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不是吧,這麼巧”陸高大和範學文脫口爆粗話道。
李曉詩和楊淑琴雖然沒有脫口說粗話,不過臉色也明顯變得很不好看。
雖然是大學老師,跟外面複雜的社會接觸並不是特別多,但市長的分量他們都還是很清楚的。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昨晚一時起意去一趟酒吧不僅跟人打了一架,而且被打的那人竟然還是錢市長的侄子。
“那衛秘書長怎麼說？”衆人好一會兒才從這個不好的消息中回過神來,然後紛紛看向劉力宏問道。
“他說錢市長沒兒沒女就這麼一個侄子,向來很疼他,勸我們等會態度放低一些,見到他最好賠禮道歉。”劉力宏一臉鬱悶道。
“我靠,憑什麼呀是他們先耍流氓,然後又動手打人的。如今倒好,還要我們向他們賠禮道歉”範文學等人馬上紛紛面露憤慨之色道。
“不這樣,要不然怎麼辦？”劉力宏看着衆人一臉憤慨的樣子,苦笑着問道。
警車裡的所有人都低頭沉默了下來。
大學老師身份是超然,在社會上是有地位,但那是相對於普通老百姓而言的。換成市長,那他們這個大學老師的身份就遠遠不夠看了。
沉默中,警車在派出所大院裡停了下來。
見警車停下來,有警察過來打開車門,催他們下車,衆人的臉色都變了變,劉力宏匆匆低聲交代道：“衛晨也正往這邊趕,等會大家還是忍一忍吧,畢竟這裡不是江州市,真要出什麼事情,就算學校也不方便爲我們出頭啊”
陸高大等人雖然聽着這話很憋屈,但也知道劉力宏說的是事實,無奈地點點頭,然後一起下了車。
衆人才剛下車就看到了派出所大門口,那個昨晚對楊淑琴動手動腳的錢少正一臉高傲冷笑地看着他們,他的身邊還站着昨晚在酒店碰到過的那個許主任。
“各位老師,沒想到吧,這麼快我們又見面了。”錢凱目光掃過衆人,一臉得意囂張地說道,好像眼前這些人都已經成了任他宰殺的砧板上的魚肉。
楊淑琴等人見錢凱那囂張得意的表情和語氣,心裡就憋着一肚子的火,恨不得再次衝上去對着他那打着石膏的左臂狠狠踹它兩腳。不過最終他們還是壓下心頭的火氣,低下了頭,而劉力宏更是暗自一聲苦笑,硬着頭皮上前道：“錢少,對於昨晚的事情我們感到抱歉。不過那件事你也有錯,這樣吧,你看我們各退一步,我代表我的同事們鄭重向你道歉,說聲對不起,具體的醫療費用我們出,這件事就這樣算了,你看怎麼樣？”
“怎麼現在知道害怕啦？你們不是老師,不是很牛叉嗎？我靠就這麼算了？那我這手臂怎麼辦？要不老子也打斷你們一條胳膊,然後說賠點錢就算了可以不可以？”錢少聞言向看小丑一樣看着劉力宏等人,滿臉鄙夷不屑道。
“那你想怎麼樣？昨晚是你對我動手動腳在先的”楊淑琴見劉力宏都已經道歉並表示賠償醫藥費用了,錢凱還如此囂張,不禁又是害怕又是生氣地說道。
“有嗎？明明是你見我有錢,明明主動貼上來,我不堪你騷擾,這才推了你一下的,怎麼反過來又成了我對你動手動腳呢？”錢凱一臉無辜地道。
“你,你,你太無恥下流”楊淑琴見過無恥的人,還沒見過這麼無恥的,一時間氣得渾身發抖。
“嚷嚷什麼？嚷嚷什麼？這裡是派出所,不是菜市場小彭,小李,把他們全都帶進去分別記錄口供”正當楊淑琴等人被氣得不行時,龔所長沉着張臉走上來叱喝道。
龔所長身爲派出所所長,身穿警服,他這一叱喝,還是有幾分威風的,把楊淑琴等人嚇得臉色都白了一分,再也不敢吭聲。
“不對,昨晚打我的那個傢伙呢？”見警察準備帶劉力宏等人進去,錢少突然變了臉色,目光兇厲地盯着劉力宏等人。
事到如今,劉力宏當然不會回答錢少這個問題。
“還有一個不在酒店。不過你也別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既然他們都在這裡了,另外一個自然不是問題。”龔所長說道,本是陰沉的臉色不知何時已經變得如春天般的溫暖。
“原來是這樣,龔所長我相信你們都是秉公執法,保護老百姓的好警察,我也一定會好好配合警察的工作,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錢凱聞言臉色轉緩,笑着對龔所長點點頭說道。說着還故意衝楊淑琴等人眨了下眼睛,藐視挑釁的味道再明顯不過。
“警民本就是一家,爲民執法是我們的職責。”龔所長一副道貌岸然地說道。
劉力宏等人見狀除了氣憤填膺之外,一顆心卻不斷地往下沉。
他們又不是傻子,哪還看不出來龔所長明顯是偏向錢少他們。
但偏生錢凱和龔所長又擺出一副道貌岸然,公事公辦的樣子,就算劉力宏等人都看出其中貓膩,心裡都很氣憤,卻也拿他們絲毫辦法都沒有。
如今唯一的辦法也就只能等衛晨趕過來,看看有沒有緩和的餘地了。
氣憤不安中,劉力宏等人被警察們分別帶進了審訊室,而錢凱則在龔所長和許主任的陪同下在後面慢慢騰騰地往所長辦公室走去。
“錢凱,許主任,剛纔我打聽過了,這些人都是江州大學的老師。你們看是不是稍微整一下就算了？”進了所長辦公室,龔所長給錢凱和許秘書倒了杯水,然後問道。
“江州大學的老師？”許秘書聞言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他是市長的秘書,身邊人,自然知道要處理大學老師還是有點棘手的,而且江州大學跟省委常委馮正誠還有點淵源關係。
“是啊,我們也是去抓他們的時候才知道的。”龔所長點頭道。他是既想討好錢凱,又不想把事情鬧大。
“大學老師又怎麼了？還不是老師嗎？再說了,只是江州大學的老師而已,又不是什麼清華北大的老師”錢凱無所謂道。
“錢凱,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大學老師處理起來終究還是有點棘手啊”許秘書揉了揉鼻樑說道。
“難道我被人打斷了手臂就這樣算了？”錢凱聞言雙眉一豎,一臉不快道。
“那當然不是,只是處理的方法要更仔細更周全一些,不能落人口實罷了。”許主任擺擺手,說道,目中閃爍着陰險的目光。
許傳雲如今雖然成了錢市長的秘書,並且坐上了政府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但這個位置畢竟剛坐上不久,還不夠穩,所以他還需要在錢市長身邊親人上面加大感情投入,錢凱就是其中一個。
“還是許大哥想得周全。這事簡單,酒吧裡沒有攝像頭,這裡又是我們的地頭,只要我跟酒吧那邊的人打聲招呼,自然不會有什麼遺漏。”錢凱性格雖然衝動,囂張了一些,但人卻不傻,聞言馬上明白過來道。
“那就沒什麼問題了。這年頭什麼事情都要講道理,講法律,就算大學老師也不例外,你說是不是龔所長？”許傳雲點點頭,然後看向龔所長問道。
“那是當然錢凱,許主任你們放心,我一定會依法辦事的。”龔所長說道。
說完,三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正笑之際,敲門聲響起。
“進來”龔所長說道。
門應聲被推了開來,進來的正是如今仕途不順的衛晨。
衛晨一推門進來就看到了錢凱和許傳雲,頓時臉色微變,一顆心不斷沉了下去。
本來如果只有錢凱和龔所長在,他還能豁出老臉試着求求情,如今卻多了個許傳雲,衛晨知道這件事要棘手許多了。
因爲昨晚他可是和許傳雲鬧得不歡而散
果然衛晨還沒開口,許傳雲嘴角已經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道：“我以爲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衛大秘書長啊？哦,我差點忘了,那些打人的好像是你同學和他的同事”
“是啊,許主任,您也在呀”衛晨故作沒聽出許傳雲話中的譏諷,微微躬身回道。
“怎麼,那些老師中有一個是你的同學？”錢凱雙目一瞪道。
“是啊,錢少,許主任還有龔所長,你看大家也都是誤會,你們看能不能賣我點小面子,這件事能不能從輕處理？”事情到了如今這等地步,衛晨知道沒必要拐彎抹角的,於脆直接求道,腰也深深地彎了下去。
“面子？小衛你不覺得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嗎？你覺得你現在還有面子可言嗎？”許傳雲昨晚沒撈到好處,反倒惹了一肚子的火氣,算是惱上了衛晨,聞言毫不客氣地用尖酸的語氣嘲諷道。
怎麼說衛晨以前也是區政府大管家,也是正科級於部,許傳雲這麼裸地打臉,頓時讓衛晨感到一股火氣直往腦門上衝,但最終他還是死死壓住了。
他知道,自己這火氣一旦爆發出來,不僅自己會遭到更激烈的打壓,恐怕還會累及到劉力宏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