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燼的神情徹底恍惚了一下。
她也沒有心情繼續考察黎霜的實力了。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了起來：“你……練成了往生決第二重？”
要知道。
往生決的第二重，加上黎霜，一共也只有十一個人購買。
購買還不代表就一定學會了。
在今日之前。
一共就只有三個人入門。
其中有一人進度最快，已經接近圓滿。
另外兩人還只是堪堪入門。
可黎霜呢？
她得到往生決纔多久，她現在說，她已經修煉成了第二重？
黎霜一臉誠懇地說道：“這難道不是城主算好的嗎？那天道的考驗，讓我一次次死而復生。我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我突然明白了這考驗的意義，於是，我在死生之間，一次次窺視冥河！終於，我成功了！”
她成功觀想到了冥河。
成功和冥河建立了聯繫。
這就表示。
她已經正式進入了“引渡”的階段。
當然。
這個階段她的神魂還無法真正進入冥河，更不用說將城主妹妹的魂體帶到人間。
但她已經能夠觀想冥河，或許，在某一天觀想的時候，就能看見城主妹妹的身影。
這樣，等她到了第三階段，找起人來，也更加方便。
餘燼沉默了半晌。
她很想說些什麼。
但最後，她只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黎霜，我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完成了我所有的考驗。好好好，你做得很好！”
黎霜也鬆了一口氣。
城主這等絕世強者，主打的就是一個高深莫測。
他們哪怕給出了什麼考驗，也不會明說。
好在自己完美完成了考驗，沒有辜負城主的期待。
餘燼控制了一下心情，然後淡然說道：“你現在觀想一下冥河我看看。”
黎霜應了一聲。
她當場盤坐了下來。
往生決運轉間，她曾經見到的那道冥河，緩緩出現在了她的頭頂。
黎霜現在是剛剛入門。
她的神魂還不能太過深入。
她只是觀想了一刻鐘，額頭上就出現了層層細汗。
餘燼有些複雜地看着黎霜頭頂的冥河。
雖然是剛剛入門。
但黎霜觀想到的冥河……好像比其他幾個，都還要更清晰一些。
這就是……
真正的天才嗎！
她也曾經是讓很多人見了就心生絕望的絕世天才。
但這一刻。
看着黎霜，她竟也有些感慨了。
看着黎霜專注的側臉，她甚至有些恍惚了起來。
她突然間。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餘墨。
她和餘墨乃是雙生。
當時。
曾有人斷言，說妹妹氣運驚人，是未來能夠拯救世界的人。
那人卻又說。
說自己乃是天生的魔，未來將要毀滅這個世界。
父母聽信了此人的預言，將她關押在水牢中，然後傾盡全族之力培養妹妹。
她們本是雙生，卻偏偏有着截然不同的命運。
那時候的她。
怨恨！
妒忌！
這個人快要被負面的情緒腐蝕成魔鬼。
她甚至有些信了那個人的預言，她是不是，果然是天生的魔！
然而。有一天。
她的妹妹出現在了她面前。
她滿身傷痕，卻攜光而來。
她笑着說：“姐姐！我成功了！我打敗了父親安排的所有人，父親答應我，要放你出去了！”
她的笑容清澈，而她心中的魔，一點點被壓了下去。
餘墨果然帶了她出去。
但是父母，卻時時刻刻想要將她關回去。
他們一次次對餘墨提出更加的要求，爲了救她，餘墨也一次次更加努力。
天才加上努力。
她很快成爲了最閃亮的一顆星。
雖然同樣是至尊靈根。
但餘墨的修行飛快，她的速度卻一直很慢。
因爲。
餘燼根本就不想修行。
只要她一修煉，除了餘墨，其他人都會用防備的眼神看着她，彷彿只要她實力增強了，就要毀滅這個世界。
她心中的魔一次次滋生，卻一次次在餘墨的笑容中消失。
她告訴自己。
全天下人不信她都沒有關係。
只要有妹妹還信她，她就會永遠壓制住心頭的魔。
再後來。
餘墨的修行越來越快，五百歲渡劫，千歲那年，她已經成爲準至尊！
所有人都相信。
只要她成長下去，總有一天會成爲下一個至尊。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一天！
她也在期待着。
她的妹妹，值得最好的一切。只要她能夠站在巔峰，她墮入深淵，也無所謂。
然而。
所有人都知道的變故發生了。
餘墨被天絕之地算計，圍攻至死。
出於雙胞胎的感應，她第一個發現了餘墨被圍攻的地點，她想要帶着人族的強者去救援。
可是，父母說，她是魔，她說的話不能相信，她是想要害餘墨。
她求了很多很多次，最終，才勉強有幾個人族強者願意跟着她走一趟。
可那時候。
早已經來不及。
餘墨已經是油盡燈枯的狀態。
“姐姐。”一片荒蕪中，餘墨對着她微笑。
然後。
她在臨死前，將她的一切，都給了她。
她的至尊靈根，她的神魂，她都通過秘法，給了和她一體雙生的她。
這樣的功法，餘墨似乎已經修煉了很久很久，否則，她最後用出來的時候，不會這麼熟練。
她只留了一絲真靈，去了冥河。
而人間的餘燼，卻從此，成了一個清醒的瘋子。
她的父母，在許多年前，已經化作飛灰。
當年聽過那預言的人，也已經寥寥無幾。
但是。
不管還有沒有聽過預言的人活着，現在的她是人族第一強者，是萬法城城主，沒有人敢在她面前，再提起那可笑的東西。
餘燼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人。
但是。
因爲妹妹，她可以永遠當一個守護者。
所以，她對往生決，纔會這般執着。
這部功法，或許就是她唯一能見到妹妹的機會。
她回過神來，然後，她揮手蒸發掉眼角的淚水，依舊是那個永遠冷靜的城主。
“可以了。”餘燼揮了揮手，黎霜頭頂的冥河消失，她不由睜開了眼睛。
餘燼的聲音下意識柔和了下來：“冥河至陰，你剛剛開始觀想，不能強求，需得循序漸進纔好。”
黎霜乖巧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