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西眉花眼笑,聲音溫柔得出奇:“寶貝,你猜我這次從法國給你帶回來了什麼禮物?”
孩子雙眼亮晶晶的:“什麼?”
“你猜猜……”
“布娃娃?”
“不是。”
“新衣服?”
“也不是。”
孩子猜了十幾種都不是,嘟着小嘴巴,搖晃着爸爸的手:“你告訴我,爸爸,你告訴我……”
易向西還是神秘兮兮的笑着,“回去不就知道了嘛。現在說了就沒有驚喜了。”
孩子也真沉得住氣,居然真的不問了。
易向西這時候才從喬小麥的懷裡接過她,輕輕抱着她,孩子雖然醒了,可是這些天下來瘦了很大一圈,烏黑的頭髮也變得非常乾枯憔悴,不知要多久才養得回來。說了幾句話之後,孩子有點氣喘吁吁地,長長的睫毛垂着,就像一隻飛累了的小蝴蝶。
易向西怕她吃力,又想她開心,柔聲道:“小白,你很想知道禮物是什麼嗎?爸爸現在就告訴你好不好?”
“不,我要回家自己看,爸爸,你千萬別說。”
他笑起來,孩子就是這點好,非常非常沉得住氣。不像別的孩子,都是急性子,三五分鐘一變,什麼都沒法堅持。一個小孩子能做到這點,是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的。他喜歡孩子的這性格,而且爲之驕傲,希望她能長久的保持下去。
“爸爸,我想回家了……”孩子軟嘟嘟的,“我一點也不喜歡呆在醫院裡,我們回去好不好?”
“這……得聽醫生的呀,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
“我回家也可以休息嘛。爸爸,我真的不喜歡呆在醫院裡,我很早就想回去了。”
“爸爸立即就去問醫生可不可以出院。小白你彆着急,只要可以出院,爸爸馬上帶你們回家。”
這時候,王醫生已經聞訊趕來,身後還跟着那三個洋醫生以及幾名護理。整個病房幾乎徹底沸騰了,王醫生連連感嘆:“奇蹟……真是個奇蹟……居然好起來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做了三十年醫生,第一次遇到這麼奇怪的病例,真的,除了說奇蹟,我沒有別的語言了……”
三名洋醫生也頻頻點頭。
小白好奇地看着一屋子的人,目光落在高竹竿的臉上,然後往下,看到他脖子上戴着的一個古怪的東西——用一條綠色的不知名的植物編織成的乾枯鏈子繫着那枚銅錢,如項鍊一般。
“呀,那不是我的項鍊嗎?爲什麼是這位洋伯伯戴着呀?”
孩子天真稚氣的聲音逗得衆人哈哈大笑。
高竹竿上前一步,綠色的眼珠和藹的笑一下,摸了摸小白的頭髮:“孩子,以後我會告訴你許多這個銅錢的故事……如果你有興趣的話……”
“爲什麼現在不告訴我?”
“因爲現在我根本還不知道它到底有什麼秘密。”
旁邊的人把這話翻譯出來,孩子聽得非常認真,然後點頭,一本正經的回答:“洋伯伯,你研究出來一定要告訴我們,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一屋子的人又被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在孩子心中,也許這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可是,她怎麼知道這故事之後那麼可怕的暴風驟雨?
但是,喬小麥並不打算讓她知道這可怕的背後所發生的事情——那是暴風驟雨的前奏,真正的大難還沒到來。她看了看易向西,易向西微笑着向她點點頭,不經意的拉了一下她的手。那一下握手非常非常用力:彷彿在無聲無息的說:別怕別怕,一切都還有我呢。
她心裡忽然就這麼鬆下來,真的,無限的輕快。默默的,天塌下來,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出門的時候,喬小麥本是牽着孩子的手,易向西卻彎腰將孩子抱起來。孩子已經不小了,個頭也長得快,喬小麥根本就抱不動她了。
但易向西個子高大,很輕鬆地將她抱起來。孩子抱着他的脖子,“爸爸,你一直抱我嗎?”
“對,爸爸抱你。你才生了病,走路會累着。”
“可是,我很重,爸爸
你會累的。”
他哈哈大笑:“我小白這麼輕,我怎會累?不過回家後,爸爸會弄許多許多好吃的,讓小白快點長胖一點。”
他一直抱着女兒走出醫院,路過的人來人往都投來好奇的目光,心想,這個男人一直抱着這麼大的孩子,真是把孩子給慣壞了。但是,易向西壓根不在乎,相反,他滿臉笑容,喜氣洋洋,內心深處,但覺得還能抱着這麼生龍活虎的孩子,已經是人生之中極大的幸運了……
喬小麥跟在他身邊,一點也沒覺得有何不妥,經過這一次驚嚇,易向西再怎麼嬌寵女兒,她都覺得不過分不稀奇了。
一如當年,自己遭到最大的陷害,凌辱,但是,沒有任何親人可以依靠……現在,小白有父親!
小白有父親!
單單就是這一個理由,便足以值得自己在這次婚姻中所做出的選擇了,否則,誰來爲她承擔風雨?
車子終於開盡了白色石頭鋪就的花徑。兩邊開滿了紫色、紅色、黃色的蝴蝶花,以及長盛不衰的大片大片的三角梅……老榕樹和梧桐樹的葉子綠得發亮,越到大路深處,遮蓋越是陰涼。
就在一顆巨大的老榕樹下,綠草如茵,飛鳥經過。車子停下來,一家三口下了車,小白呼吸了一下空氣裡的花香,眼睛忽然落在那顆大榕樹下再也移不開了。
兩隻動物走來走去,長脖子,尖耳朵,大眼睛,狗一樣溫順的鼻子和嘴巴,仰着頭,神情非常的天真可愛,像綿羊又像駱駝,可是,卻沒有駝峰。
它們看到有生人來了,卻不怕,依舊昂着頭,很溫順地看着這一家三口。
“天啦,那是什麼?媽媽,那動物不是草泥馬嗎?”
小白拉着喬小麥的手,不敢置信,又轉頭去看易向西,“爸爸,這是草泥馬,對不對?你告訴我,是不是?”
易向西呵呵大笑:“傻孩子,這是羊駝,也就是一般所說的草泥馬。不過,這是罵人的話,她們的學名應該叫做羊駝……”
“羊駝……羊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