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科裡，陳滄把朱永旺的身份證交給護士常麗娜：“給他登記一下，臨時辦個留觀。”
常麗娜一愣：“他……他沒錢啊。”
陳滄：“先辦欠費吧。”
常麗娜：“辦了欠費也要不回來啊！再說了，這個月欠費已經超了，護士長今天剛告訴我……”
朱永旺一聽，猛然擡頭，盯着常麗娜：“你要趕我走嗎？”
朱永旺的眼神就像絕望瀕死的狼，把常麗娜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陳滄：“今晚上先用的消炎藥，花不了幾個錢，還是按照那個來吧，科裡八，我出二！不開刀手術沒多少錢。我去下醫囑。”
常麗娜連忙點頭。
常麗娜和秦悅都怕男子出啥事，陳滄索性沒有回家，到急診的牀上躺了一宿。
第二天，秦悅給朱永旺帶的早餐，考慮他飯量可能大，買了三杯豆漿，外加六個包子。
朱永旺昨天晚上就沒吃東西，早就餓壞了，接過東西，對秦悅羞澀一笑：“謝謝！”
說完，蹲在角落，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秦悅剛剛出去，常麗娜接過小護士趕緊拉過來秦悅：“你去說說呀！你怎麼不說！他就看你的時候眼神比較柔和，看我們的時候跟狼一樣！”
秦悅一愣，猶豫了一下哦了一聲，走了過去。
“那個……”
朱永旺喝豆漿的時候，直接把蓋子打來，咕嚕咕嚕的喝，也不嫌燙：“真好喝！怎麼了啊？”
秦悅鼓起勇氣：“我跟你商量個事兒唄！”
朱永旺咬了口包子，豬肉餡的：“豬肉很貴吧！”
秦悅：“……”
一口嚥下去：“你說吧，什麼事兒？”
秦悅：“你這樣子給我們很大的心理壓力，每次跟你說話或者看你的時候，我們的心都害怕，生怕你……生怕你傷人。”
朱永旺一愣，嚼包子的嘴巴也放緩了……
“你們的意思是……趕我走？”
秦悅連忙搖頭：“不是……你看護士他們對你也挺好，早晨還給你買的早餐，你不要對他們那麼兇。”
“而且，你的病得主任來了以後我們一起商量會診，才能做決定！”
……
……
上午，李寶山來了以後，就直奔朱永旺走來，檢查一番之後，對陳滄說道：“先把這鋼絲剪短啊，這麼弄着一不小心加重病情怎麼辦？”
陳滄這才反應過來，急急忙忙拿來鉗子，秦悅忍不住捂着朱永旺的眼睛：“你忍一下。”
咔嚓一聲！
男子吸了口涼氣！
秦悅問道：“疼嗎？”
朱永旺咧着嘴：“沒有癌症疼啊！”
陳滄把手機裡的照片發給李寶山，仔細分析一番之後，李寶山說道：“去給下個會診，讓陶主任下來，我們討論一下。”
說完，李寶山起身離開。
朱永旺猛地一下子站起來，疑惑又憤怒的說到：“你們糊弄我？這就完了？”
秦悅連忙說道：“當然不是，你這情況很特殊，我們得請心外科的大夫協助診治！”
“然後還得根據你的情況進行病例討論，最後才能制定治療方案！”
朱永旺一聽：“拔出來就好了，哪有那麼多事兒？”
常麗娜早就受不了這個來了這裡當成自己家的男人。
你可憐你厲害啊？
拔出來就好了，你怎麼不自己拔出來？
甚至常麗娜都覺得，男子是來省二院騙錢的，死了好訛錢，反正這樣的事兒又不是沒發生過！
想到這裡，常麗娜冷哼一聲就離開了。
朱永旺看着秦悅：“真的，你沒騙我吧？”
秦悅點頭：“沒有騙你。”
朱永旺又猶豫一下：“我沒錢的……真的沒錢！”
秦悅搖頭：“真的不是錢不錢的事兒，你現在別擔心錢，但是你的家屬得來一趟，因爲如果手術的話，肯定是需要簽字的，要不然沒辦法手術！”
朱永旺眼睛一亮，連忙搖頭：“我每錢，也沒家屬！”
秦悅一愣：“你沒有家屬嗎？”
朱永旺只管搖頭：“我沒錢，也沒家屬！”
秦悅接下來的幾分鐘，不管問什麼，朱永旺就那麼一句話，我每錢，我沒有家屬！
秦悅無奈之下，只好離開。
剛剛出去，常麗娜就拉過秦悅。
“秦悅，我告訴你啊，這個男的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不能同情心氾濫，你看看他，什麼也不說。”
“明明有身份證告訴我們沒有，有家屬也不說，不就是不想出錢嗎？”
“來了醫院跟他家一樣，我們欠他的呀？他可憐他就有理啊！我就不服氣了。”
“你可憐你別胡攪蠻纏啊？”
秦悅嘆了口氣：“我們可能是他救命的最後一根稻草了，死活不肯放的！”
“他肯定不會放開的，我們盡力吧……如果不手術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常麗娜冷哼一聲：“秦悅，你還是太幼稚，這種人我太瞭解了！”
“就是把我們的善良當籌碼！想要免費治療，你看吧，如果我們說不手術，肯定他就要鬧起來了！”
“這種人，我見多了！你要是說不手術，肯定就要大鬧醫院了！”
……
……
急診辦公室內，陶宓、李寶山、陳滄以及肺病科主任楊曉明等人都聚集在一起，討論着朱永旺的手術情況。
討論結果很明確：
楊曉明說道：“患者的情況已經很明顯了，肺癌晚期，多處轉移，生存價值已經不高了，不管鋼絲拔不拔出來，他的生存期都很短，可能也就兩三個月。”
“更何況他連簽字的家屬都沒有，更沒法給他開刀了，說句不好聽的，醫院不是福利院，人人這樣，醫院也沒法幹了。”
楊曉明的話很理智，也很有道理！讓人挑不出來毛病。
陶宓也點頭：“我覺得也是，鋼絲處傷口感染嚴重，開刀風險也大，而且手術的話即便是成功了，患者因爲肺癌晚期，外加氣胸明顯，估計預後是個大問題，只會縮短患者的生存期，所以現在看來，不手術的選擇，要優於手術！”
李寶山沉默良久，嘆了口氣，看着片子點了點頭：“小陳，你去跟他溝通溝通，把事情和他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