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風嘯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一個接一個的禮花飛天而起,那些煙花的形狀千奇百怪,有方形,圓形,動物,植物…每一種的煙花也有很多顏色,七彩繽紛,直映得天空都是彩色的。煙花雖短暫,帶來的卻是那無法釋懷的美。
忽然煙花停了下來,好一會兒都沒再往上放一個,衛小七着急的叫道:“怎麼這麼快就結束了?”
“都放了半個多時辰了,你還想看多久啊。”思毓好笑着看着她,這個衛小七真的以爲煙花是大風颳來的嗎?煙花從研製到製作需要很長時間,而且花費相當不低,就放這一會兒幾萬兩銀子都光了,哪能沒完沒了的放。
不過幸虧他沒提錢的事,不然就是打死衛小七,她也不會再讓放煙花了,比起看煙花來還是銀子更重要一些。
“你瞧,你瞧,又開始放了。”衛小七興奮的指着前面不遠的地方道。
西北方向剛纔放過煙花的地方此刻紅通通的一片,直映紅了半邊天空,這個煙花比剛纔的那些都壯觀的多,而且居然是在地上着的,這天底下居然還有那麼大的煙花?
衛小七越看越奇怪,那哪裡是煙花啊,火連着天,天連着火,那分明是…,衛小七忽然抓着思毓的袖子大叫道:“那,那裡着火了。”
“嗯。”思毓只是點了點頭,沒露出半分的詫異之色,一臉平靜的望着火光沖天的地方。
接着衛小七聽到喊殺聲震天,似有兩隊人馬在那邊打了起來,火那麼大。這些人卻只顧拼殺,直讓火勢越燒越大。
衛小七直愣着眼一直瞅着,越看越覺得着火的地方特別眼熟,怎麼看都像是武成王的王府。
“那就是今天的好戲,真人表演,感覺怎麼樣?”思毓上前抱住衛小七地腰,下巴枕在衛小七的肩頭上道。他早就在等這一天了。等着這一天和衛小七一起見證自己的成功。
如果看殺人也算是看一場好戲的話,那就應該是了。看來思毓很早的時候就已經佈置好了,一切就等着今日收網了。
不過,遠處的不斷傳來的喊殺聲聽得衛小七心驚膽顫,她一向不喜歡戰爭。更不喜歡死亡。
“知道帶隊地是誰嗎?”思毓忽然問道。
“是誰?”不知爲何,衛小七忽然覺得心中一震,升起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李陽,我讓他帶隊去攻打武成王府。”思毓說道。他很想知道衛小七得知李陽帶隊時的反映。衛小七哦了一聲,心中很是替李陽擔心。但又不好在思毓面前表現的太明顯,不知爲什麼,近來思毓很不喜歡她提起李陽、公子易等人的名字。
憑她對思毓地瞭解。用人絕對會用到最狠,讓李陽去做這樣危險的事也是很可能。只是李陽可千萬不要出事纔好。
正在衛小七暗暗擔心的時候,忽聽得遠處傳來一聲巨響,聲音之大,就像一萬個雷一起打響一樣,震的衛小七的耳膜嗡嗡直叫。
好大地聲響,莫非是炸藥爆炸?衛小七突然臉色大變,今日是李陽帶的隊。爆炸聲也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這麼說,李陽會有危險了。
她腦中立時閃過了一個念頭,要救李陽,一定要救李陽。想到這兒。便覺得再也站不下去了,也沒來得及跟思毓說一聲。扭頭就往觀象臺下面跑。
“你不能去。”思毓在她身後大叫道。從看到衛小七面色大變之時,思毓已猜到了她要做什麼。
衛小七假裝沒聽到他地聲音,依舊往下跑。當她已經跑到觀象臺下時,思毓的聲音遠遠的在上面飄來,“如果你走了,就永遠不要再回來了。”
那聲音透着深深的寂寥與悲哀,就像一個被丟棄的可憐的小狗,在祈求主人的垂憐。思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的愛已經變得這麼地卑微,卑微到要祈求那個女人的垂憐。
衛小七聽得渾身一震,腳步立刻就慢了下來,忽然覺得自己如果就這樣走了,會很對不起思毓,但想到李陽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一咬牙,大喊了一聲:“我會回來的。”說完又向前衝了出去。心中不斷地想着,救完李陽,她一定會回來找思毓的,只希望他不要生她的氣。
望着衛小七遠去地背影,從高臺上看去,那很小很小的影子,一點點地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
思毓只覺眼前一陣溼潤,心裡酸酸澀澀的,也說不出是個什麼味道。他忽然想不明白自己這些年做的這些究竟是爲了什麼,拼命的捍衛自己的地位,拼命的保護想要保護的人。
他封李陽做將軍,做好一切的佈局,讓李陽直接去衝鋒武成王府,引開武成王的注意力,然後派人去放火,點着早就埋好的炸藥。他心裡明白在這步棋裡,李陽是一枚棄子,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李陽活。
只是衛小七,他從未想過衛小七可以如此不顧生命安全的跑出去,那麼迅速,那麼急切,不給他絲毫挽留的機會。
或許他一直都不是很瞭解衛小七,平生第一次覺得原來他是這麼的失敗,越想拼命的留住的,反而留不住。
“好吧,走吧,走吧,再也不要回來了。”思毓反反覆覆念着這句話,直到天上飄飄搖搖的落下了點點雪花,他依然不覺。
衛小七向爆炸的方向跑去,她也知道自己這樣跑掉,思毓一定會不高興,但是她也沒辦法,相比較思毓的不悅,還是李陽的命更重要一些。
當衛小七沿着火光的方向跑到武成王府門前的時候,被眼前看到的場景驚呆了,由於在觀象臺時離得太遠,看不大清楚,此時她才發現武成王府門前已是斷瓦殘垣,地上到處都是被炸燬了的屍身,沒頭沒腳的,缺胳膊少腿的,橫躺了一地,還有些乾脆被炸成了塊狀,被燒成了黑炭。火還在繼續燒着,勢頭明顯減弱了許多,幸好這一條街只有這一戶人家,火勢纔沒有蔓延的太遠。只是出了這麼大的事,周圍居然一個救火的也沒有,當真奇怪。
越往裡走,眼前的情境就越慘,看得衛小七直想捧腹大吐,強烈抑制住想扭頭跑開的衝動,衛小七邊翻找着屍體,邊大聲叫道:“李陽,你在哪裡?李陽,你在哪裡?”
經歷了剛纔綺麗多姿的煙花美景,再看到現在的人間慘象,衛小七猶如從仙境瞬間跌入了地獄,內心的震驚可想而知。
在瓦礫堆裡,有沒有死透的士兵傳來淺淺的,微弱的呻吟聲,衛小七隻覺雙手發涼,渾身發冷,但是現在她只有一個人,根本沒有能力救所有的傷者,只得強迫自己狠心的扭頭裝作聽不到,嘴裡依舊喊着:“李陽,李陽,你在哪裡?”
“我在這兒。”不遠處傳來李陽虛弱的聲音。
李陽還活着,衛小七頓時欣喜若狂,眼淚嘩嘩的流了出來。
李陽渾身上下倒是沒受什麼傷,只是一條腿被砸落的房樑壓着,一時半會兒無法脫身。衛小七忙跑過去,運起內功,搬開房樑把李陽從裡面掏出來。
“你覺得怎樣?”衛小七望着滿頭大汗,身上沾着血跡坐在地上喘着粗氣的李陽,問道。
“還好,不過估計腿不能動了。”李陽想站起來,可是隻要一動,就覺得左腿一陣鑽心般的疼痛,他猜想可能是左腿骨折了。
“上來,我揹你走。”衛小七忽然往他身前一蹲,說道。
讓一個女人揹着滿街跑,可是一件極爲沒面子的事,李陽很不想衛小七揹他,但他此時自己根本不能走,而且這裡隨時可能會有炸藥繼續爆炸的危險,絕不能久留。
因此他只好伏在衛小七的背上,任憑她揹着前去就醫。爬上了衛小七的背,李陽才感覺到,這裡真的很舒服,她的背是那麼的柔軟,靠上去是那麼的溫暖。他雖然表面上似有不願,心中卻是極甜的,他太高興在這麼危險的時候衛小七還能想到要過來救他。所以很放鬆的放任自己把頭靠在她肩上,享受着這難得的綺麗情景。
今晚是除夕之夜,所有的店鋪、藥鋪都關門,衛小七揹着李陽跑了兩三條街都沒有叫開一個藥鋪的門。該去哪裡就醫呢?毫無疑問此刻再在街上晃悠是非常危險的,李陽圍攻武成王府雖然是思毓的授意,但是思毓此時是何想法她並不知道,所以保險一點的方式只有先找個地方讓李陽去避一避。
可是該去哪裡呢?飛鳳別院是不能去的,卓敬那裡也不能去,此時只有到公子易和盧子玉那裡撞撞運氣。好久沒和他們聯絡過,衛小七也不知道公子易和盧子玉兩個有沒有回祖籍過年。
雖然也知道他們還留在京城的可能性實在不大,不過此刻無處投奔的時候,也只能去碰碰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