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見過他們？”
姜雲微微皺眉道：“我的確是見過一些荒族族人，但是他們嚴格說來，不能算是真正的荒族。”
姜雲伸手指了指身下的大荒五峰道：“是你的這隻斷掌，在道域選定的一羣人，將他們培養成了荒族。”
姜雲自然不會忘記，他所遇到的應該稱之爲道域荒族，其實也已經是名存實亡。
巧的是，那個時候的荒族，也是被一個叫做道尊的強者所滅，只剩下一個名叫荒遠的族人活了下來。
荒遠，同樣是一個擁有着傳奇經歷的人。
他爲了給自己的族人報仇，不惜改名換姓爲道遠之，拜入了曾經道域的問道主宗。
更是遠赴姜雲所在的山海界，開闢出了那裡的問道分宗，並且還成爲了大荒界的荒主。
除此之外，姜雲和荒遠之間的關係，也是有些頗爲奇特，是互爲因果。
姜雲拜入山海界的問道分宗，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算得上是荒遠的弟子。
但是姜雲後來進入寂滅九地，經歷了一場幻境，在那裡，他將年幼的荒遠收爲了弟子。
並且，還將後來應該是荒遠所創的一式神通，掌劍天荒，傳給了荒遠。
直到現在，姜雲也想不通，那掌劍天荒之術，到底是誰開創出來的。
自然，在幻境之中，姜雲也見到了一羣荒族的族人，甚至最終還幫助他們改變了他們被道尊滅殺的命運。
荒無雙微微一笑道：“當年，爲了迷惑地尊，你……”
“說你有點怪異，還是用他來代替吧。”
“他並沒有帶走所有的荒族族人，而是留下了一羣老人，僅僅是帶走了一批年輕的族人，將他們送往了未來！”
“未來？”姜雲不解的道：“是你們當時的未來嗎？”
“是的！”荒無雙點點頭道：“而且，他跟我說過，因爲時間的不穩定性，所以兩個同樣的人，是不能同時出現的。”
“一旦同時出現，就有可能引發那個時空的崩塌。”
姜雲點點頭，關於這一點，上一次輪迴的自己，也說過類似的話。
他出現時，自己就會陷入昏迷，自己出現時，他就始終躲在自己的體內。
反正自己和他，不能同時現身。
荒無雙接着道：“所以，最穩妥的方式，就是將我的族人放在一個有着荒族存在，但是卻又沒有荒族存在的時空之中。”
姜雲的眉頭皺的更緊，實在是沒有聽清楚荒無雙這段拗口的話所蘊含的意思。
好在荒無雙繼續道：”當時我荒族挑選出的年輕族人，爲首的那個孩子，叫做荒君彥！”
這個名字，讓姜雲的身體都頓時是重重一顫！
荒君彥，姜雲當然知道是誰，就是自己在幻境之中見到的當時荒族的族長，也是最後一任族長。
雖然在幻境之中，自己的確是幫助荒君彥他們戰勝了道尊，活了下來，但是現實之中的荒君彥，連同他所有的族人，除了荒遠之外，卻是都已經被道尊所殺，變成了死靈！
尤其是荒君彥，更是因爲對於保護他的族人有着太深的執念，所以竟然將所有死去的族人，都是藏在他的身體之中。
不讓他們轉世輪迴，不讓他們煙消雲散。
甚至於，爲了保住那些族人，他不惜聽從道域道尊的命令，和姜云爲戰！
“啊！”
想到這裡，姜雲陡然間明白過來，這豈不就是又有荒族存在，但是卻有沒有荒族存在的時空的意思！
在現實之中，以荒君彥爲首的荒族族人，已經全部戰死了。
這樣也正好就方便了過去的荒君彥他們，進入到了那段時空之中，取代了荒族族人，從而避免了兩個同樣的荒族族人會同時出現的情形！
也就是說，自己當初在寂滅九地之中所前往的，根本不是幻境，而是另外的一段時時空！
自己遇到的，就是被上一次輪迴的自己，送往了那段時間中的真正的荒族族人！
甚至，直到現在，他們應該還是生活在那個時空之中！
雖然暫時是想明白了這些，但姜雲的腦中，還是有些亂，還是有着很多的疑惑。
畢竟，這涉及到的時間，空間，即便以姜雲現在的閱歷，也是難以理解。
而荒無雙也是再次開口道：“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些亂，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到底亂在哪裡。”
“當時的我，也是和你一樣的茫然不解。”
“但他告訴我，不用糾結這些，只要我的族人能夠好好的活着，就是實現了我的願望。”
“我覺得，他說的很對，我們終有一天都會死，都會消失，但只要我們還有族人存在，還有傳承留世，那纔是最重要的。”
“另外，他還跟我說了一些話，讓我牢牢記住。”
“我想，或許，他應該是讓我將這番話，轉告給你。”
“所以，我纔會在認出了你和他之後，將這隻斷掌扔出了夢域。”
姜雲急忙收斂了內心的疑惑，凝神聽着。
荒無雙沉默了下來，似乎是在回憶那些話的內容。
片刻之後，才終於接着道：“他說，我們所在的世界也好，天地也罷，其實可以看做是一條時間之河。”
“我們，就是生活在河裡的魚和蝦米。”
“只不過，這條時間之河，是有着終點的！”
“當它流到終點的時候，便不會繼續向前流動，而是會開始倒流。”
“等倒流到起點之後，時間之河會再重新開始一輪新的流動。”
“從而使得我們這些身在河流中的生命，又會再次出現，再次跟隨着這條河一起，經歷一遍近乎相同的人生軌跡。”
“我們要是不想再一次次重複相同的人生，那麼有兩種辦法。”
“一種，就是讓這條河不再倒流，讓它一直朝着前方流下去。”
“另一種辦法，就是跳出這條時間之河！”
時間之河！
姜雲的腦海之中，不斷的重複着荒無雙的這番話。
良久之後，他突然恍然大悟道：“這個局，就是時間之局！”
“我明白了，實際上，整個貫天宮，就是位於一條這樣的時間之河中。”
“而在河水流淌的過程當中，不管是誰死了，不管是魂飛魄散，還是再入輪迴也好，但是當河水流到盡頭之時，時間倒流之下，讓死去的人，就會重新復活！”
“按理來說，這種復活，會讓每個生靈，都和以前一樣。”
“但實際上，時間之河每一次的重複流淌之中，必然會出現一些漣漪，一些波動。”
“雖然這並不會改變整條時間之河的流向，但是卻能夠讓影響到河水中的每一個生靈，使得每一次重新來過的輪迴之中，每一個生靈都會發生一些變化，使得每一個生靈，都是獨一無二的！”
姜雲終於明白，衆生所在的局，就是一個時間之局。
衆生死亡之後又會復活，不是當初他所設想的，在不朽界內，還有另外的衆生的存在。
衆生，從始至終，其實都是在時間局中。
河水流到某個位置，衆生死亡，輪迴結束。
但這個時候，河水又會倒流回起點，使得衆生復活。
荒無雙看着姜雲臉上的表情，自然知道姜雲已經想明白了，這才繼續道：“還有最後一句話。”
“如果想要將死去的人復活的話，那麼，最簡單的辦法，就是去往過去的時空，將他們給帶到現在的時空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