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死，藍清棠此刻覺得自己死了更乾脆一點。
但衍燁還要結婚。
她還不能死。
衍琛記她一份生恩，希望她以後不要活得這麼痛苦，放不過別人，也不放過自己。
她受下了。
的確生了。
的確疼愛過。
所以受下了。
藍清棠走了，回去的路上，她一身輕。
錯了就是錯了，再怎麼欺騙自己，依舊爲世俗所不容。
而厲麟，也覺得自己解脫了。
但對着厲衍燁，他卻說不出藍清棠那一番話來……
甚至，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
所以，出國吧。
給兒子最後一份體面過後，就出國吧。
他這輩子都不想再面對這些了。
後悔是真的。
痛苦也是真的。
想離開徹底解脫的心也是真的。
厲衍琛眸光復雜的看着藍清棠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厲家的大門口。
他覺得，藍清棠真的是個很矛盾的人。
她可以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和厲麟自由戀愛。
也能在回國後，被家族安排和他父親聯姻，結婚生子。
可以在生下他後，盡了一個母親的自責，喂他母乳到一歲，真心疼愛他，呵護小時候的他。
雖然很小的時候，一些事情已經不記得了。
但他也曾聽爺爺說起過，他母親曾經也當他是眼珠子一般疼愛過的。
然而，到後來，他父親重病，她突然間消失，後來又成爲了自己的二嬸，生下了衍燁。
她依舊能當做，好似從未嫁過人，從未生過他這樣一個孩子一般，和厲麟夫妻恩愛，疼愛衍燁。
這樣的人，她有心嗎？
可若說沒有……她似乎也是在意他和衍燁的。
可這樣的人，心裡永遠最在意的人是自己吧？
一直到如今的處境，她知道自己已經好不了了……纔開始正視，自己對生下的兩個兒子的愛了。
因爲愛自己沒用了，纔會將心底的愛施捨出去一點給別人。
呵。
厲衍琛真的從未稀罕過。
他聽着身後，厲衍燁痛苦的嚎啕大哭生，心底卻一點感同身受的感覺都無。
或許曾經真的期待過，也奢望過。
但，真正死心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
“二哥……”一旁的厲衍珏，此刻心情複雜無比，都不知道該怎麼勸哭成那樣的厲衍燁了。
厲衍琛淡淡道：“讓他哭。”
與其長久性的在心裡憋着，還不如一次性發泄出來。
厲衍珏眸光復雜的看着厲衍琛道：“那……大哥你呢。”
他眼眶是泛紅的。
講真，比起二堂哥哥，他更心疼自己這位大堂哥。
厲衍琛也知道這個弟弟突然得知真相後，心疼知道了。
他淡淡道：“我沒事。”
“真的沒事嗎？”厲衍珏不信。
厲衍琛淡淡道：“怎麼？你很希望我有事？”
厲衍珏哭笑不得的道：“我這不是擔心大哥你嗎……”
“沒什麼好擔心的。”
“那大哥你擔心擔心我吧……我好像對女人更排斥了……我這輩子可能真的要打光棍了。”
大伯母……二嬸，居然是同一個人。
嘔！！
又想吐了怎麼辦！
厲衍琛挑眉道：“你不會打一輩子光棍的。”
“不，我會！”厲衍珏強忍着不適道。
“大哥，你說……她們怎麼會那樣……她們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了？牲口嗎……是誰都行？和誰都能親密無間？她們真的……好髒啊……”
“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子的。”
“可我就今年一年，就遇到了兩個……其中一個，還是我喊了這麼多年二嬸的人……哥，她們都是披着人皮面具的牲口對不對……”
“……”這話讓他怎麼接？
堅定完畢。
厲衍珏的病情的確更嚴重了。
厲衍琛突然有些後悔讓他今天過來了。
但分家這種家族大事，人必須到齊才成。
剛痛哭完一場的厲衍燁，抹了一把眼淚，看向厲衍琛道：“哥……我突然，不恨他們了。”
厲衍琛淡淡道：“恨，是最沒有意義的事情。”
腦子裡多點美好的東西不好嗎？
比如他家小丫頭。
何必，去裝那些噁心的事情。
厲衍燁內心苦澀道：“我就是突然想明白了，他們好像從頭到尾對不起的人，只有大伯父和哥你……他們並沒有對不起我，只是噁心到我了，讓我內心無法接受有這樣的一雙父母，
可從小到大，他們也是疼我長大的，他們沒有對不起我……我沒資格恨他們……”
厲衍珏拍了拍他的肩道：“便是要離開了，還想着給你在外人面前留最後一份體面……你能這麼想也沒錯，二哥，你的確沒錯，無需用別人的過錯去折磨你自己。
這些事，今天到此爲止好了，以後就別再想了。”
厲衍燁苦笑道：“嗯，都過去了……我以後就和念慈好好過日子，會擁有一個全新的家的。”
厲衍琛拍了拍他的肩道：“能這麼想就好……”
說着，厲衍琛眸光掃過，還坐在客廳沙發那邊保持沉默的厲煬和袁慧麗一眼。
對這兩位，他早釋然了。
都不配成爲對手的對手……
“我上去看爺爺。”
“哥，一起去。”
“嗯，隨你們。”
厲老爺子倒是沒什麼事兒，緩和一會兒，也就好了。
兄妹幾個聚齊後，被厲老爺子一塊帶去了書房。
厲老爺子對厲衍珏和厲衍燁道：“也難爲你們大哥對你們的一片苦心了，以後記得好好聽話，別給他添麻煩知道嗎，畢竟換厲家任何一個子孫繼承家產，你們手上都不可能拿到現在這麼多。”
厲衍珏和厲衍燁齊齊應聲道：“爺爺放心，我們會的……大哥就是我們親大哥！”
“能這麼想就對了。”
說着，厲老爺子去了書櫃後面，從保險箱裡拿出一大堆的身家出來。
厲家三兄妹最後都是飄着離開老宅的。
一夜暴富的感覺你們體驗過嗎？
他們今天體驗到了。
他們厲家，居然有這麼豐厚的資產……厲衍珏和厲衍燁兩個光是一人兩成，他們就有一種現在，他們已經不是豪門子弟，而是豪門本身的感覺了。
飄了。
感覺都能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