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目光陰沉地盯着白鳴琅和他的同伴們。
從這十二個面具人的身上，他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可李玄纔剛剛突破二品，領悟了陰陽魚道境。
那這麼說的話，這些人的實力到底在什麼層次？
“白鳴琅是僞天道境。”
“這已經是普通人的極限。”
“他們再強也不過是十二個僞天道境而已……”
“可僞天道境再強，也沒法跟天道境手段比擬。”
“爲什麼會讓我有這種感覺？”
李玄心中不解。
倘若對面不是口吐狂言，而是真的有對付他的能力，爲什麼不早早除掉自己。
他在寒潮裡呆了六百多天，對方有足夠的時間。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在寒潮中也受到限制。
可另一個問題就來了。
他們是怎麼在寒潮核心被驅散的第一時間趕到這裡的。
這十二個人的氣息突兀地出現在了李玄的感知中，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存在一般。
“他們是悟道山的人，務必小心。”
李玄正思考間，邪龍的聲音突然在他的腦海中響起。
“悟道山！？”
李玄一驚。
這個名字，他曾經在葉老給他講述過的故事中聽說過。
葉老當初跟李玄提及悟道山，只是爲了讓他小心謹慎，不要以爲是天命者就可以肆無忌憚。
因爲五百年前就有天命者死在了名爲悟道山的地點。
大興朝廷只知道那裡住着一羣隱世的怪人，而且由於是陳年往事，留下的記錄也不多。
葉老知道悟道山，還是因爲看守千星閣多年，博覽羣書的緣故。
李玄怎麼也沒有想到，當時左耳進右耳出的一個名字，竟然就是眼前的這些人。
李玄的目光從他們身上一一掃過，看出這十二人臉上戴的面具正是十二生肖。
之前在鄭王身邊協助的白鳴琅戴着的是老虎面具。
他們的面具都非常精美，有銀飾和金邊鑲飾，而且還有顏色各異的不知名寶石，顯然也是極其稀有的材料。
“天命者，請你相信我，我也不想和你有這樣的再會。”
老虎面具下，白鳴琅的聲音傳來，語氣誠懇。
“所以，你從一開始就是悟道山的人，鄭王也不過是被你們所利用。”
“哦，你竟然知道悟道山？”那個層層疊疊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十二人同時開口說話一般。
“小黑貓，你的表現當真是令人歡喜啊。”
十二人齊齊擡頭，望着聖雪城上不知多少年才中心展現的晴空。
“怪不得會選你成爲天命者。”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正式介紹一番。”
“我們乃是悟道山十二聖。”
“今日，你需得被我們殺死。”
層層疊疊的聲音，無情地宣判李玄的命運。
李玄不屑一笑，他可不是坐以待斃的貓。
“但你放心，你的死絕對是值得的！”
悟道山十二聖說完這句話，便齊齊伸手輕撫臉上的面具。
接着，那些面具陡然綻放出奇異的光彩。
每個人面具上迸發出的色彩都不相同。
李玄感覺到他們身上的威勢陡然升高，轉眼就拔升到了天道境的層次。
“什麼！？”
李玄一驚，心跳都忍不住漏了一拍。
他萬萬沒有想到，悟道山十二聖不僅個個都有僞天道境的實力，竟然每個人都有天道境的手段。
“這些面具到底是什麼東西？”
李玄不敢大意，當即展開自己剛剛領悟的陰陽魚道境。
十二個施展天道境手段的武者圍攻自己，李玄怕自己一個照面就被秒殺。
陰陽魚道境瞬間展開，眼見就要將悟道山十二聖籠罩進去，卻突然一頓，在他們面前停下。
他們身上齊齊爆發出顏色各異的沖天光柱，將李玄緊緊圍住。
“純陰、純陽、陰金、陽金、陰水、陽水……”
李玄目光一掃，立即分辨出他們的屬性。
他驚訝地發現，悟道山十二聖的屬性竟然各不相同，但卻湊齊了陰陽五行的所有變化。
想要練到僞天道境，武者就必須具備陰或者陽的特性。
眼前的悟道山十二聖也是如此。
只不過，極其難得的是，他們竟然湊齊了純陰純陽，以及五行的兩種陰陽變化，如此構成了十二人之數。
“這些人絕不是臨時拼湊，想要湊齊這些屬性就不知道要耗費多少歲月。”
李玄全力施展道境護住自己，一時之間不敢輕舉妄動。
對於悟道山，他也只是以前聽葉老提過一句而已。
若不是先前邪龍提醒，李玄也根本認不出白鳴琅等人的底細。
可邪龍自打提醒了李玄一句之後，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不管李玄如何在腦海中呼喚，邪龍都不做迴應。
邪龍可能是先前爲了救他，已經耗費了僅剩不多的力量。
“糟了。”
李玄現在才明白悟道山十二聖口出狂言的底氣來自哪裡。
下一刻，十二道沖天而起的光柱匯聚一處，然後聚合成一道更加粗壯的彩色光柱筆直朝李玄射來。
陰陽魚道境開始飛速旋轉，拖出一片殘影。
光柱射入道境，遇到層層阻力，速度越來越慢。
不僅如此，光柱在陰陽魚的攪動下，竟然在不斷瓦解，化作零星光點消散不見。
越是接近陰陽魚，瓦解的速度就越快。
不消片刻，悟道山十二聖的第一擊竟然就被李玄接下。
李玄陰沉着一張小臉，滿是凝重地盯着圍住自己的敵人。
他的陰陽魚道境就是從輪迴之道中領悟而來。
李玄在瀕死的體驗中，領悟了北樑的涅槃之力。
這涅槃之力讓李玄在符文廣場啓動的金光中存活了下來，讓邪龍得以有機會將他救進帝鴻骨戒內。
李玄的道境看起來玄妙，有着瓦解各種力量的能力，但其實其本質倒也簡單。
李玄的道境可以看作是一種主動的五行輪迴。
上三品的武者在隕落之後，都會將一身修爲返還給天地，造成一番異象，若是機緣得當，還能留下天材地寶。
而李玄可以在自己的陰陽魚道境範圍內，讓這種五行輪迴主動發生。
也就是即便你不死，我也給你強行辦葬禮的蠻橫。
尋常的上三品武者步入李玄的陰陽魚道境，自身的便會如同經歷五行輪迴一樣，自行分解返還天地。
若是實力不濟，直接被李玄強行返還一身修爲，變成普通人也是有可能的。
至於針對李玄的攻擊，他也可以用這種方式化解。
悟道山十二聖一上來便是氣勢洶洶，打算一舉拿下李玄，合力攻擊。
但沒想到他們十二人的全力一擊竟然被李玄擋下。
這不禁讓他們感到意外。
“小黑貓，你是這五百年來最強大的天命者，也怪不得你能走到這一步。”
悟道山十二聖先是肯定了李玄的實力。
“可你即便是天命者，以二品修爲接下我們這一擊，顯然也是一個奇蹟。”
“但奇蹟之所以是奇蹟，便是那發生的概率渺茫。”
“來，讓我們看看你能上演幾次奇蹟吧。”
“小黑貓。”
悟道山十二聖平靜地說道。
李玄的頑強確實出乎他們的預料。
但在他們看來，這也不過是李玄臨死前的負隅頑抗罷了。天命者嘛。
總要與其他人不一樣。
即便是面對如此絕境，也能多支撐片刻。
對此，悟道山十二聖早已是見怪不怪了。
十二道光柱再次沖天而起。
李玄的瞳孔也不禁震顫一下。
“對他們而言，真的只是隨手一擊……”
李玄不禁有些絕望。
他先前強行忍住了吐血的衝動。
李玄接下第一擊已經受了不輕的內傷。
若是在突破之前，他連接下第一擊的能力都沒有。
李玄眼睜睜地看着十二道光柱又聚合到一起向着自己射來，心中不禁腹誹道：
“這該死的天命者也太難當了。”
“喂，我要死了。”
“你再繼續裝死就找下一個吧。”
李玄的視線越過向自己射來的彩色光柱，望向了更遠的九天之上。
他知道此方世界的天道具備着自己的意志。
即便聖火教初代教主和邪龍都提醒了自己，但李玄現在能依靠的也就只有這個了。
沒錯。
在邪龍帶着李玄躲進帝鴻骨戒內的時間裡，他也對李玄進行了一番大差不差的對話。
只是，相比起聖火教初代教主如故意戲弄一般的警告，邪龍則說得要具體許多。
但李玄現在沒有辦法了，他只能向天道求助。
李玄拼盡全力施展陰陽魚道境，但目光卻仍舊越過向自己襲來的彩色光柱，朝九天之上望去。
“可惡，真的不管我了？”
李玄不禁咬牙，但也無可奈何。
再挨一次，他連繼續強撐的可能性都沒有了。
到時候，悟道山十二聖便會立即清楚李玄的虛實。
可直到彩色光柱來到眼前，李玄也沒有等來天道意志的迴應。
“喵的！”
李玄暗罵一句。
如果他死了，悟道山十二聖會不會放過安康公主他們？
李玄不知道，他也不敢賭。
可就在此時，突然幾道身影擋在了李玄面前。
彩色光柱前，一道巨大的符文壁壘顯現。
那上面佈滿了各種晦澀難懂的深奧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有着其獨特的風格。
但符文壁壘只抗住了短短一息便被衝散。
可這時又有滿天劍氣倒卷而上，不斷削弱彩色光柱的力量。
同一時間，幾道攻擊直奔悟道山十二聖的本體而去。
一隻巨大的銀狼更是從地面上的坑洞中躍出，張開嘴巴就要將這悟道山十二聖盡數吞下。
“無相禪天結界。”
靜遠禪師的聲音傳來。
彩色光柱的路徑上，頓時出現幾道光幕，將彩色光柱分割成幾段。
劍氣當即沖天爆射，將彩色光柱的力量徹底抵消。
同一時刻，悟道山十二聖齊齊閃身飛退，躲避向自己襲來的攻擊。
“你們竟然還有如此戰力？”
悟道山十二聖的聲音中滿是不可置信。
李玄也是愕然地望向自己的支援。
“敢對阿玄大人無禮，該死！”
妮露拜爾化作金色閃光，對着悟道山十二聖窮追不捨。
其他人也是紛紛發動攻擊。
妮露拜爾、南鋒璇、靜遠禪師、西閣隱士們，還有大漠狼王等人。
李玄看着生龍活虎的大家，感到一陣不真切。
之前大家的力量都消耗成了什麼模樣，他心中一清二楚。
山窮水盡是最貼切的形容了。
要不然，李玄也不會將大家從銀狼嘯月中摘出，然後自己一人獨自去抗寒潮核心中落下的冰錐。
李玄雖然不清楚，大家的力量是如何恢復的，但又看到了希望。
悟道山十二聖每人都掌握着天道境手段。
可他們這邊，滿打滿算才只有五種天道境手段。
妮露拜爾、南鋒璇、靜遠禪師，他們三人還好，都是單獨一人施展。
但西閣和大漠的手段需要多人進行配合，只要有一人出現差錯，就會導致戰鬥力大幅削減。
李玄分辨清楚局勢之後，立即施展道境的同時，衝向西閣隱士們。
他要先配合西閣，用符文削弱悟道山十二聖的戰力。
雖然李玄還不能肯定，但他相信悟道山十二聖臉上的面具對他們有着很重要的作用。
說不定，面具就是他們施展天道境的手段。
李玄得想辦法打破幾張面具進行嘗試。
這就需要西閣隱士們的符文跟他進行配合。
正面戰鬥，西閣的符文或許不是最強。
但進行壓制，他們絕對是最適合的人選。
李玄默默將陰陽魚道境延伸，將妮露拜爾等人盡數籠罩。
這一刻，李玄也摸清楚了幾人的力量。
發現同伴們的狀態前所未有的好，李玄雖然疑惑，但也知道這是一件好事。
他當即通過傳音將計劃說出。
西閣隱士們立即進行配合。
西閣隱士們再度將核心符文顯現。
這一次，他們有了李玄的道境作爲輔助。
而在施展核心符文的瞬間，六個西閣隱士們同時感到心頭劇震。
“這是！？”
他們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好似跟自己的每一個符文都緊密相連，如同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般。
這種感覺盧納斯真經上有過詳細的描寫。
“我悟了！”
六個西閣隱士在心中齊齊吶喊。
下一刻，金色的符文顯現，將他們和悟道山十二聖盡數籠罩起來。
符文結界成型的瞬間，李玄的陰陽魚道境陡然擴張，將整個結界空間都囊括其中。
悟道山十二聖自然也不例外。
陰陽魚道境開始發揮作用，悟道山十二聖身上的慢慢有光點緩緩浮現，然後消散開來。
他們身上的力量正在被陰陽魚道境強行返還天地。
“哼，看你們還如何囂張？”
李玄微微一笑，感覺到勝券在握。
只要拖延足夠的時間，他們就得在自己的道境中耗盡力量，最終淪爲普通人。
可悟道山十二聖不慌不忙地聚到一處，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浮現的光點。
他們竟然笑了一聲。
“呵，天命者你看到了嗎？”
十二人聚集到一處，身上陡然有神光顯現，將追擊的妮露拜爾等人盡數逼退。
悟道山十二聖的聲音繼續響起：
“看到這裡，你還不明白嗎？”
“你不過是天道的棋子罷了。”
“而天道纔是你我的真正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