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辦公室，其實更像是公寓。
四周都是玻璃牆，能看見周圍的三棟樓和西邊的廠房，再遠處聖克拉拉鎮也能看清。
裝修時候韓宣沒過問，今天也是第一次來這，四處打量着佈置，傢俱風格偏歐美，大量運用棕紅和黑色，有種成熟感。
總共佔據一整層，頂尖上還有個私人書房，有三間臥室、三個衛生間、一個廚房、一個游泳池、一個建身房，書房建在主臥裡面，和會客廳相連，佈置得挺好看。
直升機還沒走，玻璃都是單向的，從裡面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看不見裡面。
到了午餐時間，道森秘書去樓下MEET餐廳拿吃的，韓宣參觀閣樓圖書館時候，跟爺爺說自己答應在總統智囊團擔任顧問的事情。
老爺子回答說：“那個無所謂，但別太多話。你跟純粹的研究員不同，說出的話要考慮到自己和別人的利益，不然容易被記恨，得不到好處不說，還會惹一身騷。今天不提那些煩心事，樓高就是好，都快能看到太平洋了，你爸上個月不是出了車禍，恢復得怎麼樣？”
“沒事。他自己喝醉酒還開車，掉進坑裡去了……只是扭到腿而已，我媽照顧他，休息一段時間就會好，今天我外公和奶奶怎麼沒來，他們呢？”
韓宣站在透明牆邊看風景，身高已經不比老爺子矮多少，穿上西裝後像是個小大人，玻璃上倒映着他輪廓清晰的側臉。
樓底的工人們，三三兩兩去食堂吃飯，下午還要繼續工作，生產出來的產品就意味着錢，在市場沒有飽和之前，老查利執行官舍不得給他們放假。
“嗯，你奶奶準備來的。今天早上突然接到消息說，有一座位於西班牙的服裝製造場的工人嫌工資低，突然罷工鬧事燒了倉庫裡的貨，她去那邊處理了。你外公不在國內吧，好幾天沒見到他，應該在英國那邊拍電影……”
“還敢燒東西？西班牙的工資可不算低，在我看來讓她將原有的工廠都搬到華夏去纔好，現在華夏那邊的招商引資政策非常優厚。除了一些高新技術工廠，我打算接下來開始將工廠往那邊轉移。對岸局勢已經穩定下來，去那投資的好時機到了。”
韓宣的話提醒了老爺子，他小聲問道：“上次你寫的是什麼東西？對岸有人跑來讓我跟你要備份，洛佩茲告訴我說，可能有中情局的人在盯着那位華夏特工，於是我說我不知道，拒絕了。”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些適合華夏目前國情的發展指南吧，我只是隨便寫寫……”
韓宣這話剛說完，一個巴掌頓時拍在他腦袋上，老爺子瞪眼道：“隨便？蘇聯解體後，美國政府就怕再出現第二個蘇聯，所以才千方百計阻撓歐盟成立。歐盟地域聯合沒帶俄羅斯玩，俄羅斯和華夏拉近關係，已經是肯定的事。華夏的外匯兩三年翻六倍，經濟發展很快，政府本來就緊張，這東西你都敢寫，知不知道會損害到多少人的利益？萬一路真走得通，影響到美國的經濟和地位，他們全都會恨你，擋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以後說話做事一定要小心……”
“這不是都找回來了嘛，而且消息也沒泄漏出去，只有政府那些人知道。我說，以前做事還不用這麼提心掉膽，反而舒服點，怎麼有錢之後更累了？幸好我躲起來，不然每天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就能把我給累死。”
老爺子看了看手錶，開口道：“誰說不是呢，你的資產大多都在明面上，不好隱藏。
最好等有機會轉移一批出去，我聽說政府最近打算改用電子檔案管理，它可不像人那樣講情面，到將來資產轉移就麻煩了。
我每年要花幾千萬美元打點，讓三大評級機構將SOS集團估值壓低，財報也不對外透露，多學學我，低調一些。
不說了，現在就要走，事情太多，我自己在飛機上吃吧。
所以說還是那些一年掙十幾、二十萬美元左右的中產階級最開心，日子過得美滋滋的，卻想要賣力往上爬。
越爬越累，貪心不足啊……”
“說的也是，你繼續忙，我再輕鬆幾年。公司的事情我知道了，接下來年會時候只公佈上市公司的財政年報，其他的就算，那利潤連我自己都覺得恐怖。”
韓宣握拳一根根伸手指，嘴裡說着：“一、二、三、四、五。一輛法拉利到手了。感覺沒地方用錢，都花在公司那裡，今年因該會有盈利，我得存點現金抵禦風險。互聯網股市太瘋狂了，一擠全都是泡沫，我覺得幕後有黑手在推，但還沒找到是誰。”
“我倒是知道點。這種事情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夠完成的，裡面的水比索羅斯那個組織更深。政府方面也有人蔘與，克林頓總統自己就不乾淨，但我暫時不能告訴你，萬一你說漏了嘴，可能會有危險。”
老爺子語氣像是在開玩笑，臉色卻很認真：“我只能說每次金融危機，不單純只是世界金融體制本身出現問題。有幫傢伙們在製造漏洞、利用漏洞，收割普通人的財富。世界不僅有白有黑，還有灰色，你沒發現政府對互聯網類股票的火爆情況，根本不管不問麼？即使有專家提出可能會造成泡沫崩塌這個觀點，政府依然在大力倡導。安雅，忘記我剛纔說的話，對誰都別說，記住沒？”
她抱着胖丁，乖巧點頭。
表情挺迷糊，其實安雅本來就沒聽懂，她中文不算太好……
韓宣此刻得知世界上可能還存在着一個龐大的秘密聯合體，感覺就像是在看小說。
但縱觀歷史，幾次經濟危機到來前，政府的某些做法確實匪夷所思，根本不符合經濟學發展規律，他專門研究過，所以才知道。
以前以爲是決策失誤，可如果是人爲刻意造成的呢？
直接導致全球經濟衰退、影響數十億人生計，腦子裡頓時閃過“可怕”這個詞。
見爺爺已經走到門口，趕忙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們邀請我加入了，我猜是因爲abc電視臺的緣故，傳媒渠道果然很有影響力。”
老爺子戴上帽子，拿起柺杖，回頭笑着說出這句，揮揮手往外走去，一大幫保鏢助理跟着他離開。
自家老頭沒說答沒答應參與那個組織，也沒說清楚事情的具體經過。
韓宣皺着眉坐在沙發上苦惱思索，像是個陰謀論者那樣思考。
既然有明面上的聯合，那麼也許有暗地裡的組織，既然美國政府都被人操縱着，那麼那些人聯合起來組成一個勢力，合夥瓜分世界上的財富，似乎也不是不能想象。
老爺子沒提醒，也就意味着目前應該沒危險。
心想或許自己這點小錢，他們還看不上，一場全球性經濟危機失蹤掉的錢，都是以萬億、十萬億美元計算。
韓宣想到這裡，感覺自己似乎觸及到了真實世界的邊緣，將這個難解的問題拋到腦後，該知道時候，老爺子自然會告訴自己。
然後走進餐廳去吃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