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心魔(第三更)

“轟!”

隨着棺木被推開,棺材板落地,一股難聞的氣息,涌了出來。

歸海一刀臉色不變,仔細檢查起了屍骨。

其實這麼多年了,一切早已腐爛乾淨,只剩下了一具白骨而已了。

之所以,歸海一刀一直沒有將父親入土爲安,他就是懷着一個執念,那就是在父親的屍體前,將仇人親手殺死。

隨着歸海一刀的檢查,最終,他在歸海百鍊屍骨的腰腹部,發現了一柄匕首。

“呵呵……哈哈哈……”

看見匕首的剎那,歸海一刀突然笑了起來,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嘴角抽動了好幾下,巨大的痛苦和悲傷涌上心頭,一時間,他百感交集,居然連將匕首拿出來的勇氣都沒有。

這個匕首,他太熟悉了。

他真是太熟悉了。

這柄匕首是父親歸海百鍊打造的,是用他手中汗血寶刀的殘餘剩料打造而成的,是父親親手送給母親路華濃的禮物。

然而,這柄匕首,居然會出現在歸海百鍊的屍骨旁?

歸海一刀伸出手,將這柄匕首,拿出了出來。

隨後,他將淚水擦乾,變得面無表情,向着郊外的水月庵趕去。

……

片刻之後,歸海一刀來到了水月庵,他母親路華濃修佛之地。

歸海一刀推開了水月庵的大門,走了進去。

走上階梯,進入了庵內,他看見了跪在觀音面前的母親。

路華濃雙手合十,跪在觀音像前,雙眼緊閉,尤爲虔誠。

歸海一刀的就這麼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母親,沒有開口催促。

足足過了一炷香,路華濃睜開了眼睛,依舊背對着歸海一刀,開口道:“一刀,你身上的殺氣很重。”

歸海一刀徑直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開口道:“我殺了麒麟子、劍驚風、了空大師,他們曾是父親最好的兄弟和朋友,可是他們卻和父親之死有關係。”

“阿彌陀佛。”

聞言,路華濃深深嘆了一口氣,唸了一句佛號。

“不過,今天,有人告訴我,他們都不是殺害我父親的真正凶手。”

“娘,你告訴孩兒,那個人是誰?”

歸海一刀已經來到路華濃的背後,這個距離,只需要一刀,他就可以殺死麪前這個女人,殺死他的孃親。

“一刀,你修煉了雄霸天下和阿鼻道三刀,你應該能感覺到,這兩個刀法的邪門,刀法會無限放大的心魔,會讓人成爲一個只知道殺戮的行屍走肉。”

“誰修煉的這個刀法,遲早會成爲殺人狂魔,江湖敗類。”

“一刀,回頭吧!”

路華濃神情平靜,似乎早就預料到這一天一樣,緩緩轉身,看向自己的兒子。

“別再練了。”

歸海一刀看着路華濃,雙眼通紅,一字一句的說道:“娘,你告訴我,殺死父親的人,不是你。”

“只要你說,我就相信,我已經殺了他們三個。”

“你只要告訴我,你不是……”

“告訴我,你不是……”

路華濃閉上了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又唸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一刀,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再問呢?”

“錚!”

那個短匕,被歸海一刀甩到路華濃的面前,深深的插入木質隔板,發出刺耳的聲響。

“爲什麼?”

“娘,爲什麼你連騙我一次,你都不願意?”

“爲什麼你不把匕首收回來,爲什麼你不把它藏起來,你爲什麼要對父親動手啊!!”

歸海一刀大聲的咆哮着,雙眼通紅,質問着路華濃。

“一刀,當初,你還小,若告訴你一切,你又怎麼會活下來呢?”

“你的性格和他一樣,很倔,也很頑強,當初,你寧願跳河,也要投入神侯門下,修煉武功,絕情莊,那麼殘忍可怕的地方,你也活着走了出來。”

“我知道,一直以來,驅使你的動力,就是爲父報仇。”

“只要大仇未報,你就不可能會死,你會想盡一切辦法活下來。”

“所以,你每次去執行任務,我從來不擔心,因爲你是最堅強的。”

路華濃淡笑着,默默講述着一刀的一切,極爲釋然。

“但是,事情總有暴露的一天,他們爲了保護我,寧願自盡,也不願意告訴你真相,我對不起他們,若我能早點說,或許他們就不用死了。”

“棺材裡面的匕首,我沒有收走,當時,是因爲我很傷心,不願意面對,後來,我覺得留下來,也挺好的。”

“畢竟,這件事總要有個結果。”

“一刀,動手吧!”

“娘死之後,這兩門刀法,你別再練了。”

聞言,歸海一刀面無表情,緩緩抽出了汗血寶刀,這柄父親親手打造的佩刀,由他繼承的佩刀。

當年,年幼的他,曾經對着佩刀發誓,他一定會手刃仇人,爲父報仇。

正是因爲這個信念,讓他逃離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之局。

因爲他要活下去,努力的,不擇手段的活下去,只爲了爲父報仇。

“吱吱……”

隨着刀刃滑動刀鞘的聲音響起,一道亮眼的刀光,閃爍在安靜的水月庵內……

歸海一刀看着這位生養他的母親,看着這位‘殺父仇人’,他心中不知道該怎麼做?

一直以來,支撐着他走下去的信念,崩潰了。

無數的殺念、魔念涌上心頭,在他的心底,彷彿有一個聲音,正在不斷催促着他:動手啊!快動手啊!

殺了她!

快殺了她!!

歸海一刀眉頭緊鎖,神情有些痛苦和掙扎,臉色不斷變換,十分猶豫。

“不,她是我的母親,我不能殺她!”

歸海一刀自言自語着,握着刀的手,微微顫抖着,始終沒有落下。

他還是下不了手。

正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歸海一刀的耳旁響起。

“一刀,你不想爲我報仇了嗎?”

聽見這個聲音,歸海一刀猛然回頭,看向門口,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穿着皮布衣服,一臉失望的看着自己。

“爹爹?”

“你怎麼會在這裡?”

‘歸海百鍊’看着歸海一刀,滿臉失望,搖了搖頭,道:“一刀,你不能爲父報仇了,你永遠報不了仇,一刀已經不是原來的一刀了。”

“你的刀已經鈍了,不再純粹,不再鋒利了。”

“你不是我的一刀了。”

“不不不!”歸海一刀急了,連忙喊道:“我還是爹爹的一刀,我一直都是爹爹的一刀,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我會的,誰也擋不住我的。”

“我會的,我會的,我會的……”

歸海一刀的眼神逐漸通紅,眼中的殺氣越來越重,顫抖的手也逐漸平靜下來,望向路華濃的眼神中,再也沒有絲毫感情了。

“那就殺了她!!!”

‘歸海百鍊’突然咆哮了起來,臉色猙獰,宛如索命惡鬼,喊道。

“啊啊啊……”

歸海一刀舉起汗血寶刀,對着路華濃,狠狠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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