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看向窗外有些陰沉的天氣，程小曦纔剛剛揚起的脣角，不自覺的回到了原來的軌跡，因爲她突然想起，她現在……還是戴孝之身。
爸爸和奶奶不在了，而她還好好的活着。
程氏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去處理，她還要給爸爸報仇，還要把程氏發揚光大，還要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可現在……她不但什麼都沒做，卻在這裡虛度光陰。
這樣的程小曦，這樣的自己……還是人嗎？！
她突然在想，她應該撥掉針頭，跳下病牀，直接離開醫院，投身到復仇大業之中去，而不是在這裡，跟一個根本就不愛自己的男人卿卿我我，浪費時間。
可下一秒，她又無法控制的去思念那個男人。
思念他對自己的溫柔，思念他看自己的目光，思念一切和他有關的事情，思念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
程小曦知道，這樣的自己很自私，但此刻，她只想這樣。
只要留在他的身邊，感受着他對自己的關懷，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要！
什麼都不要！
所以，爸爸，奶奶，對不起，請你們原諒我！
原諒我的自私，原諒我的任性。
我知道我該做什麼，可……給我些時間好嗎？
讓我在這樣的美夢裡多待一些時間，讓我再好好的享受一下他帶給我的快樂，之後……我再去爲你們報仇。
好嗎？
“看什麼呢？”
身後傳來盛子墨的聲音，此刻，他已經換了一件比較休閒的衣服出來，走向程小曦。
程小曦雖然收集了盛子墨所有的資料，可是卻從來沒有見他穿過那麼休閒的服裝。
所以當看到他那麼悠閒的向自己走過來時，她的眼睛不由怔了一下，隨即脣角微微的上揚了起來，“好像要下雪了，是嗎？”
臨近春節，天氣卻越來越不好了。
往年的這個時候，她都會圍在奶奶身邊，陪她一起織毛衣，或是她陪自己一起看韓劇。
而現在，她卻只能坐在醫院的病房裡，望着窗外，想着爸爸和奶奶。
那種感覺，真是比死還要痛苦。
可她硬是將那種痛苦給壓在了心裡，沒有表現出來，更沒讓盛子墨察覺。爲了讓自己看起來更自然一些，她甚至用笑來掩飾心裡的痛，更以此……來折磨自己。
“已經在飄雪花了。”盛子墨走到窗邊看了一眼，然後轉頭看向程小曦，“喝完粥，感覺好些了嗎？”
“嗯，好多了！”程小曦點頭，目光期待的看着他，“你要帶我出去轉轉嗎？”
雖然這樣的要求有些奢求，但她還是希望，並且渴望和他一起賞雪，哪怕只是站在雪下，哪怕只是看着他，就好。
只是，他會同意嗎？
“外面天氣冷……”
“我可以穿厚點。”程小曦堅定的看着他，心裡更是不停的祈禱着，因爲她怕……怕錯過這次機會，以後再也不會有了。
盛子墨何時對自己這麼溫柔過？！
就算是夢裡，他都不曾對自己露出笑容，更何況是現實當中？！
所以，她纔會如此異常的渴望，更是加倍的珍惜。
“好，你等一下，我叫護士過來幫你撥針。”盛子墨說完，轉身走到牀邊，按下了呼叫按鈕之後，這纔看向程小曦，“我們只可以出去十分鐘。”
“好！”
十分鐘也好，十秒鐘也罷。
只要有你在，不管做什麼，不管多長時間，我都願意。
只是，你能陪我的時候，還有多久？
我好害怕。
害怕在失去爸爸和奶奶的時候，也會徹底的失去你。
盛子墨，你可以留在我身邊嗎？
永遠……
雖然知道不可能，但程小曦的心裡還是努力的祈禱着，祈禱着。
可她比誰都清楚，那樣的事情不會發生，更不可能發生。
他有他的事情，他更有他的世界。
他又怎麼可能會留下來？
怎麼可能？！
“來，穿上羽絨服……”
盛子墨的聲音，打斷了程小曦的思緒，她不由低頭看去，這才發現，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自己手上的針已經被撥掉了。
而她，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線的疼痛。
“可以出去了嗎？”程小曦擡頭看他。
此刻的盛子墨，穿了一件深藍極的羽絨服，在那件羽絨服的襯托下，他的臉色看起來更白皙，也更俊美了。
程小曦不由的在想，一個男人，怎麼會長的那麼好看？皮膚怎麼會那麼好？
“穿好衣服就可以出去了。”盛子墨將她的羽絨服披到她的肩上，看着她還冒着血珠的手背，眉頭微微的皺了一下，“等一下……”
看着他轉身，程小曦疑惑的同時，心裡不由緊張了起來。
他該不會是……反悔了吧？
正在這時，盛子墨拿着一個面前走了出來，並輕輕的按到了程小曦冒着血珠的手背上，“疼嗎？”
程小曦看着他關心的目光，心裡酸酸的疼了一下，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雖然……一點都不疼。
可她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撒了謊。
程小曦並不是一個喜歡撒謊的女孩兒，她甚至鄙夷那些撒謊騙人的人。可現在她卻突然發現，謊言也不是那麼的一無是處。
甚至於……它會讓人感到愉悅，更會讓某些事情，某些人……變的不一樣。
比如盛子墨對她！
“忍一下，很快就好。”盛子墨安慰她，同時輕輕的擦試着冒血的地方。
看着盛子墨如此耐心又溫柔的幫自己處理着那個小到毫無感覺的傷口，程小曦的大腦像突然開竅了一般，瞬間變的明亮了起來。
如若自己不停的受傷，不停的生病，他會不會不停的這麼關心和照顧自己？
會不會因此而捨不得，或是不放心離開？
程小曦帶着這樣的心思看向盛子墨，當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以及輕輕按着自己手背的動作之後，心裡的疑問漸漸變的確定了起來。
或許……她應該病的更重一些。
這樣的話，他就會更關心，更心疼自己了。
“好些了嗎？”盛子墨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也讓她瞬間意識到了什麼。
“好些了。”雖然她不想承認這點，但有些事情不能太過，否則會引起他的懷疑，那樣會得不償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