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不僅結婚要聯姻,兩個家族門當戶對,用婚姻作爲紐帶結盟,就連交朋友也是要挑選一番,能傍上王子公主最好,若不是也要有個足夠的身份背景作爲依靠,否則便不在被選擇的範圍內。
顏以筠雖然頂着蘇絡錦的身份名頭,護國公的嫡出二女兒,齊侯府的夫人,可是蘇絡錦到底名聲不好,又是盡人皆知不受護國公蘇邑喜愛的女兒,自小長在山野,毫無禮數,回來之後嫁給齊子煜那個不務正業的人,更是毫無利用價值。
所以在最初相見的時候,幾乎所有世家都已經瞭解她的意義所在,也就不約而同的選擇無視,如今齊子煜被禁足,對方還在不遺餘力的蒐集證據,恐怕再這樣下去削爵的日子也不遠了,她就更加被人棄之敝履,這些她想的十分明白,只是很好奇韓嫦曦爲何這樣與衆不同。
“這有什麼,我父親自幼就爲人豪爽不拘小節,更好廣交朋友,他年輕的時候還曾經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也頗有幾番古俠士的風采,只是後來迫於家中的壓力,才由科舉入仕。但他這些年脾氣卻未曾改變,十分希望我與那些養在深閨的女子不同,所以我不僅通文,亦會武!我交什麼朋友是我的意願,他相信我的眼光,自然不會只看重那些虛無的頭銜。”
韓嫦曦說起自家的淵源神色間頗有些得意,但恰到好處。不顯得高傲也不令人厭惡。
“原來令尊竟有這樣令人羨慕的經歷!”顏以筠點頭由衷的讚歎,能夠如此灑脫的行事,實在令她豔羨不已。而後竟是從科舉入仕,而非藉助家中的力量,如今官拜尚書,這人該是多麼難得的人才,入可安邦定國,出可快意江湖。
“所以,我自小便於她們不同。雖然她們學過的東西我也要學,可因着我自幼身子就弱,請來師傅教授武功纔好些。但比較下卻自由多了!有時這樣想想,我們倆的經歷其實才相似,都是一樣的不受約束,跟你在一起也很輕鬆。不需要虛僞的互相奉承。我喜歡才與你相交,就是看重你這樣的性情,她們不理你,自然是她們的損失,你不刻意勉強自己去迎合,也合了我的脾氣。”
韓嫦曦的話倒不少,顏以筠說一句,她能說上十句。一路行來也不覺得冷場的尷尬。
“韓姑娘上次幫了我,我還沒有來得及道謝。如今再突然得了一聲喜歡,更加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顏以筠聽她說話覺得確實有些不同,和宋珺瑤蘇冰璃那樣拿腔作調完全不同,雖然沒有她們的端莊賢淑,卻愈加顯得真誠。
韓嫦曦掩口一笑,眉目流轉間竟有幾分奪目的神采,“那不如我們就別這樣客氣稱呼,論年紀我們其實相仿,我就大膽喊一聲絡錦了!你也可稱呼我的名字。”
“嫦曦,快走吧,一會兒他們都入席了,我們就又要成爲衆矢之的了!如今你雖不怕,我卻還要處處小心,畢竟。。。”顏以筠同樣笑道,她雖覺得有些突然,但對方的好意似乎並沒有作假。
“我知道,不過就是宋家的那個刁鑽的女兒,說句不怕你着惱的話,真不知當初齊小侯爺是怎麼和她相識的,還稱什麼京城的第一貴女,我卻是最不喜那樣的行事做派,上次也是氣不過非要壓壓她的氣焰!”
韓嫦曦瞭然的點頭,神色間頗有幾分鬥氣的模樣,看樣子這兩個人的樑子卻不是一天兩天了,不過顏以筠卻不知該不該提點她一句,這種場合儘量還是不要出風頭的好,否則若被那個皇子王公看中求了賜婚,豈不是白白耽誤了她,若照這樣嚮往自由的性子,怎麼經得過後院的重重爭鬥風波。
只是這話徘徊了幾次,最後也沒有說出來,一不知韓嫦曦的性子到底如何,是否真的如她表現的這樣灑脫不拘小節,二是她們畢竟第二次見面,說的多了恐有指手畫腳之嫌。
“怎麼了?你剛剛說要快走,現在又慢了下來,想什麼呢?”韓嫦曦在前面叫了她一聲,顏以筠才擡頭笑了笑。
“沒什麼,就是想起這個時辰應該是小侯爺該用藥的時候了,也不知那些下人有沒有盯着他按時喝下。”顏以筠隨口扯了個話題蓋過。
“我往日聽外面人說齊小侯爺生性風流,是最不能託付終身的人,可如今看來,那些傳言可謂不實,否則怎麼能讓你這樣的人也心心念唸的牽掛着,這一時不見就如隔三秋了?”韓嫦曦捂着嘴湊近了她耳邊道,話剛說完自己也笑的撐不住。
“好呀,這還是什麼名門閨秀該說的話?還未出閣怎麼就想着終身不終身了!可見你也是個不老實的,說出去不怕人笑話!”顏以筠還嘴道。
“我去外面自然是不說的!不過看你這樣真讓人羨慕,雖然齊小侯爺那名聲不好,可我總覺得他是不同的,若認真起來對一個人,必然是極好的,否則怎麼那宋家的姑娘至今念念不忘,你是有福氣享他的好,總比有些人強多了。”韓嫦曦意有所指,眼光向她們走過來的方向看去。
顏以筠也隨着轉頭,竟見宋珺瑤和蘇冰璃相攜而來,兩人有說有笑模樣十分親密自然,如多年相交的閨中密友一般,她正奇怪這兩個人是怎麼搭在一起的,冷不防韓嫦曦在她耳邊低聲道。
“看來她還沒死心呢!這又拉上你姐姐,你要不要過去跟你姐姐招呼一句?”
顏以筠立即搖頭,“不必了,我們走吧。她們自然有她們的事情。”
說罷拉着韓嫦曦快步行去,韓嫦曦表面雖然疑惑,但還是什麼都沒問的跟着離開,反正那兩個人她也不想理會。
這次宴會的名頭換了,自然地點也與上次不同,她們落座之後,又等了一盞茶的時間,外面便有太監唱諾,衆人站起跪地行禮,金黃色的衣角和盤龍靴從衆人的眼角處經過,但無一人敢擡頭直視天威。
直到得了平身賜座的旨意才紛紛謝恩起身,顏以筠跟着衆人動作,神經卻已經繃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