫了什麼過頭的報道？”羅秋萍聞言又是驚訝又是擔心道。
“沒有啦,具體什麼事情我也不大清楚。別忘了我可是江州曰報第一筆,文筆可是出了名的好,說不定秘書長看到了欣賞我的才華,調我去市委辦公室當秘書呢。”王澤生聞言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即打着哈哈寬慰道,心裡卻是暗暗嘆氣,連老婆都這麼想,看來這事情十有八九是不妙啊。
“你啊”羅秋萍輕輕抱了下丈夫道：“反正不管怎麼樣,我都支持你,見了市委秘書長講話小心一點,別那麼衝。”
顯然羅秋萍知道王澤生這是寬慰她的話,不過她只是一個私營企業人力資源部的一個普通員工,卻也幫不上忙。
“放心,我知道”王澤生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心裡卻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
因爲王澤生突然被市委秘書長點名叫去,再加上昨晚王澤生喝醉酒勞累了大半夜,羅秋萍今天的臉色比起昨天還要難看,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擔憂之色也更濃。
“秋萍姐,是不是那個王八蛋昨天又故意刁難王哥了？”帥真最沉不住氣,見羅秋萍精神越發不濟,忍不住氣憤地問道。
“刁難是肯定的,你王哥已經跟他徹底鬧翻了。我現在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唉,跟你說了也沒用。”羅秋萍說到一半就不想講了。
“哎呀,急死人了,究竟是什麼事情？”帥真見羅秋萍話講到一半,不禁着急起來。
“你王哥被市委秘書長給叫去談話了,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唉,真是禍不單行啊”羅秋萍心情無比低落地嘆氣道。
“市委秘書長找王哥談話？我的媽,不會是王哥寫的報道得罪了某位領導？”帥真倒也知道市委秘書長和曰報記者之間的懸殊差距,聞言失聲道。
見帥真的猜想跟自己一樣,羅秋萍臉色越發蒼白難看。
“你這烏鴉嘴,說的什麼亂七八糟話”林雯見帥真口無遮攔的,瞪了她一眼道。
“對,對,秋萍姐你別想那麼多啊,或許是領導欣賞王哥的文采也不一定哦”帥真這纔想起如今羅秋萍心理脆弱得很,經不起打擊,慌忙寬慰道。
“行了,你也不用寬慰我了,你王哥文采雖然確實出衆,但他有的報道確實不大討喜,領導欣賞他才把他叫去纔有怪呢”羅秋萍苦笑着搖搖頭道。
見羅秋萍這樣說,辦公室裡的人都沉默了下來,她們知道羅秋萍說的是實情,唯有夏雲傑心知肚明,市委秘書長叫王澤生過去不會是壞事,只是卻也不知道市委秘書長爲什麼要叫王澤生過去。
當威大公司人力資源部的人在談論王澤生的事情時,有關王澤生被市委辦公室叫去的消息也在江州曰報傳得沸沸揚揚的,當然也傳到了趙世友的耳中。江州曰報的工作人員包括趙世友在內,第一反應當然都跟帥真等人一樣,所以趙世友格外的得意,甚至還跟幾個跟他走得很近的親信開玩笑說自己還沒出手,市委那邊的領導倒是先幫自己出手了。
當人們幸災樂禍的幸災樂禍,擔心的擔心時,王澤生懷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來到了市委大院並見到了市委秘書長張瑞亮。但出乎王澤生意料之外的是,張秘書長的態度竟然比較和藹,就像談心一樣問了他一些工作上和個人的事情,把王澤生問得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難道市委秘書長的工作很清閒嗎？竟然有空關心過問他這樣一個普通記者的工作和個人事情？
這當然是不可能的,江州市有七百萬人口,作爲市委大院的總管,上上下下他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忙呢。
好在身爲記者也算是見過不少場面的人,反應和語言組織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強,所以王澤生雖然腦子裡疑惑得一塌糊塗,但回答得卻非常流暢得體,倒也讓張瑞亮覺得頗爲滿意。
馮書記跟王澤生約談的時間是九點鐘,張秘書長跟王澤生聊了一會兒,該瞭解的也瞭解了一些,見時間快到九點了,便也就開門見山道：“我今天把你叫過來,是因爲馮書記的專職秘書劉佳輝同志最近會下派到縣區鍛鍊,我需要給書記安排一位新秘書。馮書記看過你寫的報道,對你有意向,所以想跟你談談看。”
王澤生聽到這裡,整個人幾乎都被驚呆了。他本以爲市委秘書長找自己一個小記者談話都已經是高射炮打蒼蠅,本以爲自己這次肯定是凶多吉少,但卻萬萬沒想到真正要找自己談話的是省委常委兼江州市市委書記馮正誠,更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市委書記專職秘書的候選人。
“你的情況我基本上已經瞭解了,現在要聽一聽你本人的意見”張秘書長接着說道。
聽到這話,王澤生整個人都猛地一個激靈。這個意見有什麼好問的？從一個小記者升調爲市委書記的秘書,那在仕途上絕對是等於平步青雲,他王澤生又怎麼可能拒絕呢？所以王澤生馬上調整了下自己激動的心情,一臉嚴肅但聲音卻難掩顫抖地道：“我感謝書記和秘書長的厚愛,堅決服從組織的安排。”
張秘書長對王澤生的回答並沒有感到意外,聞言點點頭起身道：“時間差不多了,你跟我來,一起去見馮書記。”
王澤生便急忙起身跟着張秘書長出了辦公室。
市委書記的辦公室在樓上,往樓上走時,張秘書長又語重心長地特意叮囑了幾句,王澤生都用心聽着並虛心接受。
張秘書長帶着王澤生到市委書記辦公室時,馮書記已經在等着他們,桌上擱着一疊《江州曰報》。見他們進來,馮書記發出一陣朗爽的笑聲,起身和王澤生握了握手,然後又指了指大班桌上擱着的《江州曰報》說道：“我把你最近發表的報道看了下,不錯啊,報道很客觀很到位”
“謝謝書記誇獎,我們新聞工作者就是要實事求是”王澤生急忙謙虛道
“實事求是,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難啊”馮書記感慨了一句,然後指着沙發上道：“坐澤生同志,瑞亮同志應該跟你談過了,不過現在你還不是我的秘書,是我的客人,所以不必客氣,隨意一些。”
雖然馮書記說隨意一些,但王澤生還是難免有點拘束緊張,坐下時屁股也沒敢完全擱在沙發上,要知道馮正誠可不僅僅是江州市委一把手,而且還是整個江南省最年輕的省委常委,以他現在這個年齡,哪天當上省長甚至省委書記都說不定。
張秘書長並沒有在書記辦公室逗留,只是稍微跟馮書記說了幾句,便起身走了。
張秘書長走後,馮正誠和王澤生談了一段時間,對他很是欣賞,於是就把劉佳輝叫進來,讓他帶王澤生先熟悉一下週圍環境,認識一些同僚,當然工作上的事情也需要交代一下,然後明天就過來正式上班。
當王澤生從市委大院裡出來時,已經是中午邊了。
夏曰,頭頂的太陽火辣辣,曬得人恨不得找個地洞給鑽了,但王澤生卻似乎成了寒暑不侵的武林高手,走在馬上路,竟然似乎都忘了頭上還頂着個火辣辣太陽。
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對於王澤生而言就像一場夢,到現在他都有點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前一刻,他還在擔心要丟掉飯碗,要被領導批評,沒想到現在卻一下子成了市委書記的專職秘書。而且只要這份工作做得好,不難預見劉佳輝秘書現在要走的路,不久的將來他也要走,這也意味着,他一個小記者在不久的將來會當上副縣長,甚至更高的職位。
好一會兒,王澤生纔想起應該趕緊給妻子報個喜信,最近這段時間羅秋萍吃好不睡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因爲是去跟領導談話,所以王澤生的手機是關着的,拿出手機後,王澤生急忙開機。
機子才一打開,就有好幾條短信提示音響起,王澤生還沒來得及打開看,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一看,竟然是趙世友打來的。王澤生微微一愣,本想直接按掉,但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一接起電話,王澤生就聽到趙世友那讓他格外噁心的聲音：“首長好”
我草,消息倒是挺靈的,這麼快就知道我當上市委書記的秘書了,王澤生心裡帶着幾分爽快地暗罵道,但嘴上卻裝糊塗道：“趙總您是不是打錯電話了,我是王澤生,您纔是我首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