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章 計賺公主二
“那個大公子……是個什麼樣的人?”戴寒玉問道。
“大公子就像周石卿說的,快四十了,有個正室夫人,前兩年病逝了。林翎……”藍汝曜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戴寒玉也明白,沉默的點點頭,想起了從北京回來的時候,在酒樓碰見林翎,那時候她就說,會常常見面的,難道說的就是這個?那時候她就已經知道要跟齊侯家結親了……
“可是,現在他們還要爵位幹什麼呀?五皇子早已經夭折……宜貴妃也打入冷宮兩年了。”
藍汝曜冷笑了一下:“慾望和野心是永遠不會消失的,東邊不亮西邊亮,林濤家的宜貴妃指不上了,齊侯家卻有指望。”
“那個什麼小姑奶奶?”
“那倒不見得,那個是皇上的一個嬪,不太受寵的……我說的意思,是這個皇妃世家,今後肯定還是能選他們家的人進宮的……現在他們可以從頭開始,從新佈置……”
戴寒玉恍然的點點頭。
“這些都是後話,也不見得就一定是這樣,但是他們兩家結親,互相得利,這任誰都能看出來。”
戴寒玉卻想的沒那麼高遠,只看到了一些小事:“這麼說,咱們家以後有什麼大事大節日,都會看到林翎?”
藍汝曜頓了頓,纔想到這個,過來輕輕的摟住她,低聲道:“怎麼?你不願意見到她?”
“嗯……不願意。”
藍汝曜微微嘆氣:“說今後再也見不着,那也是希望如此才這樣說的,真的見不着,那是不太可能……不說別的,過年過節進宮,其他府的喜事喪事,總會有牽連交錯,總會碰見。”
戴寒玉倚在他的懷裡,點了點頭沒說話。
藍汝曜本來還想說,今後在官家夫人內眷的圈子裡,你就腰桿挺直了說話……
但是想想還是沒說。她是自己的正妻,這她清楚,自己也清楚,沒必要強調,更沒必要在人面前做出什麼樣子來。戴寒玉想怎麼樣,隨她的性子
初一這天,藍府家廟的主持前來,祭祀了祖先之後,來到侯爺的屋子,故作神秘的將藍汝曜教他的話給侯爺說了。
藍汝曜一直在門口等着,等主持出去了,就故意的進去找些事情跟侯爺回稟。
侯爺若有所思的揹着手來回的走。藍汝曜就順理成章的問:“父親,主持說了什麼?您怎麼看着心事重重的?”
其實戴寒玉出這個主意,也是因爲,古代的人都注重子嗣,甚至孟子都說過,不孝有三無後爲大可見他們對於這個子嗣的看重程度一遇到關於子嗣的事情,再精明的人也可能會上圈套。
侯爺揹着手踱步,走了兩圈才停下,看着藍汝曜道:“今天……你母親問了子嗣的事情,主持說……”
藍汝曜想,正好母親又問了,這才叫天時地利人和故作不知的問道:“主持說什麼?”
侯爺猶豫了一下,道:“說,咱們藍氏族人,少夫人這一代的婦人,出身寒微,福薄德淺……”
藍汝曜一聽卻怒了自己只叫他說福薄好了,還加上什麼出身寒微?這不是明顯的再說戴寒玉嗎?
“他怎麼這麼說?”怒問了一句。
這樣倒顯得他是剛聽說這話,不過侯爺也沒有懷疑自己的這個兒子,嘆口氣道:“不是你媳婦福薄,是我和你母親福薄呀”
藍汝曜立刻明白了,他說的是之前戴寒玉流產的那件事。他的心裡立刻愧疚了,急忙的道:“父親千萬別這麼說寒玉都完全的忘了前幾天還說,想生孩子的話……”
侯爺一喜:“兒媳婦是不是有喜了?”
藍汝曜就又訕然了:“沒有……就是那樣一說……”
侯爺就又嘆口氣。
“那怎麼辦?主持說沒說?”藍汝曜小心的看着父親,心裡有點緊張。
“說要在你們這一輩娶個福厚之人鎮一鎮。”侯爺唉聲嘆氣道。
藍汝曜就摸着下巴來回走走道:“父親,正好兒子前幾天知道件事,那時候心裡還想呢……”
“什麼事?”
“二哥在街上的時候,正好碰上出宮的六公主了,還被拿着匕首呵斥了一番,偏巧公主的玉佩這時候掉了,回宮公主找不着玉佩,聽說在宮裡鬧了一通,二哥撿了,第二天送進了宮去。公主還給二哥賞了流蘇。”
侯爺有些怔然:“這事我也聽說了……你現在說是什麼意思?”
藍汝曜道:“您知不知道,二哥把玉佩送回宮裡之後,皇上問了徐公公一句什麼?”
侯爺揹着手踱步到窗前,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藍汝曜暗暗的吐舌頭,父親還是精明,自己突然的關心這些事,他當然的會懷疑
就走過去將自己想好的對詞說了:“父親,林濤和齊侯家結了門親,這個您應該知道吧?”
侯爺頓了頓,看着他點點頭:“知道。”
“爲什麼結親您應該也知道,她現在是把咱們當成仇人了咱們能不防備着點嗎?別說是我,就是大哥,也防備上了。”
侯爺看着他沒說話,藍汝曜道:“大哥買通了徐公公,一來是有什麼事能給咱們報個信,二來……皇上要是在選宮女,大哥想把咱們家的人送進去一個。”
侯爺頓了頓,道:“這些事……是你們商量的?”
藍汝曜就笑着道:“這些事哪能商量因爲前一陣林濤在皇上面前參了我,徐公公把奏摺壓下來,給了大哥,大哥又給了我,我這才知道……”
“他參你什麼?”侯爺立刻關心的問道。
這個倒是真事,藍汝曜道:“還是之前韃靼的那件事,又翻出來說。”
侯爺點點頭沒說話。
藍汝曜就接着剛剛的話說:“大哥留了這個心,前兩天的時候無意跟我說起來,二哥把玉佩送還給公主,皇上問徐公公,覺着二哥是個什麼樣的人”
侯爺顯然也知道這個事,點了點頭,依然的沒說話。
藍汝曜還是把話說完:“徐公公說了句,正直幹練皇上是一句話都沒說。這說明,皇上是贊同徐公公的話”
他看着侯爺道:“父親,皇上偏偏那時候問起這個,心裡想什麼,您應該清楚咱們家要是娶了公主,一來,跟皇上結了親,林濤這些人也要顧忌些。二來,咱們族裡,三叔這一支最弱,您是族長,不能任由他們弱下去,時間長了,於藍氏族人,於您,都不好若是二哥娶了公主,那麼三叔這一支就強了起來,咱們藍氏家族,才能鼎盛”
他並沒有提福薄福厚的話,那是他剛剛知道的事,馬上就用來作爲理由,難保侯爺不懷疑。
侯爺覺着他說的有道理,不由的點了點頭。
藍汝曜這才道:“兒子本來也就是這樣一想,想着什麼時候跟您說說呢,沒想到主持今天說了這個話,兒子立刻就想到了------公主總是個福厚之人吧?這麼說娶了公主,咱們整個家族都是福廕”
侯爺皺着眉頭道:“可是這樣,咱們又得罪了瑞王爺他那個三公子,一心想娶六公主呢”
“咱們這樣的人家,樹大招風,怎麼可能不得罪人?就看得罪誰,爲什麼得罪了。真的要是能娶了公主,就算是得罪了瑞王爺,兒子也覺着沒什麼大不了的”
藍汝曜道:“何況,這個事是皇上說了算,他們把仇也算不到咱們頭上……可是林濤那邊,那纔是真正的血仇呢”
侯爺看着窗外沉思了半響,才緩慢的點點頭:“你說的這些也有道理,待我想想吧。”
藍汝曜就點點頭:“父親想想吧,兒子也就是出了個主意,您要是覺着行就行,不行就算了,當兒子沒說罷了。”
侯爺就拍了拍藍汝曜的肩膀:“好兒子現在想的深遠的很了……你今年也二十了吧?”
藍汝曜笑着點點頭:“兒子馬上都要二十一歲了。”
“好有頭腦又冷靜,分析的也頭頭是道。”侯爺笑着道:“是個族長的料”
藍汝曜笑了笑,然後心中微微起了點異樣,又怔然的看着侯爺:“父親,您怎麼說這個話,兒子才二十一歲,您老人家才……”
“哈哈,想多了想多了,父親就是這麼一說……這件事我想想吧,你也過去吧。”
藍汝曜看他沒有什麼異樣,又放了心,笑着出來了。趕緊的到後院去給戴寒玉彙報情況。
說了詳細的情形,得到了戴寒玉毫不吝嗇的一頓誇獎,藍汝曜樂的不得了。
侯爺並沒有考慮多久,過了兩天,就去找三老爺商量這件事,三老爺當然是贊同了於是叫上藍汝逡,找了個日子進了宮。
皇上其實也知道,發生了那件有緣的事情之後,侯爺府的人必定會想這之前沒想過的事,而他這幾天也想着衡量着。
真如藍汝曜分析的,相比之下,侯爺家自然是情況佔優,沒過多久,皇上下旨,六公主賜婚藍汝逡
“哈哈哈,”福德樓二樓雅間傳來一陣歡笑聲。
“這真的叫計賺公主呢”藍汝曜笑着看戴寒玉:“真的想不到,寒玉這個半吊子媒人,居然連公主的媒都保了二哥,這個謝媒錢我替媳婦討,你可不能給少了”
戴寒玉坐在他的旁邊,笑着沒說話。
對面藍汝灝和藍汝逡坐着,藍汝逡臉上的笑容從來都沒有這樣歡暢和毫不掩飾過,合不攏嘴的道:“好好好,這個自然……帶我回去思量一下,這個謝媒錢,必定是珍之又珍”
藍汝灝笑着端着酒杯自斟自酌。
“二哥,好日子定在什麼時候?”
“下個月的初五。”
“這麼快?”藍汝曜挑挑眉。
藍汝逡俊臉微紅,笑着答:“皇上親自定的。”
藍汝灝突然道:“下個月中旬,瑞王爺就回來了。”
幾個人都怔了怔,藍汝曜道:“瑞王爺什麼時候出去了?”
藍汝灝搖着頭淡笑:“你還真的是不問朝中事……瑞王爺前天被皇上派到北京去公幹。”
藍汝曜頓了頓才道:“這……難道還很嚴重麼?皇上這樣謹慎?”
“瑞王爺想叫三兒子娶公主,滿朝都知道,那時候也是央求了一些貴戚去皇上那裡求娶。”藍汝灝依然淡淡的:“皇上把公主賜給汝逡,瑞王爺能不生事嗎?”
藍汝逡也沉重起來道:“爲了我的事,大伯父真的得罪了瑞王爺……”
藍汝曜急忙道:“沒這麼嚴重吧?再說,父親之前也想到了,既然能決定去跟皇上求娶,也是斟酌好了的。”
藍汝逡道:“汝曜,這件事因爲我而起,今後有什麼,必定我一身承擔。絕不叫大伯父爲我在受拖累。”
“這個是整個藍氏族人的事,真的要是有事,也是整個家族的事,不會叫大伯父自己承擔的。”藍汝灝也道。
藍汝曜點了點頭。
藍汝灝看了看戴寒玉,笑着道:“弟妹今天怎麼話很少?這個大功臣反而文靜起來了?”
戴寒玉因爲前一次開玩笑,自己回去好好反省了一下,現在就很莊重的樣子坐着。偏偏這個樣子藍汝灝和藍汝逡都不習慣,藍汝逡因爲她是大恩人,沒好意思揶揄她。藍汝灝於是就說了一句。
戴寒玉沉吟了一下才開口:“呃,大伯、二伯說話,我怎麼好插嘴……”
話沒說完,藍汝灝和藍汝逡同時‘噗嗤’笑了出來。
戴寒玉窘了,轉頭去看藍汝曜,藍汝曜也是一臉的忍俊不禁,笑着問:“你怎麼啦?又琢磨什麼歪主意呢?”
藍汝灝急忙正正臉色:“弟妹又想什麼呢?”他以爲戴寒玉因爲自己揶揄她,又在琢磨什麼話。
“是不是想着要什麼做謝媒錢?我這裡的東西,但凡是弟妹看上眼的,二哥絕對雙手奉上”藍汝逡也急忙道。
戴寒玉臉都紅了,窘然的去看藍汝曜:“我沒有……”
“那你爲什麼不說話?”藍汝曜聽了藍汝逡的話,覺着很有道理,道:“看中什麼就說吧你給二哥當得這個媒人,確實是天大的……”
他笑着轉頭去看藍汝逡:“二哥,我這麼說是不是過了?”
“不過不過一點不爲過,就是天大的恩惠”藍汝灝笑着插嘴道。
藍汝逡也笑着頻頻點頭。
藍汝曜就轉臉看着戴寒玉繼續道:“所以,你要什麼,二哥也絕對割愛”
戴寒玉出了口氣,然後看着他們道:“沒什麼,我確實是在努力的想,跟二哥要點什麼,不過還沒想出來”
“哈哈哈。”她這樣說,衆人才覺着正常,全都笑了。
戴寒玉就訕然,自己這樣……不符合古代人的正常理解範圍呀怎麼這三個古代人還覺着自己這樣才正常……
穿越人士難做呀……
“慶雅侯大公子知府衛指揮僉事藍汝曜妻戴氏接諭令。”又是那個太監,不過看着走路的樣子,一瘸一拐的,好像是很不得勁。
戴寒玉正在屋裡雄心勃勃的準備給藍汝曜重新繡個荷包。這個荷包她只在北京的時候繡過一個,不過藍汝曜戴上之後,丟了好幾樣東西,她重新要回來把漏的地方補補,但是補了兩回了,還是丟東西,只好要回來,打算重新給做一個。
小夢急忙的跑進來,靈慧正在屋裡,一聽見立刻就去櫃子裡翻戴寒玉的朝服,戴寒玉怔然的站起來道:“怎麼又給我諭令……”
靈慧和小夢伺候她把朝服穿上,攙扶着出來,在院中跪倒:“臣婦戴氏跪接。”
“戴氏端莊秀麗,恬雅高貴……”
上來就是一段褒揚,戴寒玉心裡直打鼓,心想不會是後面又話鋒一轉,要給汝曜賞個妾,伺候我吧……
“……進宮敘談。”
原來是六公主請她進宮的。
戴寒玉急忙磕頭:“臣婦領諭令。”八成是感謝的話吧。她想着。
起了身,急忙對靈慧揮手:“靈慧,請公公去正廳。”
小夢、靈紅比較憨直,這樣的事有時候反應不過來,戴寒玉一般不會叫小夢、靈紅去。
靈慧立刻就明白了,剛剛已經從屋裡拿了錠銀子,現在就過去衝着公公福身:“公公請跟奴婢來。”
那個公公早就看見她手裡的乾坤,急忙的笑着給戴寒玉作揖行禮:“少夫人,奴婢就告辭了。”
“公公慢走。”戴寒玉笑着道。
戴寒玉收拾一下,帶着靈慧和小夢進了宮。
這兩年,戴寒玉進宮的次數少之又少,跟隨藍汝曜在北京的時候,連過年都沒有進宮。這一次回來,進宮也就兩次,都是跟隨着夫人和等一大批的命婦進宮請安賀壽的。
宮中現在也已經變了不少,早已經是物是人非了。宜貴妃被貶,林國舅這一門皇親敗落。藍氏二老爺這邊雖然謹慎了一些,但也不是什麼好的結果,四皇子在去年的時候也夭折了,嬌貴妃隨即受了冷落。
幾年前在宮裡的紅人,現在都偃旗息鼓了。皇后去世之後,皇上立心國事,對後、宮各妃都很冷淡。沒有哪個能夠掀起什麼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