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景淳笑了笑，搖頭道：“皇兄，我現在惟一擔心的是尾大不掉，賜道場容易，想收回道場就難了。”
曹景元輕頷首，神情凝重。
曹景淳道：“還有可慮的是法空與元德大師的關係，兩人的私誼不淺吶。”
否則的話，元德大師不會成爲星南寺的住持。
如果不是足夠信任，怎麼可能把道場的住持讓給他？
“這倒無妨。”曹景元搖頭笑道：“他們私誼再好，也沒辦法擺脫宗門的桎梏，兩人的品性也足夠好，那便會公是公，私是私，並不妨礙法空與大妙蓮寺的相鬥。”
曹景淳道：“但願如此，如果元德大師與法空聯起手來，那便後患無窮。”
“關係信仰，他們沒辦法相讓的。”曹景元搖頭：“一山不能容二虎。”
曹景元道：“我想，如果法空將來把道場建好，足夠昌盛的話，彼可取而代之。”
曹景淳搖頭：“皇兄，此舉太過冒險，就怕兩虎不爭，反而一起對付我們吶。”
法空畢竟跟大妙蓮寺不同。
自己成爲大妙蓮寺的住持，未必會讓大妙蓮寺反感，反而可能把大妙蓮寺帶入更強盛的層次。
而法空則不然。
他不是大永人，狡兔三窟，真要惹火了他，直接就走人，是奈何不得他的。
曹景元搖頭道：“大妙蓮寺不至於，至於說法空，他的追求我算是看出來了。”
“是什麼？”
“名望。”曹景元笑道：“到了他這般地步，又是有道高僧，一般的欲求他已然沒有了。”
曹景淳點頭。
這確實是一個大麻煩。
人活着，是需要有點兒渴求的，或者是名或者是利，或者是權，或者是色，就怕什麼追求也沒有。
像法空這般，權與色是戒絕的，利也不需要，身爲金剛寺的弟子還是金剛寺外院的住持，已經超脫於物質之上。
可能只是好一些美食與美酒，這卻算不上渴求。
唯一追求的也就剩下名了。
曹景元道：“只要知道他追求的是什麼，那就好辦啦，他想要名，那便給他名，除此之外，還有什麼不能解決的？”
“……是。”曹景淳想了想，竟是無言以對。
法空神僧不可能想着一統天下，也不可能想着幫大乾吞併大永，很顯然他不想大雲吞大乾也不想大乾亂來，最好是保持現狀。
唯一可慮的便是他會干涉皇位的繼承者。
爲了保證大永不會亂來，不發動戰爭，很可能他會考慮皇位的繼續者是不是適合做皇帝，從而暗中出手干涉。
可這一點兒很難防範，畢竟他有神足通，即使在大永沒有道場，也一樣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永。
能夠應對的方式，就是利用大妙蓮寺來對抗。
大妙蓮寺的國師還是很重要的，不能一味的打壓。
削弱而不是令其衰弱得不能支撐，而是讓大妙蓮寺不能一家獨大，從而能夠主宰整個大永的江山社稷。
其實對大妙蓮寺的顧慮也是這個，會干涉皇位的繼承。
曹景淳緩緩道：“皇兄，不如讓幾位侄子拜入法空門下。”
“嗯——？”
“估計法空不會同意，”曹景淳皺眉道：“要想個辦法纔好。”
“……這主意倒是極妙。”曹景元露出笑容：“讓他們修佛去，免得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因爲明王格外的突出，皇儲的人選幾乎沒有懸念，其他皇子顯得很安份。
但並不意味着他們真的甘心。
他們在心底裡都指望着明王有個好歹，他們便有了機會。
也指望着其他的皇子按捺不住暗算明王，從而漁翁得利。
可彼此都不想自己出頭，只盼着別人，所以都沒有動作，顯得很老實很乖巧，但這不是真實面目。
這些傢伙們哪有一個安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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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積蓄力量，有的在暗中招攬門客，有的在暗中尋找奇人異士，有的在暗中插手軍中權力。
只是都做得很小心，沒露破綻罷了。
自己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總不能把每個傢伙都綁起來吧？
自己當初是皇子的時候，也是一樣的不安份，所以也不會指望自己的兒子們會老老實實的。
曹景淳道：“倒不是讓他們不胡思亂想，是給他們保全性命的機會，……我們兩個總要退隱山林的，到時候新皇上位，對這些兄弟們如何處置？”
曹景元嘆一口氣：“明王是外柔內剛，看着笑呵呵的，殺起人來毫不手軟。”
看來看去，儘管明王有些小動作，可最終還是要明王繼位的，即使他們練成了奇功，也不會在位太久。
皇帝這個位子確實是一種折磨，受夠了這種折磨。
做個太上皇就挺好。
只是在這期間，不能出岔子，是自己主動退位而不是別人逼自己退位！
曹景淳道：“如果他們成爲法空的弟子，到時候，自會有法空出面干涉，至少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有理。”曹景元慢慢點頭。
法空再怎麼說也不會任由自己的弟子被害，即使是皇帝。
更何況，看在法空的面子上，明王也不能殺他們。
他露出笑容：“還是你心細。”
曹景淳搖頭道：“雖然有這麼多好處，可是皇兄，我還是不想讓法空在大永有道場，總覺得麻煩無窮。”
曹景元笑道：“其實容易得很，只需要問自己，這些麻煩，如果沒有道場就不會存在嗎？”
“……會。”曹景淳嘆道：“他有神足通，擋不住他的。”
“那便是了！”
“……是。”曹景淳無奈道：“那賜哪一座山峰給他？”
“既然要給，那便大方一點兒，別像胡烈元似的，小家子氣！”曹景元哼道：“離京城近一點兒。”
“那就多了。”曹景淳搖頭。
“……飛來峰吧。”曹景元道：“那裡是得天獨厚的好地方。”
“這可是名勝風景。”曹景淳訝然：“真要賜給他。”
“如何？”曹景元問。
曹景淳想了想：“有些太過奢侈了吧？飛來峰似乎蘊含着一些奧秘，暫時沒能弄清楚。”
“正好讓他弄清楚這秘密。”曹景元道。
曹景淳慢慢點頭。
看到這裡，法空露出笑容。
果然是飛來峰，沒什麼變化。
至於他們的想法，以自己來平衡大妙蓮寺，而最後還要奪了自己的道場，更是野心勃勃。
只能說，他們想得很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