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負手而立，袍袖隨着他的動作輕輕擺動，威嚴的話語在大殿內悠悠迴盪。
隨着他的話音一落。
剎那間，一聲沉悶的轟鳴，好似萬鈞雷霆在大殿深處炸開，那股恐怖的人道威壓，如同洶涌的天威，瞬間籠罩了整個天宮大殿，比之剛剛降臨時更爲可怕。
作爲剛剛發下誓言的鎮元子、西王母以及嬴政，首當其衝感受到這股無尚威壓。
“這人道威壓與天道威壓何其相似。”
鎮元子身形微微一晃，急忙調轉法力護持全身，這纔沒有被這一股氣勢所碾。
“天道，人道，究竟是何等關聯？”西王母臉上也是瞬間失色，心底大驚。
而嬴政則是平靜許多，畢竟他作爲人道之上的運朝之主，人道恩澤以待。
但此刻人道真正顯化。
鎮元子與西王母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人道威壓中蘊含的無上力量，這與他們面對天道威壓無二。
緊接着。
三道璀璨的光暈憑空凝結而出，緩緩落下，落於嬴政三人身上，繼而融於一體。
人道誓言就此達成。
而那股令人心悸的人道威壓，也如同潮水退去一般，迅速消散。
天宮大殿內，瀰漫的緊張氣息漸漸消散，天宮大殿也重新恢復了穩定，一切又重新恢復了平和。
鎮元子長舒一口氣，眼中帶着急切與好奇，迫不及待地向前邁出一大步，說道：“陛下。”
話音一頓，鎮元子面帶思慮，目光緊緊盯着嬴政：“剛剛那是……？”
人道誓言成。
也就在這歸附大秦之後，鎮元子對嬴政的稱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改變。
嬴政微微仰頭，臉上露出一抹笑容，可眼神卻透着幾分嚴肅，一字一頓地說道：“人道！”
西王母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地走到鎮元子身旁，微微側身，眼睛同樣閃爍着好奇的光芒，緊接着問道：“何爲人道？”
嬴政緩緩踱步，腳步發出清脆的聲響。
隨而。
他的聲音在大殿內迴盪，仿若帶着歲月的滄桑：“一直以來，洪荒衆生只知天道，卻不知與天道共存的，其實還有兩道。”
“二爲地道，三爲人道。”
說到這裡。
嬴政的眼中閃過一絲冷意：“當初，鴻鈞以聖人之名現世，憑藉着強大的法力，瘋狂汲取洪荒衆生的氣運。”
“久而久之，他便有了合道的契機，進而掌控了天道。”
“自那之後，他便憑藉天道之力，以私慾壓制地道與人道，讓這兩道難以出世。”
“原本的洪荒天地，應當是三道並存、共立秩序，相互制衡。”
“可如今，卻成了天道獨掌天地，導致洪荒混亂不堪，生靈塗炭。”
嬴政的話語，如同重錘，敲在鎮元子和西王母的心頭，直接點破了這個籠罩洪荒無數元會的秘密。
鎮元子和西王母聞言，對視一眼，兩人的臉色瞬間大變。
“竟有如此隱秘？”
“天道竟是如此？”鎮元子瞪大了眼睛，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能夠讓堂堂地仙之祖的他如此，或許也只有此等秘聞了。
西王母同樣也滿是驚愕。
他們身爲上古大神通者，在洪荒世界遊歷無數歲月，可謂見多識廣，卻從未聽聞過這樣的秘辛。
地道與人道？
他們一直以來只知道天道的存在，所尊崇的也唯有天道。
而天道就代表着道祖鴻鈞，他們也尊道祖鴻鈞。
鎮元子緩了好一會兒，才表情嚴肅的說道：“地道，人道……天地間竟然還有與天道並存的規則。”
“吾等以前從未聽聞，一直只知天道，根本不知這兩道的存在。”
西王母微微搖頭，臉上滿是感慨：“天地間，竟然同存三道。”
“原來這無數年來，洪荒衆生都被矇騙了。”
此刻。
嬴政的這番話，如同一場風暴，徹底顛覆了他們曾經對洪荒的認知，也顛覆了他們對天道的固有看法。
在他們心中，或者說在整個洪荒衆生心中，天道至高無上，不容褻瀆。
“這，就是鴻鈞的謀劃。”
嬴政揹負着雙手，語氣冷厲：“天地衆生只知天道，不知地道與人道。”
“所以，鴻鈞一直妄圖掌控洪荒，讓洪荒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操縱衆生。”
鎮元子和西王母聽完，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他們對鴻鈞的印象，徹底被顛覆。
許久之後，鎮元子目光一閃，眼中露出思索的光芒，似乎抓住了關鍵：“大秦之所以能夠在短短几百年間發展到如今的規模，依靠的難道就是人道之力？”
嬴政微微點頭，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不錯。”
如今鎮元子與西王母已經歸附大秦，在人道規則的約束下，嬴政不再擔心他們會違背誓言。
畢竟，人道誓言與天道誓言一樣，都有着強大的約束力，一旦違背，人道懲罰必將降臨，其恐怖程度絲毫不亞於天道制裁。
鎮元子微微點頭，心中思索片刻後，又問出了心中的疑問：“既有人道，那地道爲何不現？”
嬴政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地道，早就出現了。”
“在洪荒巫妖大戰之時，地道便已經出現了，只不過被鴻鈞以強大的天道之力壓制了下去。”
“只不過衆生不知罷了。”
鎮元子聞言，低頭沉思，腦海中迅速回憶起往昔的畫面。
片刻後，鎮元子的臉上瞬間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當即猜測道：“地府幽冥，六道輪迴？”
西王母也是一驚，立刻聯想到了后土化身六道輪迴，化幽冥地府，驚道：“六道輪迴就是地道？”
“那只是地道的雛形，尚未真正成型。”
“鴻鈞察覺到地道的威脅後，便以天道之力壓制，封禁了整個地府，讓地道之力無法完全顯現。”
“不過，在地府之中，地道之力已然存在。”
“如若不是鴻鈞，地道之力早就籠罩洪荒了。”
嬴政沉聲道，聲音中帶着一種清明。
“難怪……”鎮元子輕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難怪當初地府幽冥出現後，道祖甚至親自出手，還將后土祖巫封印在地府幽冥。”
“原本以爲是爲了維持巫妖之戰的平衡，如今看來，竟然是因爲地道。”
“好深的算計啊！道祖……他究竟要做什麼？”
“難道真的是爲了控制整個洪荒？”
“可當初他成就聖人之後，已然能夠掌控整個洪荒，爲何又要身合天道？爲何又要傳下道果？”
鎮元子越想越覺得困惑，臉上滿是不解，連連搖頭。 看不透，悟不透。
“據吾兒所言。”嬴政緩緩說道，目光望向天穹之上：“鴻鈞此舉，或許是爲了超脫，或許是想將昔日盤古大神開創洪荒的成果全部據爲己有。”
“奪取盤古大神開天成果？”鎮元子細細思索，腦海中不斷推演，緩緩點了點頭，似乎只有這一個解釋說得通：“也唯有如此，才能解釋道祖的種種行爲。”
西王母面帶思索，向前邁出一步，開口問道：“聖人消失是不是也與道祖有關？”
“此事……”嬴政微微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無奈：“朕不能說，所知也並不全面。”
“倘若他日太子願意告訴你們，你們可去問他。”
畢竟此事涉及太上，而且太上必有自己的謀劃，嬴政自然不會多言，以免打亂太上的佈局。
畢竟太上如今也是在庇護着大秦，或者說是合作關係。
不過卻不能點破。
“敢問太子何在？”鎮元子急切地問道，眼中滿是期待。
“閉關。”嬴政笑道：“不知何時能夠出關。”
“如此，可惜了。”鎮元子失望地搖了搖頭，期待瞬間化爲失落。
原本他還想知道聖人消失之秘的。
“陛下。”西王母目光一轉，再次看向嬴政，眼中閃過一種求知：“我還有一問。”
“說。”嬴政微微一笑，看向西王母，似乎早已料到西王母會有此問。
“當初大秦初現地仙界，凡間融入地仙界時，天庭舉兵來伐，甚至於昊天都親自出手。”
“可在大戰的關鍵時刻，卻忽然出現了鴻蒙紫氣。那一道鴻蒙紫氣應該是假的吧？”西王母笑着問道。
嬴政仰頭大笑，笑聲在大殿內迴盪：“不錯，這鴻蒙紫氣不僅是假的，還暗含殺機。”
“誰要是得到了，必吃大虧，輕則重傷，重則隕落。”
“如今那昊天應該已經身受重傷，而且必定是元神創傷，難以恢復。”
說到此處，嬴政臉上的得意之色難以掩飾，甚至還帶着幾分幸災樂禍。
得到嬴政的肯定後，鎮元子和西王母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恍然。
“難怪當初那鴻蒙紫氣出現得那般湊巧，正是大秦危機之時。”
“這一步，當真是險象環生。”
“如若沒有這鴻蒙紫氣，或許大秦今日也不會存在了。”
鎮元子感慨地說道，也是恍然大悟。
“鴻蒙紫氣，成聖之機。”
嬴政眼中閃過戲謔之色：“吾兒自然深知洪荒內的大神通者都渴望成就聖人之境。”
“以此來誘惑，自是萬無一失。”
“因爲無人願意割捨這成聖的機會，哪怕有人不想爭奪，也不會讓他人輕易奪取。”
“這就好比二位曾經也參與過鴻蒙紫氣的爭奪。”嬴政笑着調侃道，同樣也是一種戲謔。
當初鴻蒙紫氣之舉。
趙封已然是將整個天地間的大神通者都算計進去了。
因爲那鴻蒙紫氣，甚至於隱秘不出的冥河，鯤鵬他們都現身了，可想而知這誘惑有多大。
“的確。”鎮元子點了點頭，沒有反駁。
鴻蒙紫氣的出現，關乎成聖之基。
在爭奪時，或許大家都覺得自己未必能奪取到手，但心中所想都是不能讓他人得到。
畢竟，聖人的威嚴他們都深有體會，一旦有人成聖，整個洪荒的格局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難怪當初昊天奪取了鴻蒙紫氣後，太上會有言鴻蒙紫氣爲假。”
“但那時候，無人願意相信。感情太上所言是真的。”西王母笑道，眼中滿是感慨，回想起太上當日之舉，更是明瞭了。
“如今昊天閉關了這麼多年都未曾出來，想來，或許真的因爲這鴻蒙紫氣受了重傷。”
“太子能夠煉製一道以假亂真的鴻蒙紫氣，昊天深信不疑，其中的威能更是不小。”
“此計，當真是恐怖啊。”鎮元子由衷讚歎道，對趙封的智謀佩服不已。
當初大秦微弱，趙封憑藉這假的鴻蒙紫氣就算計了無數，可謂是算計無窮。
“這就是封兒利用了洪荒大神通者對成聖的渴望。”
嬴政微微感慨，目光中滿是驕傲：“如若不渴望成聖，如若不畏懼聖人，此策根本無法成功。”
“也是幸虧此策成了，否則面對當初天庭的全力來伐，我大秦或許真的難以存續。”
嬴政目光微微閃爍，思緒飄回到過去。
若說大秦最爲危險的時刻，絕對不是當初在凡間時，天兵天將來討伐，而是凡間融入地仙界的那一刻。
當時，局勢岌岌可危，趙封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若擋不住天庭的進攻，大秦全體臣民都將轉移入秦界之中，待時機成熟後再重返洪荒地仙界。
好在！
趙封賭對了。
鴻蒙紫氣的誘惑，無人能夠抵擋。
這也是大秦能夠長存至今，並且多次重創天庭的關鍵所在。
若不是這一計成功，大秦恐怕早已不復存在。
“太子不僅神通驚人，更是算無遺策啊。”
“假鴻蒙紫氣一出，奠定了大秦長存的根基。”鎮元子由衷讚歎道。
西王母微微皺眉，似乎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當初天道降天罰於太子，難道也是因爲太子打破了天數的原因？又或者是因爲人道？”
回想起當初大秦進攻北域大戰時的情形，天罰降臨，一幅要轟殺趙封的勢頭，如若關鍵時刻不是太上出現，或許趙封已然被天道轟殺了。
以前不知緣由，現在，似乎可以知道緣由所在了。
一切是因爲人道。
天道在趙封身上感受到了人道的氣息。
這才，不顧一切，要轟殺趙封。
甚至放棄了在衆生面前的公正。
“自然是因爲人道。”嬴政冷笑一聲，眼中帶着幾分冷意：“洪荒天地內的任何修士，縱然成就混元，也不是鴻鈞的對手。”
“但人道不同，人道與天道權柄之力持平，天道斷然不想看着人道崛起。”
“而封兒代表的便是人道，吾大秦也代表着人道。”
“這，就是天罰降臨的根本原因。”
“當然！”嬴政目光如炬，彷彿能看穿世間一切：“也正如封兒當日宣告天地所言，天道已經不再公正，已被私慾所影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