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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莫正衝來到老夫人屋裡，端端正正地給老太太行了個大禮。他的所有氣勢威嚴在面對這個比自己更有威壓的母親面前，全部都化成了恭謹順從。
老太太今日穿了身金紅兩色百福褙子，頭髮梳的通亮，帶了蜜綠色妝花抹額綴了顆東珠拎眼，整個人看上去華貴又精神。她坐在軟榻上，見莫正衝朝她行禮，只是沒好氣地“哼”了聲表示回答，並沒有讓莫正衝起身。反正也沒有丫鬟在場，她沒必要給這個兒子臉面，弄到最後不知道自己什麼位置！
莫正衝跪了許久也不見老夫人跟他說話，心裡不免虛的厲害。很怕被老夫人知道他暗地裡做的那些事，於是緊緊握着雙手，額頭上浸出了些許汗珠，卻也不敢隨意起身。
“聽說五丫頭被你罰到莊子上學規矩了？”老夫人終於擡手示意莫正衝起身，看着他，懶懶道。
莫正衝無視自己發麻的雙腿，聽見老太太說起莫雲兮，心裡還是餘怒未消，臉色一肅道：“那丫頭沒規沒矩，平日裡對着下人大呼小叫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那一番氣死人的話來！再不教她規矩，將來嫁入夫家，只會說我們莫家的不是！我可不想整個家族跟着她一起丟臉！”
“哼，現在知道要教她規矩了？以前幹什麼吃的？！”老太太一拍桌子，沉聲道：“這五丫頭沒規矩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家裡的下人哪個不避她如虎？！以前怎麼不見你管教？！偏要她說出那些話你才氣不過？！我看她以前都是錯的，偏偏這次是極對的！你難道不是想通過君玉拉攏方御安？！你要是不想，君玉現在會如此得勢？！”
莫正衝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慌亂道：“母親！你可是冤枉了兒子了！兒子寵愛君玉只是因爲她的溫柔體貼，跟方家卻是一點關係都沒有的！”
老太太眼神銳利地朝他看去，將莫正衝看的一陣心虛。“你倒是跟我打起了太極！我還不瞭解你？！朝堂上的事兒我可比你清楚！”
老太太是護國大將軍的女兒，從小被當做男子養大，家中長輩從不避諱在她面前說朝堂上的事兒，因此老太太對於朝堂的勾心鬥角，比這個兒子還要懂得分析。
莫正衝知道老太太雖然嚴厲，但是做任何一件事都是爲了他爲了莫家，而且這麼多年來也從未做出錯誤的決定。當年要不是老太太堅持要他娶寧心柔，他現在又如何能做到戶部尚書的位置？只是老太太現在畢竟老了，又不理世事很多年，如何能知曉現在朝堂上的風雲變幻？
“母親，兒子雖說沒有母親聰慧，但亦不是愚昧無知之輩。這方御安近年來頗受皇上器重，若是能拉攏到他，對兒子以後的前途會有很大的幫助。”
“你拉攏方御安我不阻止，這個孩子爲人豪爽剛直，是個值得深交的人。可你到底是爲了自己拉攏方御安，還是爲了替四皇子辦事？！”老太太斜睨了莫正衝一眼，沒好氣道。
莫正衝心裡咯噔一跳，慌亂地朝老太太看去，只覺得自己在母親面前無所遁形。
“四皇子雖說現在有很大的呼聲，也頗受皇上喜愛。但是皇上並未有立儲之心。你胡亂選擇黨派，公然對皇上不忠是有什麼好下場？倘若四皇子將來不能登基爲王，你又是什麼下場？一味的將賭注都押在四皇子身上，若是敗了，就是一敗塗地的下場！”
老太太言辭犀利，步步緊逼，莫正衝只覺得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可是他卻又不服氣，母親如何能知曉現在的朝局變化？若是不趕快在四皇子羽翼未豐滿之前幫助他取得皇位，將來等四皇子成了儲君再去投靠，他又能得到多少好處？
“母親，四皇子肯定能登上皇位，兒子的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是嗎？”老太太看着莫正衝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裡不免暗罵這個兒子沒有腦子，沉聲道：“跟其他皇子相比，四皇子自然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但是你就這麼肯定皇上會立各位皇子？別忘了，還有英親王！”
“英親王？！”莫正衝根本沒有料到老太太會提到他，心中微訝。
英親王是先皇的最小的兒子，也是當今皇上最小的兄弟。其母淑妃與當今的皇太后親如姐妹，當年皇上能順利登上皇位也多虧了淑妃的支持。因此皇上待這個年僅二十的兄弟極其上心，不僅在他十四歲那年封他爲親王，賜了府宅，讓母親淑妃與妹妹寒玉公主一起住了進去。更是給了英親王很大的實權，朝中上下無人可與英親王抗衡。
因此四皇子也多番想去拉攏英親王。可英親王卻是個油鹽不進的人，性子冷淡，居高自傲，從不將人放在眼裡。莫正衝也在英親王那裡吃過幾次悶虧，這次南方雪災的事更是被英親王彈劾他貪污，氣得他差點沒暈過去。還好有那個人替他掩護，這纔算是逃過一劫。
“英親王再怎麼受皇上重視，也終歸只是兄弟！皇上怎會立他爲儲君？！”莫正衝不屑一顧道。英親王爲人剛硬冷淡，對誰都不苟言笑，這樣的人又怎麼能當得了需要八面玲瓏的儲君！
“蠢笨！他難道不是那天家的子孫？！他難道不是留着皇家的血液！當今皇上乃是至聖明君，立賢方是首選！英親王年紀輕輕就立下數十軍功，又爲皇上出謀劃策，興水利，重農工，輕賦稅。這哪一個治國策略不是英親王想出來的？光就這份玲瓏之心就不是你們這些鼠輩可以相比的！”老太太猛地站起身，指着莫正衝的鼻子吼道。
莫正衝趕緊上前倒了杯茶替老夫人順氣，好言好語了半響纔將老夫人給重新哄回了軟榻上。“這些兒子自然都知道，英親王的確是治國奇才，可是，可是那樣不懂人情世故之人又怎麼能籠絡朝中大臣？況且，最最重要的是，英親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