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曉航找完福王的十天左右,河南衛麾下汝州衛和潁上千戶所,禹州千戶所共計八千人先後抵達了洛陽城下。
福王府儀衛司儀衛正早就奉了福王令,在洛陽城外洛水畔建造了一座軍營,然後將汝州衛指揮使、副指揮使、潁上千戶所千戶、副千戶、禹州千戶所千戶、副千戶全部請進了洛陽城。
大營雖然簡陋,但是因爲主官們全部被請進了洛陽城,倒也沒人抱怨什麼。畢竟這些衛所官兵在自己的地盤上也是差不多的居住環境。
這也是大明衛所官軍戰鬥力低下的原因,屯田都被上司貪墨,許多軍戶淪爲佃戶,軍士們病無藥醫,死無棺斂。更談不上保家衛國的心思了。
三個衛所的人根本不夠八千人,甚至四千人都沒有,接到聖旨之後,指揮使和千戶們立刻去附近的衛所中借人。別的衛所借人之後就不用管這些人的伙食,自然樂意。於是勉強湊齊八千人來到了洛陽,這些人差不多有七八個千戶所的。
對於這些軍戶來講,能有個地方睡覺就已經很好了,軍營之中準備了一日兩頓稀粥,許多人倒是覺得這次是個不錯的任務,所以一反常態,軍戶中很少有人逃跑的。
軍官們被請進洛陽城內,盧曉航親自在明月樓招待了他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盧曉航開口說道:“今日宴請諸位大人,實在是有一事相求。”
衆位大人吃得高興了,自然是笑臉相迎:“世子殿下請說,只要咱們弟兄能辦到的,無有不從。”
盧曉航一拍手,隨從們擡進來兩個箱子,盧曉航點點頭,隨從們伸手掀開箱子。
衆位大人只覺眼前白光一閃,繼而眼睛發出了貪婪的光芒,連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汝州衛指揮使張英官職最大,他嚥了一口唾沫,開口說道:“世子殿下,這是..”
盧曉航淡淡地說道:“這是衆位大人的封口費。”
張英想了想,慢慢問道:“還請世子殿下明示。”
盧曉航拿起一個酒杯,說道:“在下自小從名師學兵法,最盼望的就是能在沙場一展雄威。所以想跟諸位大人商量一下,兵我來帶,諸位大人在城內喝着酒吃着肉等我的好消息便成。”
張英有些糊塗了,他聽說這些皇室帝胄都怕死得很,怎麼出了盧曉航這麼個怪物,想要去戰場耍威風。
盧曉航接着說道:“諸位大人放心,倘若戰事不利,諸位大人儘管各奔東西,我絕不阻攔。”
在座的人一聽,心都有些動了,畢竟自己家的隊伍自己清楚,根本不堪一戰,大家本來算計着一戰而跑,這一下世子殿下倒爲他們解決了一樁心事。
張英遲疑地說道:“可是我們這些人戰力有限,怕是入不了世子殿下的法眼。”
盧曉航哈哈一笑說道:“我自小學得就是練強軍,所以不怕戰力低。”
張英心說:你要作死我不攔着你,有銀子拿還有命花的事不幹纔是傻子,於是當即開口說道:“既然世子殿下一心報國,下官就冒着殺頭的危險幫世子殿下這回。”
其他人一看張英搶先一步,也不含糊,立刻說道:“下官也願助世子殿下一臂之力。”
盧曉航說道:“慢,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衆人聽到那聲“慢”心中一涼,眼看到手的銀子就要飛走了,立刻開口說道:“世子殿下有何要求,只要我們能辦到,概不推辭。”
盧曉航笑道:“其實也簡單,我練軍的時候喜歡亂殺人,諸位大人請把自己的親信帶走,以免殺錯了壞了咱們的交情。”
張英一聽連忙說道:“殿下說的極是,殿下爲我等考慮,我等也不能拖殿下後腿,這樣我們沒人帶走的人不能超過五十,多了就是拆世子殿下的臺了。”
衆人一聽,除了你誰有這麼多親信,你倒是奸詐的很。但是這個時候馬上分銀子了,誰還顧得上這些,於是附和道:“指揮使大人說的極是,我等全都同意。”
盧曉航笑道:“既然如此麻煩諸位大人了,這裡有白銀三萬兩,諸位大人請自便。我不勝酒力這就告辭了。還希望明日我能去大營中整軍。”
張英連連點頭說道:“沒的說,軍營的事今天我們一定都安排好了。”
盧曉航本來打算分一下銀子的,但是後來一想這些都是見錢眼開的主,一兩銀子也必定要爭一爭,自己分的話必然會增加不必要的麻煩,他們分的話還能產生一些間隙,不至於抱成一團來和福王府和稀泥。
盧曉航還未走遠,裡面就傳出了爭吵的聲音。盧曉航搖搖頭嘆道:“大明啊,都是讓你們糟蹋了。”
回到王府,盧曉航先找到了胡德一。
胡德一看見盧曉航疑惑地問道:“咱們七個時辰之前剛見過,再過三個時辰又要見面,你找我幹什麼?”
盧曉航嘆道:“大叔,你們黑衣衛都這麼貧嘴麼?”
胡德一從來不屑於和盧曉航說廢話,直接一腳揣在了他的屁股上,說道:“有屁快放。”
盧曉航說道:“幫我調集一百名黑衣衛,要那種殺過很多人的,殺氣重一點,明天隨我去軍營。”
胡德一一聽是正事,不再含糊,連忙向院外走去。
盧曉航喊道:“大叔,你最好一起去,我擔心鎮不住場面。”
胡德一說道:“你若是給我個將軍噹噹我沒準考慮一下。”
第二天一早,盧曉航練完功天色剛剛亮,盧曉航和胡德一來到了城外大營。
大營中人差不多都起了,盧曉航很奇怪,低聲問道胡德一:“大叔,不是說這些軍戶都很懶散麼,怎麼起得這麼早?”
胡德一解釋道:“因爲軍營之中只有早晚有稀粥喝,倘若起得晚了就只能喝水了。”
盧曉航點點頭,大步走上點將臺,心說:我的將軍夢,馬上就要實現了。
看着盧曉航走到點將臺上,二十名黑衣衛從四周走了出來,站在點將臺兩旁。
軍營中的人都嚇了一跳,心說:這些傢伙怎麼和幽靈一樣?
盧曉航說道:“擂鼓集軍。”
兩名黑衣衛分別走到左右兩旁的鼓邊,開始捶鼓。
三通鼓響,點將臺下已經站滿了人。盧曉航暗暗吃驚,心說:這明朝的軍戶軍事素養不像想象中的那麼低。
盧曉航不知道的是,昨天那批親信撤退時,已經給幾個老鄉們囑咐到了:世子殿下明日整軍,他在酒席上說了,他整軍的時候喜歡亂殺人,你們可別觸黴頭。不到一夜的時間,消息傳遍了軍營。
這些軍戶就算再懶散,也知道新官上任三把火,誰都不想被這三把火燒到。
盧曉航開口說道:“我是大明福王世子,朱由菘。從今天起,我是這座軍營的主帥。站在我旁邊的這位,是胡德一參將,他將執掌軍法。從今天起軍營中就有了十二斬,三十六禁軍法,若有違背,軍法從事。”
明朝的軍法還是一個比較混淆的概念,只有戚家軍有一些基礎的軍法,其他的軍隊基本上都是勇則賞,怯則罰,進則獎,逃則殺。具體到實際的並沒有。
盧曉航自然知道,一個軍隊的戰鬥力主要看的還是軍隊的執行能力,而這個執行能力最重要的就是有軍法震懾。
這幾天盧曉航和元才良苦思冥想,終於弄出了一個大概的軍法。但是畢竟是第一次,盧曉航也不知道是否可行,權當實驗吧。
只聽胡德一念着:“違抗軍令者,斬!臨陣脫逃者,斬!自相殘殺者,斬!殺良冒功者,斬。聞鼓不進者,斬!鳴金不退者,斬..”
所有軍戶聽着臉都白了,心說:這世子說練兵時愛殺人原來是真的,晚上還是偷着跑了吧,不然小命難保。
只聽胡德一念道:“無令離營者,斬!”
待胡德一念完了軍法,盧曉航接着說道:“軍法已經唸完了,現在談一談你們的軍餉。”
所有軍戶都愣住了,心說:自打從孃胎裡出來,就沒有見過軍餉長什麼樣子。
盧曉航說道:“自今日起,營中參將每月軍餉紋銀五兩,守備每月軍餉紋銀三兩,千總每月軍餉紋銀二兩,把總每月軍餉紋銀一兩,隊正每月軍餉銅錢八百文,普通士卒每月軍餉銅錢五百文。”
所有軍戶都差不多明白了,這是糊弄大家呢,就算邊軍都沒有這麼高的軍餉可以拿,何況是他們。
接着,盧曉航一擺手,隨着盧曉航一起來的馬車上搬下來幾個大箱子,盧曉航說道:“今天,我就先把第一個月的軍餉發給大家。”
說着掀開箱子,滿滿全是銅錢。一時間下面的人都沸騰了。
盧曉航知道,那些把總以上的官員差不多都是上級軍官的親信,現在差不多都走了,只剩下了一堆隊正和全部的普通士卒,於是今天特意準備了幾箱子銅錢。
盧曉航喊道:“所有人先到這邊登記姓名,職位,然後領取軍餉。”
這時,元才良帶着幾個賬房先生也到了。整個軍營經過登記,發餉,有打亂了所有人的編制,重新劃分了六個千戶所和一個近衛營,每個千戶所一千二百人,近衛營八百人。根據推選選出了千戶,把總,隊正。
這些千戶一開始還是心裡美滋滋的,畢竟能多拿不少軍餉。
但是盧曉航放下了狠話:若是一個月內,千戶所不能讓他滿意,這個千戶所把總以上軍官全部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