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臣死了之後,過了幾天安晴天才聽說,鳳千影從安應天手裡奪過了安臣的那份兵權,雖然不知道鳳千影用了什麼手段能讓那個老狐狸退步,不過安晴天還是要拍手稱快了,想必安應天和呂氏要氣瘋了,小女兒流產,二兒子被小兒子殺死,兵權還被奪,實在是不能再悲慘了。
安晴天蹲在花池裡侍弄着花草,感受着花草帶來的芬芳,忽然初沈冒冒失失跑了來,差點就踩到了幾盆花。
“有什麼事慢慢說,不要一驚一乍。”安晴天佯裝嗔怒,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
初沈吐吐舌頭,很是調皮,接着像是討好般湊到她跟前,“小姐,奴婢剛纔又去打聽了,安國夫人進宮了,聽說要在宮裡住上一兩天,皇上也答應了。”
安晴天輕輕捶了捶因爲長時間蹲着而發酸的腰部,站起來擦了擦手,“看來一個女兒流產,一個兒子慘死,她很是重視現在懷孕的這個啊。”
“小姐,”初沈面露擔心,“雖然二公子是因爲三公子才死的,可是那個美人卻是小姐送去的,奴婢擔心夫人會遷怒於小姐,甚至也會把三小姐的帳算在小姐身上。”
“沒事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們在這兒瞎擔心也不是什麼辦法。”安晴天拍拍她的肩膀,心裡卻沒有一絲把握,她隱約覺得,呂氏入宮恐怕會發生些什麼,她常年在內宅相鬥,此刻來到了後宮,還不知道會幫助她的親女兒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霖冉宮內。
安亦然拉了呂氏坐了下來,身旁伺候的只剩下了心腹。
“母親,你這次來可一定要幫我除掉張惠妃和安晴天那個賤人,尤其是安晴天,留着她,遲早都是個禍害!”安亦然臉色陰沉,言辭毒辣,恨不得將安晴天抽筋撥骨,可她還是不敢在呂氏面前說安亦雨的壞話,畢竟她是自己的親妹妹,如果她說了惡毒的話出來,只怕呂氏不會饒了她。可是就算她們姐妹有多受愛,可是後位只有一個,只能是她的,至於安亦雨,就只能她親自來對付了。
呂氏噙了口香茶,用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擦着杯沿,面色凝重,“母親當初竟然沒想到安晴天這個小蹄子竟然這般能耐,不但和攝政王勾結在了一起,還幫助攝政王害死了你二哥,我怎能饒她?!”
安亦然眼波流轉,察言觀色,暗中踹了安晴天一腳:“母親,我已經查證,妹妹的孩子是安晴天設計害死的,她就是不想讓我們安家的女兒先誕下皇子!”
“什麼?!那個賤人竟然如此惡毒!”呂氏將手中的茶杯“啪”地摔倒了地上,立馬碎成了一片,寬大袖口中的老手慢慢握緊,好似想要將安晴天掐死般,“我定要安晴天血債血償!”
安亦然垂下眼眸,遮住藏在眼眸中的一絲算計,安晴天,你已經是要死之人了,現在多一條罪名你應該也不會介意吧?你去死吧!
呂氏暫時裡了霖冉宮,來到了霏雨宮,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乒乒乓乓”傳來砸東西的聲音,呂氏知道,那又是她脾氣暴躁的小女兒再發脾氣了。
“你們都給本宮滾!整天吃這些藥,整天吃,要是這藥管用,爲什麼本宮的皇兒會救不回來!”呂氏踏進房內時,安亦雨正一身素白的衣服靠在榻頭,額頭上纏了一塊白紗布,此刻正打翻了藥碗,向宮女們發脾氣呢!
呂氏心疼的上前,一把將她抱到懷裡,心痛道:“傻孩子,你何苦折磨自己呢!”
安亦雨看來是已經哭紅了一雙明眸,此刻她的眼睛紅腫不堪,像是老了十歲般,她撲倒呂氏身上嚎啕大哭起來,像是要把心中的委屈全部哭盡,“娘,我的皇子沒了,沒了!他還那麼小,我還沒見到他,還沒聽他叫我一聲娘呢!嗚嗚……”
“傻孩子,孩子沒了,可以再生,你這樣藥也不好好吃,還哭成這樣,不說皇上不想不喜歡,身子也要垮了,以後可怎麼辦呢!”呂氏慈愛的拍拍安亦雨的肩膀,柔聲安慰,一邊用帕子去擦她的眼淚。
安亦雨不再鬧,但是眼淚還是不停的流:“娘,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呂氏愛憐的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繼續給她擦眼淚:“如果繼續這樣要死要說下去,可真要變成醜八怪啦!”
“娘,我不要變成醜八怪,我要把身體養好,只有我才配給皇上生皇子!”安亦雨猛地用袖口去擦眼淚,卻生生的颳着眼睛疼。
呂氏覺得她的話有些刺耳,畢竟她還有一個親姐姐共同服侍皇上不是?姐妹倆無論誰誕下皇子、誰做皇后都是好的,但亦雨的話卻如此絕情,呂氏搖搖頭,只當她是生氣到了極點,有點心神混亂了,纔會如此胡言亂語。
“既然已經決定了不再耍脾氣,就別再任性了,我一會兒讓下人們再給你煎一副藥
出來,你先喝了。”呂氏將她扶着躺了下來,向外走去。
長鸞宮內
採青端了湯藥進來,伺候着張惠妃喝下藥後,這才稟告道:“娘娘,剛纔有個小太監自稱是慈寧宮的,說是太皇太后請您夜晚到御花園賞花。”
“賞花?”張惠妃氣質賢淑,姿態優雅,即使是遭受喪子之痛,且身在病中,也時刻保持着得體的優雅,病痛帶來的虛弱和蒼白絲毫沒有削減她的美貌,反而更襯托得她比以前更加的柔弱嬌媚。
“是,奴婢再要詢問,那太監就以奴才不好探聽主子的意思爲由,回絕了奴婢。”採青將一個柔軟的墊子擱置在張惠妃身後,讓她靠着墊子不致感受牆壁的冰冷。
張惠妃臉上露出了猶豫,“這……畢竟本宮仍在病中,不能隨意下榻走動,太皇太后怎麼會突然邀請本宮去賞花?這是可以刁難嗎?”
採青猶豫再三,還是說出了心中的疑惑:“娘娘,會不會是其他娘娘的惡作劇?”
惡作劇?恐怕不會是惡作劇這麼簡單。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萬一是真的,而她沒去赴約,被人拿了把柄,那就不好了。可萬一是假的,而她去赴約了,萬一她的病加重怎麼辦?
猶豫再三,張惠妃最終還是決定去赴約,畢竟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只要多加防範,到了之後親自說明情況,太皇太后應該不會爲難於她。
當天夜裡,張惠妃坐着四周有厚厚紗幔的輦車剛行至宮道,採青就告訴她,太皇太后的步輦已經停在御花園了,張惠妃這才稍稍安心一點,看來真的是太皇太后約的她,幸好她來了。
步輦在御花園停下,張惠妃頂着紗帽下了車,由採青攙扶着走向御花園的涼亭,一般有什麼聚會都會在那裡。可是一路走來,御花園裡竟然連個掌燈的都沒有,只有採蓮一人提着蓮花燈,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白天花團錦簇的御花園從來沒有像今天那樣令人驚悚,連採蓮也不由握緊了張惠妃的玉臂:“娘娘,奴婢害怕。”
張惠妃強穩住心神,轉身一看,身後的侍從不知何時已經不見,她強裝鎮定,安慰着她的小丫鬟:“沒事沒事,別怕。”事實上,她怕極了。因爲小時候留下了黑夜的陰影,所以她長大後特別害怕黑夜,一到晚上,天一黑,她基本上就不會出來了,甚至睡覺都要將被子全部矇住自己。
忽然一陣陰風吹來,蓮花燈被吹滅了,採青應聲倒地,張惠妃一把掀起自己的紗帽,蹲下身子推着採青:“採青,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忽地一張手臂將她拉了起來,張惠妃一時無法站穩,倒在了一個陌生的懷抱裡。來人身上一股子的酒味,靠着一股蠻力硬是將她壓在了旁邊的假山上,一邊淫笑着:“小娘子,讓大爺我香個!”說着就要拿一張臭嘴去親她,張惠妃腦袋一偏,躲過了男人的臭嘴。
“你是誰?竟敢在這皇宮大內做這下作的事情來!你可知道本宮是誰!本宮是張惠妃,睜大你的狗眼看看!”張惠妃情急之下還是想要用權勢來壓男人,喚醒男人的良知,可是對方一身酒氣,明顯是醉得不輕,只是想發泄。
“哦?你說你是娘娘?嘿嘿,等你躺在老子身下叫的歡的時候你就不會放抗了!”男人猥瑣的笑笑,鹹豬手已經伸進了張惠妃的抹胸內。“皇帝老兒的確是有福氣啊,隨便抓一個妃子身材就這麼好!”男人邪笑兩聲,在月光的照耀下,越發的熠熠生輝,美得不可思議。
男人的眼睛裡露出了深深的光。
“求求你,別這樣!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把!”任憑張惠妃如何敲打對方,對方都覺得好似撓癢癢般無傷大雅,反而更覺得添加了幾分佔有的情趣。
一旁的假山後,一雙漆黑的眼睛正在觀察着正在發生的一切,正要走出去救下張惠妃,卻被人從身後捂住了嘴巴,樓主了腰,硬是脫到了更爲隱蔽的地方。
“嗚嗚……”安晴天不顧一切的拳打腳踢起來,可是都傷不了對方分毫,突然她重重一腳向後踩去,本以爲可以踩到身後人的腳,疼死他,可是對方卻先她一步避開,於是她就很悲催的重重跺在了地上,疼得她眼淚馬上流了出來。
“我放開你,你不要大叫。”安晴天聽出了是鳳千影的聲音,拼命的點頭,鳳千影這才放開她的嘴巴。
“你這個……”
“噓!”
安晴天正要開罵,鳳千影卻示意她安靜,“這附近有呂氏安排的近一百名暗衛,若不是呂氏想要嫁禍你,早就殺了你!”
“什麼?!”安晴天大叫一聲,驚覺自己失言,立馬捂着嘴巴,小聲道:“外面的張惠妃是呂氏設計的?”
黑夜中的鳳千影看不清面龐,只是那雙眼
睛卻格外的明亮,安晴天擡頭看了眼,就立馬無法直視,低下了頭。
“呂氏不但設計要讓張惠妃失了清白,連你也要拖下水,一會兒宮內的侍衛們就會驚動,來到這裡,到時候,他們不但會看到張惠妃被人侮辱,更是會看光她的身子。”鳳千影冷冷的陳述着事實,張惠妃被人侮辱,讓皇帝帶了綠帽子,本就不能再活下去,否則就是打了皇室的臉,可呂氏爲了保險起見,又設計侍衛來搜查,到時候上百名侍衛都瞧見了張惠妃的身子,她不死多得死!
安晴天驚駭的擡頭看着他,呂氏竟然殘忍到如此對待一名女子,“那和我有什麼關係?”安晴天不明白,這怎麼就和她扯上關係了?她又不能怎麼了張惠妃。
“張惠妃一張嘴就會指認你,因爲是你約她來的這裡,而且卻下達邀約的就是你宮裡的賽西公公。”鳳千影低聲輕語,說出來的話卻讓安晴天脊背忽地一涼。雖然那個賽西她從來沒用過,只把他當成慈寧宮排場中的一員,但畢竟是她慈寧宮的人,等級又是一等的大太監,到時候要是他都出來作證,她就是有千張嘴也說不清。
“那我們趕緊去救張惠妃啊!”安晴天着急的要去救人,只要救下了張惠妃,再在侍衛們來搜查之前逃走,這件事不就沒了嗎?
鳳千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不急。”
“怎麼能不急?!張惠妃都快被侮辱了!”安晴天咬牙切齒低聲的怒言,這人怎麼這麼冷血,見死不救,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打算幫她,既然這樣,幹嘛又巴巴的把她攔下來,告訴她這些!
“張惠妃是要救,但是也得讓那個歹徒得逞了。”鳳千影涼涼的開口,安晴天整顆心瞬間就被凍冰了,她這些天才稍稍對他有些改觀,可是今天他一開口,她才知道,他從來都是這樣,冷血無情,能夠利用的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他都會利用到極致。
他不救張惠妃,也是看出了張惠妃雖然站在安氏姐妹對立的一面,可是性格卻有些溫柔嫺靜,這並不能成爲他的棋子。他要的是一個沒有良心,一心要殺死敵人的殺手,張惠妃只有失去了清白,明白了自己的敵人是誰,纔會拼了命的殺死安家的人,從而爲他所用。
安晴天冷眼看着他,一顆心涼到了極點,彷彿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他。突然加上外邊傳來一聲撕破長空的女人的尖叫聲:“啊——”聲音痛苦至極,慘烈至極,安晴天眼角的淚水悄然滑落,撇開頭不去看鳳千影。
“帶她回慈寧宮,準備好一切東西。”鳳千影向着身後吩咐道,說完一個閃身,人已不見。一道黑影站在她身前,“走吧,太皇太后!”
鳳千影袖口一揮,男人立刻倒地不起。張惠妃風中凌亂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她眼角含淚,心裡悲痛萬分,若不是想到母族,想到她還未向安晴天報仇,她早已咬舌自盡,也不受這之苦!
鳳千影走上前去,皎潔的月光將他高大的身影拖長,落在了張惠妃身上。張惠妃吃了一驚,以爲是男人又醒了,擡頭一看,看到的卻是不太常見的攝政王。
鳳千影將外袍脫下,蓋在了張惠妃身上。
“請惠妃娘娘看場好戲!”鳳千影一把摟住她的腰身,一個旋轉已經飛上了繁茂的大樹上。張惠妃還未反應過來,人已到了樹枝上,她驚訝的望着一旁的鳳千影,不明白他這是做什麼。
在看到鳳千影看向下面的目光,她才注意到,他們所在的位置被大樹繁茂的枝葉所擋,因此下面的人根本無法看見他們,而這裡卻可以看到整個御花園的光景,雖然天黑,但是就這月光,還是可以依稀看到御花園內大致的景象。
突然,御花園內熙熙攘攘,張惠妃看到幾百名侍衛闖進了御花園,燈火馬上照亮了整個御花園,樹上的他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切。
“你說看到惠妃娘娘被人侮辱,可是現在,惠妃娘娘在哪呢?!”爲首的侍衛首領一巴掌拍在一個小丫鬟臉上,怒不可赦,他聲音洪亮,言辭犀利,張惠妃豈有聽不見的道理?
“奴婢明明看到惠妃娘娘被一個男人侮辱了,就是在這兒啊!”那個小丫鬟自言自語道,突然瞧到假山旁的男人,“侍衛大哥,你看,就是這個男人!”
“惠妃娘娘呢?!”那侍衛首領卻是不管那男人,只顧着問張惠妃的下落,樹上的張惠妃面上露出了疑惑。鳳千影開口點醒她,“那個侍衛首領是安應天的門生,擔任皇上的御前行走。”
鳳千影這邊解釋着,突然又來了一撥人,御花園頓時又亮了三分,那明黃的身影讓張惠妃的心一下子被刺痛,在看到那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和一個年近四十的老太后,張惠妃的手掌不由握緊,指尖陷入了肉裡都絲毫沒有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