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馬車的慢慢行駛,馬車裡的氣氛有些沉重。莫秋蝶和小花都不說話,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莫秋蝶想的是到了京師之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回洛陽了,再也見不到盧曉航了,心裡難免有些失落。
小花想的是京師那位洛公子,怕是沒有世子殿下和小姐的好脾氣,自己以後可要小心說話,免得觸怒了洛公子,引得小姐和洛公子之間的矛盾。
馬車外面噠噠的馬蹄聲又想起,莫秋蝶面色一喜繼而歸於平淡,小花擡頭正好看到自家小姐欣喜的模樣,自然知道小姐想的是什麼,於是開口問道:“車伕,外面是何人路過?”
車伕叫王四,心說:這公子怎麼又回來了,難道送別一次還不夠?
王四不說話,盧曉航聽到了小花的話,說道:“在下想起來要去京師之中辦一件事情,想要和莫秋蝶小姐結伴同行,不知可否?”
小花自然知道小姐心中所想,但是她剛剛纔告訴自己以後小心說話,這時自然沒自作主張接話,反而擡頭看自家小姐的意思。
莫秋蝶心中一惱,臉色一紅心說:你這小丫頭,平時機靈得緊,如今卻要爲難我。
小花一看小姐的樣子知道怎麼回事了,於是開口答道:“這世道不太平,有人作伴自然是極好的。”
王四撇撇嘴,心說:這富家公子就是會扯,明明剛纔還沒有事情,回頭逛了一圈就逛出事情來了。
盧曉航聽到小花答應了,心中一喜,哼着小曲跟在馬車後面。
不一會的功夫,後面煙塵四起,嚇得王四手都抖了,心說這又是那一路神仙?
盧曉航擡頭望去,只見煙塵裡閃現出張慶和八名黑衣衛的身影。
張慶來到近前,開口問道:“殿下,我們到了,有什麼吩咐?”
盧曉航一拉繮繩,讓馬匹和張慶並列,開口說道:“陪我進京師一趟。”
張慶未曾開口說話,黑衣衛頭領于波說道:“殿下萬萬不可,殿下私自入京可是死罪,到時候就算王爺出面也救不了殿下。”
盧曉航說道:“京師的人可有認識我的?”
于波開口說道:“並無人認識殿下,但是殿下你打算隱匿身份進入京師?”
盧曉航點點頭說道:“有何不可麼?”
于波答道:“那倒沒有,不知殿下到京師所爲何事,如果屬下可以代勞,屬下樂意之至。”
盧曉航想了想,如果自己開口說爲了一個女人,不免會讓眼前的黑衣衛離心離德,就是張寶也會覺得跟錯了人。自己在黑衣衛北鎮府司積累起來的人望毀於一旦。
於是盧曉航說道:“我這次進京,爲了聯繫一名父王埋在京師二十多年密探,啓動一個父王蓄謀已久的計劃,所以這次必須我自己去。”
于波聽到這裡,知道這件事自己沒辦法代替,只能執行命令,也來不及和洛陽城的其他黑衣衛聯絡,只好一路走下去。退到隊伍後面,揮手招來一名黑衣衛。
于波說道:“劉凱,你去前面,聯繫就近黑衣衛,在暗中保護殿下,我們八個人力量太小,萬一殿下有個閃失我們都吃罪不起。”
劉凱點點頭,騎着馬絕塵而去。
盧曉航知道他是去打探前路,淡淡地說道:“京師地界是錦衣衛的地盤,我們還是低調行事比較好,不要大張旗鼓引起錦衣衛的注意。”
于波開口說道:“殿下放心,在下有分寸。”說完于波帶着七名黑衣衛退回了百米之外,遠遠地跟着盧曉航。
張慶眼見身前沒人,低聲說道:“聯繫密探需要帶一輛馬車麼?”
盧曉航尷尬地笑了笑,說道:“只是順路而已,結伴同行。”
張慶笑道:“如果這馬車裡面是一個女子,還是一個殿下熟識的漂亮女子。在下有八成把握判斷殿下此行是爲了這輛馬車裡面的人。”
盧曉航擡起頭來看了看張慶,開口問道:“張慶,你以前是做什麼的?”
張慶無所謂地說道:“做山賊的。”
盧曉航問道:“做山賊之前呢?”
張慶笑道:“不可說不可說。”
盧曉航無奈地笑道:“如果我說我是爲了馬車裡面的這個女人去的京師,你會不會對我很失望,甚至離開我?”
張慶說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若是你連自己喜歡的女人都要放棄去追求霸業,我是決然不會跟隨你的。因爲那樣的你,做事一定不擇手段。”
盧曉航低聲說道:“好吧,我承認,我此去京師,是爲了馬車裡面的這個女子。”
張慶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不知是何等難事,讓殿下甘願以身犯險去京師重地。若是在下沒記錯的話,藩王未得聖上旨意不得入京。違者以謀反論處。殿下雖然不是藩王,但是待遇也是一樣的。”
盧曉航抓住了他話裡面的漏洞開口說道:“你以前果然不是做山賊的,做山賊的人怎麼會明白我朝祖制這種東西。”
張慶揉揉臉說道:“殿下不要猜了,等到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將我的一切告知你的。你還沒說是何等難事呢。”
盧曉航下意識望了一眼馬車,故意拉開了一段距離,低聲說道:“這名女子的青梅竹馬乃是一名進京趕考的書生,如今來信要她入京,卻是有些奇怪。”
張慶說道:“確實有些奇怪,若是書生高中,則應派人來接小姐。若是書生落榜,則不該派人通知小姐進京。”
盧曉航一拍手說道:“正是如此,如今天下如此混亂,那名書生怎麼敢讓莫姑娘一個人入京。而且,信中只有一句話,甚是可疑。”
張慶低聲笑道:“殿下連信都看過了,果然是深得小姐信任。”
盧曉航連忙說道:“我可是沒有看過,都是她自己說的。”
張慶笑而不語,意思很明顯:這有區別麼?
盧曉航一捂腦袋,不再和他說話。張慶笑着忽然想起了以前的時光,自己好像好久沒有笑過了,自從遇到了盧曉航,好像又回到了以前愛笑的日子。
一路之上,明處有張慶和于波帶着的黑衣衛保護,暗處有劉凱聯繫到的各地的黑衣衛照應。倒也沒有遇到什麼麻煩。
十二天之後,一行人來到了京師之地。
眼看馬上就要進城了,卻到了關城門的時辰。一行人只能放棄進城,找了一家城外的客棧休息。
唐朝有位名人爲了打擊白居易,說了一句千古名言:京城米貴,居大不易。
城外的這家客棧雖然說環境配置在盧曉航看來都屬於洛陽的二流水平,收的錢居然比洛陽的一桌一流水席還貴。
店主人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神情告訴你:愛住不住。
眼看天色已晚,盧曉航也懶得再去找別的地方,和莫秋蝶商議過之後就住在了這裡。
用過晚飯,盧曉航開口向着隔壁桌子的莫秋蝶說道:“馬上要進入京師了,在下還有一些事情要問莫姑娘,不知可否賞臉到後院之中,品茶賞月。”
莫秋蝶輕輕點點頭,清風不在,這些事情只能交給小花處理。小花連忙去後院安排一桌點心果子,沏上一壺熱茶。
盧曉航和莫秋蝶前後而至。分賓落座,盧曉航開口說道:“明日就要和莫姑娘分別了,在下以茶代酒祝姑娘幸福安穩。”
莫秋蝶聽到此處,有些走神,竟然十分失禮地沒有答話。
盧曉航並不在意,繼續說道:“不知莫姑娘要到哪裡去找洛兄?”
莫秋蝶回過神來,開口說道:“洛生在信上說,要我到仁壽坊找一間青磚瓦房,大門向南,門口有一對紅燈籠。”
盧曉航說道:“倒是並沒有聽說過這處地方,不知可否是洛兄斥盡家資在京師置辦的家業?”
莫秋蝶笑道:“他哪裡有什麼家資可斥,大概是皇上看他學問好賜給他的吧。”
盧曉航心中暗笑:崇禎的衣服都掛着補丁,哪裡有什麼宅子可以賜給別人,況且還是一名初出茅廬乳臭未乾的書生。想到這裡不禁更加疑惑了。
莫秋蝶見盧曉航愣住了,只好開口問道:“不知殿下此次進京所爲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盧曉航聽到這裡連忙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替我父親拜訪一下各家的故交,增進一下感情罷了。”
莫秋蝶點點頭說道:“殿下還是早日返回洛陽爲好,洛陽還有這麼多饑民等着殿下救命。”
盧曉航笑道:“最多五天,我一定返回洛陽。只不過父王交代的事情沒有辦完,是萬萬不能回去的。”
莫秋蝶說道:“那是自然。”
盧曉航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大口,鼓足了勇氣,開口問道:“若是我現在邀請莫姑娘和我回洛陽去,算不算有些晚了?”
莫秋蝶手抖了一下,茶水灑在桌子上,連忙伸手去抓桌子上的桌布。盧曉航一見茶水灑了也去抓桌布,兩隻手無意之間抓到了一起然後迅速抽開。
莫秋蝶的臉色羞得通紅,低聲說道:“殿下,小女子已經和洛生私定終身,再不能答應殿下什麼了。”
盧曉航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恨不相逢未嫁時,未嫁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