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等人正要問問李盛那百倍千倍的說法是不是真的。
畢竟這數字太誘人了。
百倍千倍……這踏馬的，那豈不是大唐國中的錢糧也要增加百倍千倍。
這個數字要真的實現，那我大唐簡直就是無敵了。
不過李盛見李二等人如此上頭，心中自感不妙之下，果斷也當場開口打斷施法，“不過這產業升級，卻也有風險……你們哥幾個，不要高興的這麼早好不好。”
“有風險？？”
李二心中一凜。
饒是他身爲一國之君，能讓他真正激動的事物，在這天下也是越來越少了，或者可以說幾乎沒有，尤其是與大唐的安危無關的——是與大唐的安危無關，而不是其他別的東西，這個差異很重要。
對於李二而言，大唐未來怎樣發展，這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尤其對於自己這個一國陛下而言。
對於當皇帝的人來說，國之安危纔是頭等要務，只要不妨礙這件事，別的許多事都可以算是小事，或者至少說次一檔，這也是如今李二從天策上將變成了皇帝陛下，才逐漸領悟到的新東西。但即便對於李二來說……
這百倍千倍的利潤還是太猛了，這個量那簡直完全就是……民間有諺：財帛動人心。原本樸實善良的百姓，有時候就是會爲了突然出現的巨大利益而鋌而走險，李二素來知道這種事，但心中實際上也沒什麼實感。然而此刻……李二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這句民諺。
難道這棉紡產業，要產業升級，還會導致什麼天下大亂不成？這……
衆人正在滿臉懵逼的擔憂，這時李盛已經開始東拉西扯了，張口就道，“這產業升級，需要不斷的嘗試……對於搞生產研究的工匠們來說，這是一個個高峰需要攀爬。不過對於你們幾個萬惡的老……嗯，你們幾位搞工廠的東家來說，這事卻是另一回事。”
“所謂產業升級，說白了就是設計創新。而設計創新……一方面，很容易會出現工匠和教授們多年心血一朝報銷，這個我估計你們都知道了。而對於東家來說，這則意味着多年的投入一朝報銷……這個多年的投入，有時候還真不小……”
“這部分，我估計你們還沒遇到過，不過可以告訴你們，大抵就相當於買了一堆機器，結果發現不能用，只能扔掉。事情就是這樣。”
“這……”
李二眉頭緊皺，雖然頂着個商賈的身份聊天有些不便，但這道理自己還是能聽明白的，就是感覺……似乎總覺得有些詭異。
什麼叫買的機器發現沒用了？這玩意……
“公子，這機器買來，定然是因爲有用纔買，怎會如同賭博一般，買來卻發現無用？這豈不是在關撲嗎？”
所謂關撲，就是賭博。而李盛說的這話，在李二聽來那就是妥妥的屬於賭博，事情怎麼會這樣？商賈不會這麼做的吧……
不光李二，一旁的魏徵等人掛心此事，也在凝神細聽，臉上自然也是一個個大大小小的問號。
而李盛聞言，這就聳了聳肩，心中卻在暗爽。
很好，這幾個老中二病不上頭了，別把自己弄成大唐政壇現充，咋都行……接着說道，“這就要說到產業升級的實質了。其本質，當然是技術創新，但其實質……說白了，就是從造棉布，進化到製造造棉布的機器，以及再進一步進化到造機器所需要的技術手藝等等……產業創新，創的是這部分。”
“而正常開工廠，實際上也會有風險——比如某天下大雨，商賈購來的棉花全給水泡了，雖然不至於不能用，但品質定要大打折扣，這產出的棉布能買幾個錢你們……你們也都是搞棉布的，就不用我說了吧？”
李盛這麼一問，李二魏徵等人臉上頓時有些尷尬，不過這個時候還是長孫皇后反應快，連忙露出一個笑容，感嘆道，“可不是麼！這世道雖好，日子卻也不易過，這工廠的營生也不好做啊。”
長孫皇后這一波演技下來，李盛也就接着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李二頓時一個眼神看向皇后，幾乎就是肅然起敬——這反應太快了！
果然是賢內助，比自己這個大老粗表情管理厲害多了……
而李盛接着道，“這搞技術研發的風險，其實也跟這棉布生產的風險，一個性質，沒有什麼本質區別……但還是有區別，就是這技術進步，失敗率太高了，可以說就是拿真金白銀的賭博試錯。只有錯的次數夠多，纔有真功夫出來……”
李盛這麼一說，衆人倒是明白了，這事……看來的確有風險，不過不是大家想的那樣，會導致什麼天下大亂之類的事情，而是對於商賈而言……不過李盛這等提法也夠驚人了，魏徵等人也是暗暗心驚。
這等於是把全天下的商賈直接算計進去了……
按李盛的思路，這貨是壓根就不打算從國庫掏錢搞這產業升級，而是打算讓全國的富商富戶來搞——這麼做，對朝廷而言那好處可就太多了……除了李盛方纔所言的百倍之利。
同時，讓富戶掏錢，這也等於白給天下的寒門士子創造了發財的機會——因爲畢竟失敗了虧錢的不是這些年輕士子……這等於是又在大唐國境之中，開了一場隱形的科舉！
其意義之重大……
魏徵等人只能是望李盛而興嘆，這格局果然是比哥幾個這些老傢伙厲害太多了……
瑪德，年輕人下手就是狠……
而這等隱形科舉，可想而知，執行起來必然又要被五姓七望所反對——不過這次不是原來的五姓七望，只怕就是乘着大唐發展商工兩業的東風混起來的富戶們，所組成的新的五姓七望了……而這各中難度，也是可想而知。若非李盛在這……
魏徵等人，幾乎就要直接否決，認定這等把戲是無稽之談了。但唯獨在李盛面前……
他們卻是不得不嚴肅的考慮，這事真有可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