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勝楊開口解釋道:“前面說了,洪武十八年徐達詐死,來到了這小皇覺寺中出家爲僧,因爲小皇覺寺不受外人香火,所以誰也不知道徐達在這裡。太祖皇帝給了他近百個剛出生的嬰兒,他用了十三年的時間培養成了這一批嬰兒。”
“然後在他們十四歲那年留下了十個人在院中做小沙彌,剩餘的幾十個人讓他們散入附近的村落之中。這些沒有來歷的孩子自小便被徐達灌輸了一種思想,祖祖輩輩忠於小皇覺寺。幾百年來,當小皇覺寺傳承要斷之時,便會有人送來自家的孩子拜長老爲徒。”
“當然,當先祖的子孫需要成親之時,他們便會挑選適齡的女子,他們都知道這寺廟之中的後院有一個公子哥,嫁入裡面衣食無憂,每月還能見上一次面,自然願意把自家的姑娘送進來。”
盧曉航皺了皺眉頭:“問你兩個問題,第一,你們怎麼保證那些後人不會有偷雞摸狗之輩,然後去官府告發。第二,既然你家祖宗都能成親,爲何只剩下了眼前你們四個人?”
朱勝楊苦笑一聲:“人心難測,又怎麼會沒有人背叛,那些人除了第一二代沒有人告密,幾乎每一代都有人告密。多虧太祖皇帝留了那道聖旨,負責的官員沒有聖上的旨意誰敢對太祖皇帝的聖旨無禮?多半是看過了聖旨便帶人撤了,而那些背叛的人便會被寺院除名,寺院每個月給他們的三兩銀子也就此斷了。”
“而且我祖上生活向來低調,所以外面的人都以爲銀子是寺廟給的。饒是這樣,當年的八十五戶人家到現在也只剩下了二十三戶。至於孩子,爲了不引起注意,祖上留下遺訓,每代最多生兩個兒子留在廟裡,若是多了便會被送給那些人家,而收養這些孩子的人家每個月倒是能多領二兩銀子。”
盧曉航忍不住插嘴道:“難道就沒有江洋大盜盯上這座寺廟?畢竟這可是每個月都發銀子的寺廟。”
朱勝楊笑了笑:“這玄武山可是在黃冊庫旁邊,人人都知道國庫銀子最多,可是再厲害的江洋大盜都不會打國庫的主意,正如再厲害的江洋大盜也不敢來黃冊庫旁邊作案,就算他們拿了銀子也沒命花。”
盧曉航情不自禁點點頭:“太祖他老人家還真是算到了一切,這裡就是所謂的燈下黑了吧,成祖他老人家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建文帝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活了二十多年,燈下黑這一招用的妙啊。而且中山王徐達本就是帶兵的奇才,他訓練出來的人一般絕對不會背叛,所以成祖在世的時候絕不會有人檢舉這座寺廟。”
“成祖一過世,後世對於建文帝就不怎麼關心了,仁宗一繼位便下令停止寶船下西洋,正是一個明確的信號。仁宗之後,宣宗又忙着對付想再來一次靖難之役的叔叔朱高熙,這建文帝就更不重要了。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關注建文帝到底去了哪兒。”
朱勝楊點點頭:“正是如此,成祖之後先祖便從地道之中搬了出來,然後在後院之中生活了這幾百年。只是沒想到還是逃不過今日一劫。”
“你爲什麼以爲朕會殺了你?”
“那畢竟是燕王的遺願。”
“但是他已經過世幾百年了,可能這個天下他都不認識了,他的意願也未必是對的。”
“你就不怕有人以建文皇帝后裔的名義造反嗎?”
“你大概是很久沒有出過門了,現在造反的人遍地都是,他們不用打着誰的旗號便能拉起許多人跟着他們造反。”
“可是有了建文帝的名號,造起反來更加名正言順一些。”
“你爲什麼要和朕說這些,你不是應該極力避開這些話題保住全家的性命嗎?”
“我可不想等你手下那些大臣提醒你之後你再決定殺我,還是把道理全部講清楚爲好。”
盧曉航點點頭:“你放心,這天下姓朱的不多了,能多幾個不容易,朕不會輕易殺了你的。你現在可以收拾東西了。”
朱勝楊撇撇嘴:“要把我們全家囚禁嗎?”
“朕說過了,不會對你動手的,你放心跟着朕走便是了。不過你爲何如此悲觀?”
“這些年來便有五戶人家背叛了我們,見過了他們的嘴臉,我實在不敢高興的太早。”
盧曉航帶着這一家人走出了廟門,這個時候門外的和尚們也都醒了,盧曉航開口說道:“將他們也帶上,都是忠烈的後人,不可怠慢。”
一個故事聽完,已經大半日了,眼見太陽已經偏西了,盧曉航帶着這些人向着宮中走去。
朱媺娖倒是覺得這兩個孩子挺可憐,從小芋那裡要來了一些甜食分給兩個孩子。
朱勝楊的夫人看到這裡開口道謝:“多謝貴人。”
盧曉航在前面說道:“不用叫貴人,按輩分她該叫你一聲嬸母的。”
朱媺娖聽到這裡連忙行禮:“見過嬸母。”
朱勝楊的夫人哪裡見過這種場面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對,盧曉航擺擺手:“罷了罷了,這些俗禮以後再說,先回去。”
到了宮中,史可法早就帶着內閣的幾位大臣在書房等候,盧曉航開口說道:“這是建文帝后人朱勝楊,你們按照禮法給他擬定王位,不日昭告天下,另外安排一處府門給他們居住。”
史可法當時就愣住了,自己在這南京城也有好多年了,從來沒聽過有什麼建文帝后人,怎麼皇上一出去便遇到了,想到這裡不禁開始打量起朱勝楊來。
朱勝楊知道這個大臣懷疑自己的身份,將手中拿着的木匣放在了桌上,打開木匣拿出了一塊牌子來:“當日先祖爲了假裝**而死,玉璽並沒有帶出,只是帶出了一塊腰牌,其他的信物全部放在了那個假死之人的身上。”
史可法結果牌子看了一眼,只見上面寫着大明,御三個字,和盧曉航如今的腰牌一模一樣,只不過年代有些久遠,光澤有些暗淡了。
史可法看到這裡已經信了三四分:“不知可有族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