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真尊並不是一個難溝通的，得知兩位真君才比自己多半個百分點，就停止了抱怨。
惠源是個比較穩定的界域，不過下界之後，馮君還是有點疑惑，“不是說這裡海洋佔到了七成嗎，怎麼到處都是荒漠？”
軒轅不器和千重交換個眼神，無語地笑一笑，倒是瀚海真尊比較實在，“兩千多年前，這裡出現了滄海桑田的變故，陸地普遍升高，海洋變小了，水也變得深了。”
白礫灘雖然最近火暴得很，但終究是臨時崛起的，勢力不夠大觸角也不夠深，對其他下界的消息，還真不夠靈通，這也是底蘊不足的真實寫照。
反正這種積累，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來了。
馮君倒是沒有覺得丟人，反而是看兩名真君一眼，發現他倆神色如常，也只能苦笑一聲，“看來還真的只有我不知情，不過這裡的海洋麪積銳減……魂體的產生不受影響嗎？”
“這還真沒過少影響，”軒轅不器沉聲回答，“我軒轅家子弟曾經在此界試煉過很多次，在海洋變爲荒漠之後，這裡產生的就不是氤氳霧氣形成的魂體，而是蜃氣形成的蜃體。”
“蜃體……這東西倒是少見，”馮君沉吟一下之後發問，“此物不是擅長幻術嗎，靈魂之力強不強？”
“幻術本身就涉及靈魂之力，”千重很和氣地跟他解釋，“相較魂體，蜃體更難轉化爲養魂液，因爲擊殺之後沒有多大好處，所以鮮有修者願意去找蜃體的麻煩。”
瀚海真尊不認可她的說法，他出聲糾正，“蜃體有一定機率能掉落蜃珠，玄水門在此界有下派，經常帶着大量蜃珠去主位面換取資源，下派弟子沒有你說的那麼勢利。”
“不勢利嗎？”軒轅不器不屑地笑一笑，“不管你玄水下派多麼堂皇大氣，惠源界域的蜃氣，一直是在穩定增加的，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這個我還真沒有研究過，”瀚海真尊倒也沒有硬撐，只是很乾脆地表示，“這個下界我都沒有來過，聽你們說要來，臨時找玄水門弟子要了點資料，裡面內容也不是很多。”
馮君想一想之後點點頭，“兩萬裡外，好像有個城堡，要不過去了解一下情況？”
軒轅不器衝着他指點的方向感知一下，然後點頭表態，“那裡不算城堡，是家族修者的一個坊市，不過這個界域除了蜃氣之外，還有荒獸和妖獸，搭建一個防守體系也是應該的。”
其實他想說的是，咱們直接開殺就行了，何必打聽那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馮君是真沒感覺到他的用意，緊接着，他有意無意地按了按腰帶——再不做安慰的話，陰魂大佬跳得再厲害一點，沒準就要被兩名真君發現了。
“那就去坊市看一看唄，”他隨口回答，“我還要買幾張地圖。”
“地圖我可以給你，”瀚海真尊沉聲表示，“何必去那些地方浪費時間呢？”
馮君卻是非常堅持，“我想了解一下滄海桑田的過程，這對我的成長很有幫助。”
“……好吧，”瀚海真尊也沒脾氣了，他自從開始修煉以來，就非常注重效率，所以對馮君這種“浪費生命”的做法，相當不認同。
但是再不認同又怎麼樣？馮君堅持要去，別說他這出竅真尊了，兩名真君也不好攔着。
兩萬裡地轉瞬即到，其他人對進坊市興趣不大，千重遮蔽一下氣息，陪着馮君過去了。
坊市有城牆，還有專門收費的修者，哪怕看到馮君這金丹高階，也照樣收了一塊靈石。
倒是千重手段高超，負責收費的出塵中階，根本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就那麼大喇喇地走了進去，連城牆上負責坐鎮的金丹初階，也沒有發現異常。
然後她對馮君表示：我也不差那一塊靈石，關鍵是這麼給了對方的話，將來萬一傳出去，有損姚家真君的體面。
馮君也沒有在意這些，在坊市裡走了走，發現連金丹都少得很，出塵修者纔是佔了大頭。
不過在他的感知裡，還是發現了一名元嬰真仙，此人身處一個大院裡，氣息相當晦澀，而且有掩飾不住的暮氣，顯然是一名垂垂老矣的真仙。
馮君看一下相鄰着大院的門店，哭笑不得地搖搖頭，居然是“天通商盟”的招牌，倒也是老相識了。
知道了這裡大概的實力，他也沒有繼續琢磨下去，而是採購了一些地圖、遊記什麼的，接着又進入了一個酒館，聽酒客們嘮嗑。
通常來說，酒館是打聽消息最好的去處，惠源界域也不例外。
酒客們多是出塵上人，倒是酒館掌櫃是金丹初階，年紀也老大不小了，半睜着一雙渾濁的老眼，一度渾渾噩噩的樣子。
馮君要了兩盤靈獸肉，兩碟子乾果，一壺靈茶和一壺靈酒，和千重吃喝了起來。
千重對於這種手段也不陌生，更不排斥，心說就當是放鬆了，順便聽一聽八卦。
然而馮君堅持進坊市，並不是來聽八卦的，趁着人多他用神識勾連大佬，“出什麼事了？”
“這裡有我的秘藏！”大佬很激動，“我要找秘藏。”
“這肯定不合適，”馮君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你也知道咱們身邊跟了多少人，取出秘藏倒是簡單，但是被人惦記上就很麻煩……等回頭沒人的時候，咱倆再悄悄過來取了秘藏。”
“我知道，像你和頤玦這種不貪心的人太少了，”大佬還是很激動，“可問題的關鍵是……萬一秘藏又出問題怎麼辦？我已經被各種變故搞怕了，夜長夢多啊。”
馮君默然，過了一陣才幽幽地嘆口氣，“我怎麼覺得……那個滄海桑田什麼的變化，很像是你秘藏引發的問題呢？”
大佬聞言也愣住了，片刻之後輕喟一聲，艱澀地表示，“還真的有可能，按照我的藏寶習俗，這種可能出現滄海桑田變故的界域，我是不會藏寶的……這都是什麼屁事！”
“好了，不管怎麼說，是催生出蜃氣了，”馮君的心態不錯，反而安慰它，“你吸收了蜃氣轉化的養魂液，沒準比直接得了秘藏更划算呢。”
“怎麼可能更划算！”陰魂大佬不滿地嘟囔一句，“秘藏是我自己的，養魂液的話……那麼多人等着分呢！”
“不管怎麼說，養魂液是能被吸收的，”馮君繼續安慰它，“總比轉變成其他莫名其妙的東西強，大不了回頭我帶你多去幾個下界。”
“也只能如此了，”大佬也沒別的想法了，它剛纔一直催馮君，主要是想跟他聊聊天，沒辦法，它的心態有點崩，哪怕到了現在，它都忍不住建議一句，“要不去秘藏所在看看？”
“看情況吧，”馮君也沒有一口承諾下來，關鍵是他身邊這幾位不僅僅是大能，個頂個還是人精，“回頭你先感應一下，秘藏的位置到底在哪裡。”
商議到這一步，基本上算溝通妥當了，馮君打算吃喝一陣之後，天黑之前離開坊市。
就在這時，門口出現個金丹中階，煞氣十足看起來很不好惹。
這位左右看一看，徑自走到了馮君的桌邊，拽了一張椅子坐下。
前文說過，修者之間是存在“安全距離”的說法，素不相識的出塵上人是兩裡地，金丹則是最少二十里，否則有一方貿然發難，被襲擊者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不過在坊市，這個安全距離就不太重要了——貿然出手的人會受到懲處，尤其是在酒館之類的地方，想保持距離都不可能，而且能開了酒館的，就沒個善茬。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素不相識金丹中階貿然坐到馮君旁邊，終究有點冒犯——被冒犯者可以暗自驅動靈氣護身，不過看在別人眼裡，顯然是才進來這位氣場比較足。
馮君淡淡地看此人一眼，沒有說話，心裡卻是在感嘆：千重的遮蔽能力不是一般的牛！
堂堂真君坐在那裡，居然能讓人忽略了她的存在，這本事太逆天了。
千重真君臉上沒有任何的反應，端起茶杯輕啜一口，然後坐在那裡發呆。
那那金丹中階不動聲色地掃視周邊一眼，然後伸出右手衝着馮君亮了一下，掌心有一抹綠光一閃而過，然後面無表情地發出了神識，“木系精髓……五百中靈你拿走。”
呦呵，馮君忍不住心裡暗笑，這種套路……就感覺很親切。
木系精髓什麼的，他現在已經不怎麼看到眼裡了，但是五百中靈的話，那是真的不貴，馮君在來之前，大致瞭解了一下惠源界域相關物品的價位。
像這麼一塊木系精髓，在惠源怎麼也得五六千中靈，品質好的話，甚至可以達到近萬塊。
馮君其實很想問這貨一句：我看起來真的那麼像凱子嗎？
不過他此次來，真的不想引起本地土著的注意——空濛界帶給他的教訓已經足夠了，如果不是太高調，怎麼可能引起靈山派的關注？
所以他不動聲色地搖搖頭，“沒靈石，買不起，道友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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