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助猴爲樂

青山界域,花界。

十里桃林。

不見往日桃花灼灼齊芳的盛景,枝葉凋敝,仙桃墜地,花落塵泥,再無一絲昔日芳香襲人,靈氣充裕的仙家福地氣象。

只有一金絲猴僧跳躍其間,敞開肚皮,大吃大喝。

就在孫悟空吃得肚漲皮圓,心滿意足時,忽然懊惱地一拍腦袋,想起自己前來這青山界域的目的,心中頓時清醒了大半。

遍觀狼藉一片的桃林,孫悟空心中的歡喜頃刻去了大半,眼珠轉動,正欲施展變化之術,暫時將桃林恢復原樣,等他見了那太玄神尊,探聽了虛實,就瞬間逃之夭夭。

以免被事後算賬。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猴倒黴吃顆桃子都塞牙!

剛要有所動作,就聽見上方忽然傳來聲如洪鐘的大喝。

“大膽!遭瘟的死猴子,竟然如此膽大包天,將我精心養護的桃林糟蹋成這般模樣!”折顏帶着白真等人從天而降,看着這亂糟糟的桃林,痛心疾首,語出赤誠,言辭懇切,句句發自真心。

指着尷尬的孫悟空,一臉罵娘,張口懟爹,“你個天殺的臭猴子,這十里桃林傾注了我諸般心血,平日裡有一株桃木損傷,我都心痛不已,今日你竟然趁我不在,將這桃林毀得千瘡百孔,趴在我的身上喝血吃肉,虧你還是大羅金仙,佛界聖者,竟偷雞摸狗,不問自取,簡直欺人太甚,忍無可忍!”

說着,折顏大步流星,迅速走到孫悟空面前,拉住對方的袖袍,就吵嚷着、拉扯着,朝外走去,“今日就是鬧到神尊面前,也要辨個清楚,分個明白,讓他替我主持公道,懲了你這偷竊的猴頭!”

“走!隨我一同面前神尊!”

豈料,孫悟空手腕輕輕一轉,就輕而易舉地掙脫折顏的束縛,“俺老孫只是一時興起,一時興起!此地不妙,不宜久留,而老孫去也!”

話音未落盡,孫悟空就身子一躍,準備騰空遁去,剛要有所動作,就被一陣流光阻攔,殺阡陌不知何時擋在孫悟空面前,“猴子,長得醜不是你的錯,犯下罪孽還不擔責,就是你的過錯!”

“俺老孫是六界共知的美猴王!”

一時不備,被打回原地的孫悟空,聞言一陣惱怒,對着殺阡陌怒目而視,結果被輕搖羽扇的後者,更加噎得不輕。

“美?你這毛髮未蛻,化形都不完全的猴子有何美之處?美猴王,不過是一羣未開化的野獸審美,懂什麼大道之美,萬物相濟!”

“你這死變態,俺老孫今日就開殺戒,先剁了你!”

孫悟空被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身子一縱,揮起一根棒子就朝殺阡陌打去,這一棒聲勢駭然,殺阡陌僅是半步太乙金仙的修爲,不過演戲,又哪敢接下這大羅金仙的一擊,連忙躲在一旁。

誰知猴子狡詐,料定殺阡陌不敢硬接,虛晃一招,瞅着這個間隙,立刻身化遁光,飛出十里桃林,朝青山界域外飛遁。

卻是知道此事再瞞不過去,要溜之大吉。

“好個奸猾耍賴的猴子!”

九天虛空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一直遮天大手從天而降,掌心卍字佛印大放光芒,朝孫悟空蓋壓而下。

轟隆!

一時間地動山搖,青山界域山體開裂,一座五指神山從天而降。

“五指山!”

“如來佛祖!”

“不對!不是……”

孫悟空面色大變,這一掌來勢迅猛,恍惚中,竟讓他彷彿置身數萬年前,回想起當年他大鬧天宮被佛祖鎮壓那一幕,一時間執念再起,心猿大動,意馬脫籠。

修持萬年的佛心一朝破碎,雙目血紅,一身金毛轉黑、髮長,身子陡然拔高萬丈,化爲一尊通天魔猿,邪氣四溢,獠牙大張。

仰天暴吼。

同樣揮出一拳,朝天砸去。

“吼!”

“以爲俺老孫還跟數萬年前一般,今日我,已非昨我,這一擊對俺老孫早已無用!”

轟隆!

拳頭和巨掌轟然相撞,沒有想象中的能量噴涌,沒有聲勢浩大的虛空崩塌,巨大的拳頭在恍如山嶽的巨掌面前,猶如紙糊一般,頃刻間,就被輕而易舉穿透,支離破碎。

崩散流光。

在孫悟空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的表情中,直接被巨掌打得趴在地上,壓在五指山下。

山勢雄渾,巍峨聳立,怪石嶙峋,五峰渾然一體,散發一股堂皇正大的恢弘氣勢。

光滑的山壁上一個鎮字大放光亮,壓得猴子絲毫動彈不得,掙扎不脫,只剩一個猴頭伸出山壁,瘋狂叫罵。

還有幾分猶在夢中,不敢相信的癲狂。

“不可能!”

“俺老孫這數萬年勤學苦練,修爲大漲,成就大羅尊位,怎會又敗在這一式神通之下。”

“這定然不是如來老兒的神掌神通!”

……

孫悟空瘋狂嘶喊,句句在耳,看着被壓在五指山下,還猶自不服的猴子,折顏和殺阡陌現身出現,一臉的幸災樂禍。

尤其是折顏滿臉解恨的表情,更是極爲扎眼,看的孫悟空目眥盡裂,咬牙切齒。

“放俺出去!”

“待俺老孫出去,定要將你們嚐嚐俺老孫棒(bang)子的厲害!”

“死猴子,已成囚籠困猴,還虛張聲勢,沒認清現實,當真不知所謂,合該有這一劫!”

折顏一臉憤恨。

就在孫悟空和折顏爭吵不休,各不相讓之時,光芒一閃,李天生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悠閒地躺在一處鋪滿雪白絨毯軟榻上,身側一張案几上,茶香嫋嫋,閒適自在,跟落魄的孫悟空一比,頓時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你這猴子,本尊好生派人前去請你,爲你引路,你卻不識好歹,膽大妄爲,將那十里桃林一通禍害,今日將你鎮壓五百年,磨一磨你貪食好玩的性子,以儆效尤。”

“你就是那太玄小兒,還不快放俺老孫出去,俺老孫乃堂堂的佛界尊者,佛陀大羅,你將俺扣在此地,如來老兒定然不會跟你這小兒善罷甘休,爲你這青山界招禍。”

“小兒?”

看着桀驁不馴的猴子,李天生不禁搖頭一笑,這稱呼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本尊活了上百萬年,癡長你這猴子幾十萬歲,如來都是我後輩,鬥姆元君若是見我,都要與本尊平輩相稱,今日竟被你喚作小兒,還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抿了一口茶水,李天生繼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道:“你這猢猻拿如來壓我,卻是打錯了主意。”

這話聽得孫悟空一愣一愣,看向李天生的目光滿是狐疑,腦子更是飛速轉動。

這太玄小兒,咳咳!太玄老兒來歷神秘,連佛祖都推算不出他的跟腳,天機遮掩,一無所知,臨行之前,告誡他要小心行事。

沒想到自己見桃起意,竟然將如來的叮囑都拋諸腦後。

心中暗自悔恨的同時,也不禁心生疑慮,“難道這太玄老兒所言非虛。”

想起剛纔那令自己毫無還手之力的一擊,孫悟空心中半信半疑。

不過,孫悟空這數萬年到底不是白過的,抱着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立即識時務者爲俊猴的從心。

“神尊!俺老孫有眼無珠,不識真神真面,一時桃迷心神,犯下大錯,還望神尊寬宏大量,放了俺老孫,俺定將那天后的滿園蟠桃都給你搬來,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你這猢猻倒是機敏靈巧,心思轉得極快,竟然打着讓天后荼姚對付本尊的鬼主意。”

李天生冷笑,“還真是猴性似狐,狡詐異常!”

“況且,十萬年蟠桃雖難能可貴,但本尊還不放在眼裡,森嚴法度,犯錯受罰,本就是應有之義,這五百年你就好生待在此處,渴飲銅汁,餓食鐵丸,平日與本尊交談道法,潛心磨礪,五百年後,本尊自會放你出去,還你自由。”

“至於如來哪裡,他若追究,自有本尊擔着。”

說完,李天生將手中茶杯放回茶几,就準備離去,卻被山下的猴子忽然喚住。

“太玄老兒,你使用如來老兒的神通對付俺老孫,勝之不武,俺老孫不服,有種你放了俺,讓俺跟你痛痛快快地再來打過,讓俺心服口服。”

“你服不服,與本尊有何相干,如來這五指神通雖不凡,可他不過是一尊大羅巔峰的佛陀,要鎮壓如今的你,僅憑一式五指神通,還拿不住你,本尊這神通雖跟如來相似,卻威力更勝一籌,化指爲山,移山填海,到了本尊這等境界,不過是輕而易舉,是你這猴子少見多怪,一驚一乍。”

說完不理對方,直接消失得無影無蹤。

留下折顏和殺阡陌好生招待。

“太玄老兒!”

“太玄!”

……

“死猴子,毀了我的十里桃林,咱們現在就好生算算這筆賬。”

折顏看着叫囂的孫悟空,揮手變出一把剪刀,朝着孫悟空滿頭的金毛颳去。

“既然是出家人,怎麼能不剃度,本座今日就助猴爲樂,幫你一把。”

“本座也動一動手,這金毛長在身上看得十分礙眼,不過做副手套倒是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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