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的住宅區呈環形層層分佈,身份越高的煉丹師所居住的宅子也越靠裡面,整個住宅區的最中心的便是由商天國第一任皇帝下令建立,賜於代代首席大長老居住之地。
如今在這大宅的大廳之地,正是一片熱鬧景象。
上方左座,坐着一個身穿錦袍,腰繫玉帶的白胖男子,正是首席大長老溫玉賢。
右座上則坐着一個身着勁裝,眉宇間意氣風發的中年壯漢。
下方左邊是一羣中年煉丹師,右邊則是一羣軍伍官員,此刻廳裡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笑聲連連。
“恭喜相如兄升職將軍,前途無量。”
溫玉賢舉杯說道。
“不過小小將軍而已,不比玉賢兄這位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啊。”莊相如笑着舉起杯。
“相如兄謙虛了,你這將軍手下可是有幾千精兵,這可是實權。”溫玉賢說道。
“幾千精兵算什麼,上了戰場就是個渣,但玉賢兄旗下這上千煉丹師那可是能夠影響我國命脈的存在啊。說句對陛下不敬的話,整個國家的前途就掌握在玉賢手裡啊。”莊相如恭維道。
溫玉賢聽得大笑一聲,臉上洋溢着滿滿的得意之色。
無論是宮中皇族還是朝中權貴,無一不充滿着對丹藥的需求。
丹藥者,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能祛除百命,提升修爲。
世家之爭說穿了就是煉丹師能力的爭鋒,而擁有着整個帝國最強煉丹師陣營的就是太醫院,身爲太醫院之首,那便擁有了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權勢。
“這快到月末分配丹藥了,還請玉賢兄看在在下薄面上多分一批。”莊相如拱着手道。
溫玉賢一笑道,“這不過是小事一樁,等會兒我就吩咐下去,從今年開始給相如兄的隊伍每月多分配精骨丹三十箱、武御丹三十箱、元補丹三十箱。”
“玉賢兄夠兄弟,這一杯小弟先乾爲敬。”莊相如大喜,舉起酒杯一口飲盡,然後又倒了杯酒,大聲說道,““來,咱們一同祝玉賢大長老早日抵達天級煉丹師之境。”
衆人便齊齊的一舉杯,高聲祝賀。
溫玉賢舉着酒杯,臉上笑意滿溢,只是這酒還沒沾嘴,突聽外面有人大喊道:“陛下駕到。”
衆人頓時大吃一驚,而不容他們有所準備,夏侯佑德一行已經走了進來。
眼看真是陛下來了,一干人等忙不迭失的跑出廳,跪倒一片。
李默一眼就認出了溫玉賢,他搖搖頭,眼中是痛恨、惋惜和憤怒。
八年之前的溫玉賢,在自己的教導下也算刻苦煉丹,日夜不息,全然沒有紈絝子弟的習氣。整個人精氣神都非常飽滿,亦有着玄元境界的修爲。
但是八年過去,他身材已然發福,就連那一根根指頭粗如肥蟲,足見這幾年過着何等養優處尊的悠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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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當初收他爲徒,亦是因爲他有難得的天才之資,但如今坐上高位便荒廢了丹道,何其可惜。
而殺了兩個師哥,居然還能睡得安穩覺,這心腸是何其歹毒。
不除此子,必愧對天下。
“溫大人這日子過得倒是悠閒啊,大白天就在這裡宴客喝酒。”夏侯佑德淡淡說道。
溫玉賢連忙答道:“稟陛下,臣是因爲莊大人新升將軍一職,因此才宴請了一些好友在此相聚。”
“喔,僅僅只是今日嗎?怎麼朕聽說溫大人這大宅都快成酒館,三五天便有一撥人,無論白天黑夜都在這裡痛飲佳釀。怎麼,太醫院就這麼閒嗎?”
夏侯佑德冷冷說道。
“請陛下恕罪,臣一時間懈怠,日後必定殫精竭慮,爲陛下效勞。”
溫玉賢打了個激靈,慌忙應道。
“知道錯就好,朕一向賞罰分明,既然懈怠已久,自該予以懲戒。”
夏侯佑德冷冷說道。
“請陛下責罰。”
溫玉賢哪敢多說,連忙答道。
“那朕現在就革了你的職,你可心服口服?”
夏侯佑德沉聲說道。
“這……臣不敢不服。”
溫玉賢大吃一驚,把頭壓得低低的。
“看來還是不服啊,那這樣吧,朕給你一個機會。”夏侯佑德說着,朝李默一指道,“這一位李高人是今日應了召賢令而來的奇人異士,乃是一位地級三品煉丹師。你便和李高人鬥丹一場,你若勝了,今日之事朕便不再追究,但你若敗了,朕就革了你的職。”
“是,多謝陛下隆恩。”
溫玉賢聽得大鬆了口氣,擡頭看了眼李默,眼中頓露輕視之色。
李默穿着普通,一副山野中人的打扮,怎麼看都不是個厲害人物。
接着,夏侯佑德朝着大廳裡走去。
“玉賢兄有多少勝算?”
莊相如忍不住小聲問道。
“你覺得本大長老對付這種山野來客還會有敗率嗎?”溫玉賢嗤笑一聲道。
“是是是,倒是小弟多慮了。這應了陛下召賢令而來的那多是投機取巧之輩,想必此人也是一番花言巧語取信了陛下,論真材實學又豈能與玉賢相比呢。”莊相如立刻說道。
“區區一個山野之輩,還敢染指本大長老的位置,真是癡心妄想,想來陛下也是想借我之手判明他的實力,若實力不濟,必定人頭落地。”
溫玉賢自以爲是的分析道。
“不愧玉賢兄,一眼就看透了陛下的聖意。”莊相如又連忙恭維道。
“大長老乃是名門之後,侯門子弟,陛下器重還來不及,怎麼可能突然革職呢,必定是如大人所料。”
幾個煉丹師也都紛紛說道。
待走進廳裡,將廳中桌椅清空之後,夏侯佑德便問道:“溫大人準備如何鬥丹?”
溫玉賢便一拱手道:“稟陛下,太醫院有代代相傳的九輪鬥丹法,乃是最爲公平公正,最能夠考驗煉丹師實力的鬥丹方法。”
這話一說,諸太醫院的煉丹師們便都露出幾分戲謔來。
李默聽着,心頭自是雪亮。
數千年前有一位太醫院長老製作了一個輪盤,輪盤上有九個圓圈,圓圈裡寫滿了上百種極難丹藥,每個圓圈都有着一枚指針,當轉動輪盤上的第一枚指針時其他指針也會隨之旋轉,待到指針停下之時,九枚指針便會隨即指向九種丹藥。
所謂九輪鬥丹法,就是連續煉製輪盤所指的九種丹藥,因爲隨即性太強,而且要連續煉製九場,因此對於煉丹師的丹道水準要求極高。
而自九輪鬥丹法被製出來之後就成爲了太醫院中考覈煉丹師水平的考試之一,但是對從沒有涉足這種考覈的外界煉丹師而言難度就更大了。
夏侯佑德朝着李默問道,“李高人以爲如何啊?”
李默便道:“回陛下,太醫院的九輪鬥丹法老朽也有耳聞,確實相當考覈實力,不過,九輪鬥丹法要連鬥九場,一個不好就要連煉三天,陛下時間寶貴,豈容耽誤在這上面。”
這話一說,溫玉賢更是面露譏笑,想着此人必定是怕了,更證明沒有多少能耐。
夏侯佑德倒也點了點頭道:“李高人所言不無道理,那溫大人就重新想個鬥丹法吧。”
溫玉賢一臉自傲的道:“臣這裡自有萬千鬥丹之法,不過就怕不如李高人的意,既然是李高人找臣來鬥丹,那不如就讓李高人選個方法吧。”
話到這裡,他一挑眉頭,極爲倨傲的道,“無論李高人選什麼方法,本大長老都奉陪到底!”
莊相如等人便都暗呼了聲好,不愧是首席大長老,光這一句話就有壓倒對方的氣勢。
這時,李默便淡淡一笑道:“既是如此,那就請溫大人選一種丹藥吧。”
“喔,讓我來選?太醫院集中了本國最爲全面的材料,同時也有着最高檔次的材料,身爲太醫院之首,本大長老會煉製的丹藥數不勝數,其中很多隻怕李高人連聽都沒聽過,這樣做,豈非是欺負李高人?”
溫玉賢聽得笑了起來,那眼神中流溢的輕視之色越來越重了。
這話一落,夏侯佑德倒也不由眉頭微微一皺,想着這番過來怕是鹵莽了。
天牢之中他聽了周士郎的提議,卻也是因爲李默說起民間之事讓他深感憤怒,想要樹立君王的權威,敲山震虎,同時也是驚歎於李默的起死回生術。
但現在一想,確實二人的修煉資源都大不相同,李默一個山野中人所能獲得資源是相當有限的,而在位八年的首席大長老溫玉賢有着動用太醫院所有資源的權限,二人在丹道知識上是着很大差距的。
而且他更想不通,李默爲何要讓溫玉賢來選丹藥,這還未傷敵就自斬了一臂啊。
這時,便聽李默淡笑道:“溫大人真是好大的把握,但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高人,話說得太滿,等會兒慘敗的話可是會非常難堪的。”溫玉賢冷冷譏笑道。
“那我便將話再說滿一點,無論溫大人選什麼丹藥,我只需要溫大人三分之一的煉丹時間來煉製。”
李默淡淡說道。
“什麼?”
溫玉賢聽得眼一瞪。
莊相如等人也都大吃了一驚,讓溫玉賢選丹藥便註定了這李高人的失敗,但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敢說出如此狂妄的話。
“這……陛下……”
周士郎聲音一顫,直是暗呼不好,這李高人把自己架子擡得太高了。
夏侯佑德沉着臉,一時間也搞不清楚李默是真有驚天本事,還是說只會嘴巴上逞逞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