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迷煙吹入房內後,黑衣人又分別往顧劭辰跟玄少卿屋內吹了迷煙,等了片刻後,他貼近門縫聽了聽動靜,發現裡面沒動靜,這才朝樓梯口招了招手小聲道:“可以了。”
話音剛落,便有四五個同樣穿着的黑衣人走了過來,一共六個人,兩個一組分別走到三間房門外。用刀背將門打開,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兩個黑衣人捏着鼻子走進玄少卿房間,正對着門的大牀上被子高高隆起,一看就知道里面躺了人。
一進門走在左邊的那位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可是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而且那個人說了這種迷煙只要吸進一口就會昏迷,不管是多厲害的高手照樣一吸就倒。剛剛他特意往這間屋子多吹了幾口,應該不會有問題纔對。
想到這他稍微放下心來,對旁邊的人做了個手勢,然後兩人便小聲的往牀邊靠近。等走到牀沿的時候同時舉起大刀往被子中央砍去,像是怕一刀砍不準,接連砍了好幾下,頓時棉絮一片飛舞。
右邊的黑衣人砍的不亦樂乎,邊看邊得意的對左邊的人說道:“大當家,這下他應該沒命了吧?我們終於爲弟兄們報仇了!”
左邊的黑衣人將刀收起,不大的單眼皮眯成一條縫,眼裡閃過一抹報復後的快感。他將臉上的黑巾拉下,赫然就是打劫玄少卿那夥山賊的大當家。
沒錯,這夥人正是白天遇到的那些山賊。
白天有人告訴他們正午有車隊會經過那家飯館,而且車裡的人還是都城富豪,原本他們還不信,等看到他們那輛豪華的馬車後總算相信了。接着便是勾結飯館老闆下迷藥,只是沒想到中途被他們識破,讓他損失慘重。不但什麼都沒搶到,還死了那麼多兄弟,最後還被堵在樹林裡。
從樹林裡一路逃回山寨,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在樹林裡如何被對方羞辱,在碧波山爲匪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在兄弟們這麼沒面子。要是不出了這口惡氣,讓他還怎麼在兄弟們面前立威?
所以,當那個帶着銀色面具的男子將迷煙交到自己手上,他又有什麼理由拒絕?
因此他纔會出現在這裡,就是等着他們睡着,然後用迷煙將他們迷暈,接着便一網打盡。
想到不僅報了大仇,而且又能在兄弟們面前重振雄風,他便心裡一陣暢快。
大當家連忙掀開被子,本以爲會看到一具被砍成幾節的屍體,卻沒想到被子下竟然是一個枕頭!
本就不大的眼睛睜到最大,一旁的手下看到這個情況也愣住了,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變成枕頭了。兩個人連忙將被子丟下牀,四隻手差點將大牀翻了個底朝天,愣是一隻襪子都沒看到。
就在這時,兩人突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心裡忍不住開始打哆嗦。兩人相視一眼,跟慢動作一樣緩緩回頭,便看到一襲白衣的男子站在兩人身後。男子臉上似笑非笑,俊眉星目一瞬間他們竟讓兩人心跳加速。
這個男子明明是在笑,渾身卻散發出陰鷙的
氣息,彷彿下一秒就會有刀子從他身後飛出。
因此,一轉身看到他的瞬間,兩人手中的刀不由自主的掉到地上,發出哐當巨響。
玄少卿抱着還在熟睡的夢小九站在那裡,漆黑如墨的雙眸慵懶的放在兩人身上,在看到大當家的臉後,不自覺挑了挑眉。白天已經放過他們一條生路,沒想到這些人上趕着來送死。
他撫了撫夢小九的狐毛,後退兩步坐到桌旁的凳子上,雙腿交疊:“這麼晚你們不安安分分躺在被窩裡睡覺,跑到我這裡來想幹什麼?”
顧劭辰跟秦歡房裡的黑衣人都被反手綁了起來,跟玄少卿屋裡的兩個丟在了一起。
房間裡一出現迷煙他們就已經發現了,只不過敵在暗,爲了不打草驚蛇他們纔將計就計。玄少卿負責守在走廊,顧劭辰先將秦歡房間的黑衣人解決,等他回了自己屋裡玄少卿纔出現。
玄少卿的房間內,六個山賊倒成一團,看着頭上兩個男子閉緊嘴巴不敢吭聲。
看着躺在地上亂哼哼的山賊,玄少卿一腳踩在大當家胸口,語氣平淡的開口:“說,誰給你們的迷煙?”
那一腳用了三成功力,大當家被踩的吐出一口鮮血,怕他真的一腳將自己踩死,連忙開口求饒:“我說,我說,你……你先把腳拿開……”
玄少卿微眯着眼又加了一分力,大當家立刻說出實情:“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他只是告訴我說今天中午會有車隊經過那家飯館,而且還是筆大買賣。”
玄少卿將腳放開,挑了挑眉:“他說你就相信了?”
“一開始我自然不信,所以纔跟二當家下山去查探,坐了沒多久你們就來了。”
玄少卿想到今天中午若不是夢小九突然要去上茅廁,他也不會看到外面那羣暈倒的侍衛,進而發現異樣。想到那個時候南宮燚差一點點就將那碗酒喝了進去,臉色便沉了下來。
一旁的顧劭辰見他面色不悅,忙問道:“他什麼時候告訴你們的?又是何時給你們迷煙的?”
“今天一大早他突然出現在我房內,那個時候大家都還在睡覺,誰都不知道他是怎麼進來的。至於迷煙也是他給我的,那個時候我們剛回山寨,他已經等在裡面了。”
“那你有沒有看到他的長相?”
“沒有,他至始至終都只用半邊臉對着我,那邊臉上帶着一枚銀色鑲邊的面具。”大當家被喉嚨口的血嗆了下,隨即想起來什麼,又道,“對了,他身邊還跟着個人,看年紀十七八歲的樣子。”
銀色面具的男子?
玄少卿微微蹙眉,腦中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只是速度太快還沒抓住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玄少卿站在一旁,一邊聽兩人的對話一邊蹙眉沉思。
聽大當家話裡的意思,顯然是有人在針對他們,而且這個人還對他們的行蹤瞭如指掌。不但算準了他們什麼時候到達飯館,還知道他們入住悅新客棧,住哪幾間房。
一想到暗處有人時刻監
視着自己的行蹤,玄少卿便覺得一陣不爽,最重要的是他連對方是何人都不清楚。
天色越來越晚,街上打更的已經敲了兩下,說明現在是而二更天了。
玄少卿朝顧劭辰使了個眼色,兩人同時彎腰快速出手點了他們的昏穴,六個山賊哼都沒哼一下,紛紛倒地不省人事了。
顧劭辰拍了拍手,朝玄少卿問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玄少卿從角落找來一根長繩拎在手上,一手抓起一個山賊:“將他們送到衙門去,明天我們再從長計議。”
兩人怕還有其他山賊,便留顧劭辰在房間守着,玄少卿走了三趟纔將六個山賊丟到衙門口,然後將六個人背靠在門口的石獅上,用繩子綁了個結結實實。又沾了大當家嘴角的血寫了九個大字:碧波山山賊前來認罪。
做完這些後,他便轉身往客棧的方向走去,只不過在轉角處又停了下來,往衙門附近看了看並沒有什麼異樣,這才轉身離開。
就在他離開後沒多久,兩個消瘦的身影出現在衙門口,其中一個半邊臉上帶着銀色面具,露出來的半邊臉肌膚勝雪,鳳眸眼尾微微往上翹起,乍一眼望去竟比女子還要好看。他旁邊那位少年約莫十七八歲,容貌清秀。
看着被點了昏穴又綁在一起的山賊,那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看了眼戴面具的男子,謹慎的問道:“主子,要救他們嗎?”
面具男子看着玄少卿離去的方向,微微揚脣,聲音帶着一絲邪魅:“不過是一羣跳樑小醜,救他們何用?”
清秀男孩微微一愣,有些不解的看着他主子的背影,很想說‘他們不是幫主子做事的嗎’,只不過嘴張了張,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出口。
主子做事自有分寸,他只要聽從主子吩咐做事便可。
面具男子像是知道他的疑惑,難得好心的解釋給他聽,只不過語氣更像是在自言自語:“玄少卿可是那個人身邊的紅人,能跟我鬥這麼多年便可知他不容小覷,又怎麼會被幾個小毛賊收拾了?不過,好戲現在纔剛剛開始,不管是他還是坐在都城的那個人,屬於我的東西,我會一點一點的奪回來的!”
說道最後,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森冷,那雙漂亮的鳳眸裡閃過無盡的仇恨,像是要將人焚燒。
感受到主子的生氣,清秀男孩低垂着頭不敢說話,就連呼吸都變的很輕。
過了片刻,面具男子才平復胸中的怒意,臉上又恢復到一慣的淡然。他沒有轉身,徑直往前走去,一邊不忘問身後的男孩:“摬州那邊都打點好了吧?”
見主子問話,男孩忙跟上回答:“都打點好了,飛鏢是我親自放的,就算玄少卿去也只會查到墨袖閣身上。”
聽到滿意的答案,面具男子只低低的嗯了一聲便沒有再開口。
主僕兩沿着夜色緩緩往前行走,漸漸消失在道路的盡頭。
整個街道又恢復寂靜,除了衙門口那六個昏迷不醒的人,就好像這裡從來不曾有人出現過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