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對唐小婉來說，是有歷史性意義的一天。
譚局長父子認慫，市委大院的領導紛紛躲閃、逃避，玩失蹤。
就連黃委員——也迫於巨大壓力，不得不親自上門，負荊請罪。
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兒？
唐小婉跟隨老管家，在官場有數十年的閱歷。還從未見過如此震撼人心的事件。
她同樣知道，這可不是她出面，或者父親在背後操作，所能達到的效果。
這便宜表哥今兒可算是下了一盤屠龍棋局啊。連黃委員都沒能倖免，一一落水。
她的確猜不透唐歡究竟在背後做了什麼，但這已經不重要了。父親早就說過，這便宜表哥註定是要躍龍門的。就算他作出再毛骨悚然的事兒，唐小婉也得鎮定對待，不必大驚小怪。
出了黃委員前住宅，二人剛穿過一片竹林，黑暗中便竄出了一道身影。唐歡早有察覺，只是不知道是誰。唐小婉卻是嚇了一跳，緊忙抱住了唐歡的手臂。花容失色。
“小婉姐別怕，是我啊！”
黑暗中，傳來譚公子的聲音。
唐小婉怒喝：“你作死啊？在這扮鬼嚇人？”
譚公子陪老爸回家，洗了個澡，包紮了傷口。還換了一身乾淨利索的衣服。陽光英俊的臉龐上掛着討好似的笑容：“我這不是看見唐老闆激動嘛…”
“激動什麼？”唐歡挑眉問道。
不知道這小子又想耍什麼花樣。
譚公子動作浮誇，表情離譜。
他豎起大拇指，嘖嘖稱奇道：“唐老闆。我沒從見過像你這麼生猛的商人。”
唐歡表情平淡道：“所以呢？”
“我想跟你混！”譚公子滿臉振奮之色。“希望唐老闆能夠收留我。就算是給你端茶倒水也行！”
唐歡笑了，玩味道：“你堂堂市局一把手的公子。怎麼混都能贏在起跑線上。跟我一個買賣人混，你吃飽了撐的？”
唐歡這話，這理解。絕對符合大多數普通人的三觀。
譚局長什麼身份？
京城警隊一哥。正兒八經的副部級領導。就算這次得罪了唐歡，給上面留下不好的印象，導致前途艱險。但自保，還是沒問題的。
如此出身，他是腦子被驢踢了嗎？給唐歡當牛做馬去？
譚公子卻是堅決地搖頭：“唐老闆，你是有大智慧的人。前瞻性比我強了好多個檔次。現在是什麼社會？經濟時代！未來不管是美國，歐盟，還是咱們華夏。一切的一切，都是以經濟發展爲主要核心目的！”
“然後呢？”唐歡抿脣說道。
“將來，咱們商人的身份，將大大提高。高層對咱們的重視程度，也會前所未見！”譚公子擲地有聲道。“雖然不可能像西方國家那樣被資本所掌控。但也絕對能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唐歡耐心聽着譚公子的這番話，聽完，他意味深長道：“你是怕我再整譚局長嗎？”
他不信譚公子是誠心的。
更不信他會無端端地跑來跟自己混。
家裡就有個副部級的老爸當大腿，他瘋了纔會跟唐歡混。當個啃老族不好嗎？當個橫行霸道的二世祖，不舒服嗎？
給自己當狗腿子，端茶倒水？
唐歡覺得，這小子可能是怕自己再找譚局長麻煩，這才跑來巴結討好。
此事雖然已經圓滿結束。但譚局長作爲參與者，他未來的路還會好走嗎？何書記還敢輕易提拔他，栽培他嗎？
很難。而且風險太大。
“唐老闆，您千萬別誤會。”譚公子連忙解釋道。“我相信唐老闆是一言九鼎的人。既然放過我爸了，就不會玩什麼秋後算賬——”
他先是一通馬屁，隨即又一本正經地說道：“而且我現在就把話放在這兒了！”
“將來唐老闆要是再想整我爸。我就給唐老闆蒐集我爸的材料！說起來，我爸雖然不是什麼人人得而誅之的大貪官。平時也沒少以權謀私，撈好處…”
唐小婉聽不下去了。
剛纔被嚇壞的她本就憋着氣。此刻聽譚公子這般說，一腳就踹了過去。罵道：“你個敗家玩意，胡說八道什麼呢！？”
譚公子給踹了個趔趄，卻一點也不生氣。
他討好似的遞給唐歡一支菸，又幫唐歡點燃。這才認真說道：“我又沒冤枉我爸，小婉姐你幹嘛踢我？”
頓了頓，他繼而說道：“唐老闆，您真的誤會我了。我想跟您混，跟我爸和您的恩怨沒有半毛錢關係。我想給您端茶倒水，也絕對不是想幫我爸討好您，求您寬宏大量。我是真的想跟您混！”
唐歡被這小子的奇葩做派逗樂了。
爲了跟自己混，連親老子也敢出賣？
他就不怕遭雷劈嗎？
唐歡抽了一口煙，慢條斯理地問道：“我想知道，你圖個什麼？”
譚公子如果走仕途，他爸起碼能幫他到處級，甚至資歷熬到了，廳級也不是沒希望。哪怕這孫子再爛泥扶不上牆，只要不出大差錯，前途也是可期的。
走經商之路，譚局長不認識商界大亨嗎？幹嘛要跟他老子的仇人混？
譚公子聞言，態度異常端正道：“我圖個面子。”
沉默了下，譚公子又道：“我也不想被人瞧不起！”
“誰敢瞧不起你？”唐歡好奇問道。
譚公子看了唐小婉一眼，聳肩道：“小婉姐是知道的。這院子裡，就沒一個同齡人看得起我！”
“唐老闆，您有所不知。當初我追求方南笙。您知道她背後怎麼嘀咕我？”譚公子咬牙道。“她說就算瞎了眼，也絕對不可能嫁給我這個廢物！”
“方南笙說錯了嗎？”
作爲大院裡唯一願意跟譚公子聊兩句的唐小婉譏諷道：“虛度大好光陰，你不是廢物是什麼？”
譚公子漲紅了臉，頗爲尷尬道：“所以我想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啊！”
唐歡稍微動了下身子，譚公子以爲他要跑路，忽然一下子就撲在唐歡的腿上，雙臂緊緊抱住唐歡：“唐老闆，您就收了我吧！我聽話，活好，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唐歡冷冷看了譚公子一眼，回頭望向憋笑的唐小婉：“這孫子以前就這樣嗎？”
唐小婉抽了抽嘴角道：“以前起碼沒這麼死皮賴臉。看來捱了幾年社會的毒打，連最基本的自尊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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