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壽雙眼惺怯，揉了揉，說道：“那個啊，是牛痘膿汁，我昨夜在病牛身上取出來的。”
房瑤漪瞪了瞪眼，趕忙把茶盞放回桌上，一臉的嫌棄。
“夫君說的牛痘疫苗，便是用這膿汁製造的？”
秦壽點了點頭，而後說道：“我準備今日便親自試驗一下。”
“對了，勞煩夫人替我寫一封密信，內容大概就是跟父皇討些研究費用。”
房瑤漪想了想，輕聲問道：“夫君以爲，需要跟父皇申報多少銀兩比較合適？”
“一千兩。”秦壽乾脆利落地開口，說道：“如果是爲了遏制天花擴散，一千兩，我想父皇一定會同意的。”
秦壽這倒是實話，畢竟天花帶來的危害，可不僅僅是一千兩能解決的事情了。
而牛痘疫苗，對於天花而言，可是一勞永逸的疫苗。
也正因如此，秦壽纔敢直接獅子開口。
畢竟渡酒肆關門，那可是日流水近三十兩的生意，單利潤而言，月收益可達近二三百兩。
這一關門，秦壽可就等於收益被斬到了腳跟。
洗漱過後，秦壽又去往草棚，重新取了些牛痘膿汁，回到書房，叫方小商進來。
“方小商，你怕不怕天花？”
方小商當即說道：“當然怕，恐怕沒人不怕天花的。”
聽到這個回答，秦壽很滿意，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先來嘗試一下牛痘疫苗吧。”
方小商嚇呆了，”王爺，我對你而言，就只有這點作用嗎？”
秦壽癟癟嘴。
他自然不會先拿自己開刀，但眼看着方小商如此怕死，也只好無奈解釋道：“我知道你怕染上天花。”
“你可知道，牛患了天花後，鮮有死亡，其原因是因爲牛身體內的抗體比人的抗體更強，因此牛痘的膿汁裡雖帯有天花，但同時還有抵抗天花的抗體，所以如果人接種了牛痘之後，也會相應的產生抗體。”
這一大堆專業的名詞術語，方小商聽不懂，但他卻從秦壽的話語中聽出了四個字。
以身試毒。
章命苦的方小商但他能拒絕嗎？
看謳王爺這架勢，根本不會容他拒絕。
說實話，他甚至懷疑溼王爺是不是因爲自己做了陛下的密探，所以找藉口整死自己。
他倒是不怕死，但並不意味着他喜歡自尋死路。
方小商抱着視死如歸心情，沉痛說道：“既然王爺決心已定，在下也只有如此。”
說着，方小商便把袖口一措，把手臂伸到秦壽麪前。
看着方小商的樣子，秦壽覺得有些好笑，雖然他不確定牛痘膿汁的效果如何，但這膿汁也不會真個害得方小商得了天花。
“接種牛痘疫苗後，你且回到自己廂房，接下來的三到五日內，你也許會出現發熱，紅豆，嘔吐等類似於天花的症狀，但這都不是什麼大問題，過了五日後，你若痊癒，從此以後便無須擔心會被天花感染了。”
方小商小心翼翼問道：“若是症狀加重……”
“哦，這你倒不用擔心。”秦壽信誓旦旦說道：“若是過了七日，你病狀加重了，便敲響屋門通知與我。”
“王爺有辦法醫治？”方小商雙眼發光。
秦壽搖了搖頭，正色道：“那倒不是，我會把你的後事安排的風風光光的。”
方小商：“？？？”
其實這倒是秦壽故意逗方小商玩的，牛痘膿汁接種後，確實會出現不良反應，但並不會感染天花。
在今日。
天花爆發的消息傳出之後，民間突然興起了一種傳言。
先有雪災蔓延，後有瘟疫肆虐。
這是因爲是陛下的不作爲，同時也是朝廷做了缺德事。
所以這是上天在懲罰當今聖上，這是上天逼迫聖上要立下罪己詔。
一時之間，民間請求皇上立罪己詔的呼聲越來越響。
李世民淡淡呷口茶，擡頭看着杜如晦，漫不經心道：“杜大人認爲如何？”
杜如晦淡淡說道：“臣以爲自古至今，歷朝歷代皆有天災人禍，不過此事確實是朝廷未及時察覺，導致瘟疫肆虐。”
“但當今局面，不過是別有用心之人，藉機攻訐陛下罷了。”
李世民不動聲色，又說道：“昨日朕去了設王府，意外得知設兒似乎在嘗試一種可以抵禦天花的藥物。”
聽到這話，杜如晦表情變得激動起來，”陛下，此話當真？”
李世民不由得有些好笑，”你覺得朕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杜如晦微微一愣，隨即說道：“是臣唐突了。”
李世民擺了擺手，說道：“不過設兒也並無十足把握，只說會盡力嘗試。”
“如果是溼王爺的話。”杜如晦略作沉思，道：“那麼想來應該是有很大把握的。”
“哦？”李世民挑了挑眉，笑道：“杜大人如此信任謠兒？”
杜如晦點點頭，道：“自臣在遇到設王爺之後，溼王爺從未做過無把握的事，所以這次，臣願相信設王爺。”
“況且陛下，朝廷暫時不也沒有對策嗎？”
“不如暫且相信一下王爺。”
方小商深呼吸了口氣，看向秦壽手中明晃晃的匕首。
終究是妥協了，畢竟這是爲大唐子民所做的研究，自己當初不就是爲了造福百姓，纔想要做官的嗎？
如果牛痘疫苗能夠解救百姓於水深火熱，那麼別說死去一個方小商，就算是死去再多的方小商。
那又如何！
方小商如此想着，心中終於鎮定下來，伸出手臂，毅然決然道：“王爺，若是牛痘疫苗失敗，還請王爺賜在下一杯毒酒，讓我免受天花之痛。”
看着方小商視死如歸的表情，秦壽無奈地笑道：“你不必擔心太多，我方纔的話是在說笑，牛痘疫苗失敗的話，最多隻是難受幾日，並不會致死的。”
話雖如此，可方小商還是不敢相信，若真是如王爺所說，那爲何王爺不親自嘗試？
秦壽用匕首在方小商的手臂輕輕劃開一道極小的傷口，血珠瞬間自傷口涌了出來。
此後，秦壽的動作沒有絲臺停滯，急忙用匕首沾了牛痘膿汁，滴落在方小商的傷口。
在做過這一切後，方小商回到了自己的廂房。
除了傷口微微作痛，倒是沒有其他的不適，這叫方小商有些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