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梟衛光明正大地出現在南海龍宮,這確實是有些出乎蘇牧的意料之外。
在此之前,哪怕是被蘇牧逼得現身,他們對自己的身份也是遮遮掩掩。
夜梟衛本來就是一支秘密軍隊,從成立開始就隱藏在黑暗之中。
他們習慣了處於黑暗當中,不習慣當衆出現在人的視野範圍之內。
但是這一次,他們竟然亮明旗號,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南海龍宮。
這無異於在世人面前正式亮相。
自此之後,所有人都知道大玄有這麼一支全部由合體境強者組成的夜梟衛!
一瞬間,蘇牧就已經明白了夜梟衛的打算。
當衆亮相。
只要太平司還沒有公開反了大玄,那就不能把夜梟衛怎麼樣。
南海宗也是一樣。
夜梟衛來南海龍宮觀禮,如果出了什麼意外,南海宗必定要負全責。
甚至,玄帝可以以此爲藉口,直接把手伸進南海宗,乃至太平司。
陽謀。
這是夜梟衛的陽謀。
和蘇牧之前的做法一般無二。
曾經用來對付他人的方法,現在卻被人用來對付自己。
蘇牧心中也有一種古怪的感覺。
之前夜梟衛幾次三番地出昏招,蘇牧還以爲他們是一羣只知道殺戮、沒有腦子的武夫。
這一次,他們倒是變聰明瞭。
“大玄的夜梟衛?”
張玄應臉上露出警惕之色,身體不由自主地繃緊。
蘇牧有些奇怪地看向對方。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
夜梟衛而已,他爲何這麼緊張?
蘇牧倒是忘了,來的可是夜梟衛。
數十個合體境的夜梟衛,誰能不緊張?
面對數十個合體境強者,還能保持平靜的,在場的恐怕也只有蘇牧和南海龍王李泉了。
蘇牧是因爲有底氣。
至於南海龍王李泉,蘇牧也不知道他是有底氣,還是盲目自信了。
“龍王,來者是客,你不把人請進來嗎?”
蘇牧暫時放下張玄應。
與夜梟衛比起來,張玄應不過是芥蘚之疾,隨時可以一巴掌拍死。
夜梟衛一下子有腦子了,自己還是得謹慎一些應對。
畢竟是數十個合體境強者。
蘇牧也是在提醒南海龍王李泉。
提醒他不要輕舉妄動。
就算李泉真的有能力殺死所有夜梟衛,現在也不是動手的良機。
夜梟衛鬧出這麼大的陣仗,太多人見到他們的到來。
如果李泉這時候殺了他們,那無疑是給了玄帝一個藉口。
玄帝正愁沒有辦法光明正大地滅掉太平司呢。
這讓他找到了藉口,只怕用不了多久,大玄所有的軍隊,就都會降臨嶺南三州。
以太平司和南海宗現在的實力,是沒有辦法跟大玄傾國之力相抗衡的。
南海龍王李泉雖然深恨玄帝,但他也清楚,如果現在對夜梟衛動手,那就是把南海宗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夜梟衛這一手陽謀,用的確實是漂亮。
就像當初他們不得不參加蘇牧搞出來的公審。
現在,南海龍王李泉也不得不好好地請他們入龍宮觀禮。
“開門,迎客!”
南海龍王李泉揚聲喝道。
“龍王,你——”
張玄應又驚又怒,“你可知道夜梟衛是什麼存在?
他們可是玄帝手上的秘密力量!
他們要是進了龍宮,你的腦袋可就懸在他們刀下了!
不能讓他們進來!”
“你現在還不是龍王。”
南海龍王李泉淡淡地說道,“想要發號施令,還是等你先當上龍王再說吧。
南海宗素無違法亂紀,夜梟衛也不會拿我們怎麼樣。
況且,這裡是龍宮。”
南海龍王李泉臉上閃過一抹傲意。
“你不是想當龍王嗎?瞪大眼睛瞧好了,到底什麼是龍王。”
說罷,南海龍王李泉已經邁步向前。
蘇牧臉上露出一抹讚賞之色。
這李泉,確實是個人物,難怪能把南海宗帶領到如今的程度,連韓傑仁之前對他都是俯首稱臣。
如果不是李泉被情所困,有人想取而代之,恐怕也沒有這麼簡單。
張玄應被南海龍王李泉一頓搶白嗆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他牙齒咬得咯咯響,心中已經恨極了李泉和蘇牧。
“今日你們兩個讓我丟臉,他日,我必定百倍千倍地奉還!”
張玄應心中暗恨道。
“少主,夜梟衛突然出現在龍宮,會不會是衝着我們來的?”
韓傑仁有些忐忑,小聲說道。
別人不知道張玄應的身份,韓傑仁卻一清二楚。
否則他也不會選擇投靠張玄應。
正因爲如此,他纔會如此緊張。
這要是讓夜梟衛知道了張玄應的身份,夜梟衛能放過他?
夜梟衛之前已經在離火城現過身,嶺南三州稍微有些身份的人都清楚,夜梟衛,那可是全部由合體境強者組成的軍隊啊。
韓傑仁雖然自信,也不覺得自己有本事能夠對付得了這麼一支軍隊。
就算加上張玄應也不夠啊。
“不可能。”
張玄應臉色陰沉,冷冷地說道,“如今這裡知道我身份的人就只有你,除非你出賣了我,否則夜梟衛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份!”
他轉頭看向韓傑仁,眼神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
“我怎麼可能出賣少主?”
韓傑仁連忙說道,“少主,我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人,出賣你對我能有什麼好處?”
“哼。”
張玄應冷哼道,“你知道就好。
如果你敢出賣我,就算我暫時對付不了夜梟衛,殺你也是易如反掌。”
“不會。”
韓傑仁道。
“既然你沒有出賣我,那夜梟衛就不可能是衝着我來的。”
張玄應道,“他們應該就是爲了觀禮而來。
南海宗好歹也是撐爆珠崖州的頂尖勢力,南海龍王新舊交替,玄帝只要不是傻子就肯定不會視若無睹。
他派人過來觀禮也是爲了讓南海宗知道這片大地上是誰做主。”
張玄應一臉自信地分析着。
韓傑仁微不可查地撇撇嘴。
珠崖州距離大玄京城有數千裡之遙,南海宗換宗主的消息,現在玄帝恐怕都還不知道呢。
就算知道,這種事情對堂堂大玄之主來說也絕對算不得一件大事,又豈會專門派夜梟衛前來?
朝廷還用得着向南海宗來證明實力?
在大玄,再大的宗派,在朝廷面前也要俯首聽臣。
強如神兵閣和寶器坊,不也說沒就沒了?
還有那劍宗,如今也只能託庇於太平司的羽翼之下苟延殘喘。
任何敢小瞧朝廷的人都要付出難以想象的代價。
連太平司都被朝廷逼到了嶺南三州,南海宗多大臉,敢跟朝廷叫板?
張玄應實在是太小瞧朝廷的力量了。
韓傑仁眼神閃爍,一時間有些懷疑,自己選擇的這個靠山,真的可靠嗎?
片刻之後,他搖搖頭,將這些念頭甩出腦海之外。
張玄應或許不可靠,但他背後的勢力,絕對可靠。
“你搖什麼頭?你覺得我的分析不對?”
張玄應一臉不善地看向韓傑仁,開口道。
“當然不是。”
韓傑仁道,“我是覺得,他們如果敢跟少主你做對,那就是不自量力。”
“倒也沒有這麼誇張。”
張玄應眼神中滿是喜意,故作不以爲意地擺擺手,說道,“夜梟衛人多勢衆,真要是對上了,我還真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不過也就是我沒帶護衛在身邊,否則區區夜梟衛,倒也不足爲懼。”
“反正夜梟衛也不是衝着咱們來的,少主,我覺得咱們還是靜觀其變,先不跟他們計較。”
韓傑仁趁機勸說道,“咱們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南海宗握在手裡。”
“就這麼辦。”
張玄應說道,“老韓,你還是掌控好龍宮的陣法。
我雖然不會主動招惹夜梟衛,但如果他們想阻撓我登上龍王之位,那我們也不用跟他們客氣。
老傢伙說的對,這裡是龍宮,什麼都得龍王說了算才行。”
韓傑仁心中無語,老龍王說這種話可以,你憑什麼呢?
你的背景又唬不住夜梟衛。
就算你能登上龍王之位,想要徹底掌握南海宗的力量也得需要一些時間好吧。
不過這種話他不敢直接跟張玄應說,只能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想辦法徹底從龍王手裡奪來龍宮陣法的控制權。
只有徹底掌握了龍宮的陣法,才能保證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至於能否掌握龍宮的陣法,韓傑仁還是有自信的。
南海龍王並不是陣修,他只會用陣法,但論對龍宮陣法的瞭解,南海宗除了他韓傑仁,還有誰?
他韓傑仁,可是南海宗惟一的陣修!
當年那聽潮閣倒是有一些陣修,不過現在那些傢伙都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一個不成器的徐魚。
也就是說,南海宗,沒有人能阻止他韓傑仁掌握龍宮陣法。
有龍宮陣法在,就算是張玄應真的和夜梟衛衝突起來,自己也是進可攻,退可守。
韓傑仁跟張玄應打一聲招呼,就匆匆離去,去想辦法掌控龍宮的陣法去了。
張玄應則是混在人羣當中,跟着南海龍王李泉、蘇牧等人,一起來到了龍宮的大殿之內。
夜梟衛在朱雀、白虎、玄武的帶領下,已經進入了龍宮。
蘇牧一眼掃過去,已經數清楚了夜梟衛來人的數量。
六九五十四人。
五十四個夜梟衛。
夜梟衛全盛時期,一共是有一百零八個合體境強者。
之前他們接連折損,死傷慘重。
不過就算如此,夜梟衛也還有七十多人。
就算這些日子又有折損,也不至於只剩下五十四個。
看來,夜梟衛確實是長腦子了。
他們沒有全部來龍宮,而是留了一部分人在外。
如果這五十四個夜梟衛死在了龍宮,剩下那些夜梟衛,就能第一時間把消息傳遞回去,同時也能對南海宗和太平司發難。
相反,如果他們全都來了,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被人一鍋端了,那豈不是無人能把消息傳遞給玄帝了?
如果南海宗真的有讓他們全軍覆沒的力量,那來五十四個,和來六七十個也沒多大區別了。
雖然他們覺得,南海宗並沒有這種力量。
“龍王,我等冒昧前來觀禮,你應該不會怪罪吧?”
朱雀當先一步,來到南海龍王李泉面前,臉上擠出一抹不太自然的笑容,拱手道,“聽聞南海宗要挑選新任龍王,我等正好在附近,便奉陛下之名,給新任的龍王送一份賀禮,同時也來長長見識,看看這新任龍王是如何誕生的。”
朱雀一改夜梟衛往日狂傲的性格,整個人顯得十分隨和有禮。
雖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但南海龍王李泉還是面無表情。
“新任龍王繼任大典是我南海宗內部的事情,並無邀請外人觀禮。”
南海龍王李泉冷冷地說道。
“心意領了,你們還是請回吧。”
“如果說不許外人觀禮,那蘇大人,也算是外人吧?”
朱雀的目光落在蘇牧身上,意味深長地說道。
“誰說蘇某是來觀禮的?”
蘇牧淡淡地說道,“人家換宗主,蘇牧可沒有湊熱鬧的喜好。
蘇某在這裡只是爲了救人而已。”
“哦?是嗎?”
朱雀道,“那蘇大人是準備離開了?
如果蘇大人離開龍宮的話,我等自然也願意隨蘇大人一同離開,我夜梟衛還想在伏波城設宴,算是答謝蘇大人之前在離火城對我等的招待。”
“當然,如果蘇大人不離開呢,龍王,我們是不是可以求一個平等的待遇,也在龍宮歇息幾日?”
朱雀又看向南海龍王李泉,看似語氣平淡地說道,“我想,龍王總不至於厚此薄彼吧?
不管怎麼說,我們夜梟衛,也是代表陛下而來。”
他語氣雖然平淡,但話語中的威脅撲面而來。
南海龍王李泉冷笑。
南海龍王面無表情地說道,“蘇大人是龍宮貴客,某與諸位,卻只是第二次見面,素來沒有交情,何談厚此薄彼?
況且,家雀也配與蒼鷹相提並論?”
此言一出,場上的氣壓瞬間變低。
誰是家雀,誰是蒼鷹,不言而喻。
朱雀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瞳孔之中閃爍着憤怒的光芒。
他瞥了一眼蘇牧,只見蘇牧一臉淡定。
他心中一寒,強行將憤怒壓了下去。
他們這次來可不是爲了和蘇牧他們動手,如果因爲被他們激怒了而動手,那就算死了,也抓不到他們的把柄。
絕對不能給他們名正言順殺死夜梟衛的機會!
“我倒是不知道,龍王什麼時候跟成天嚼舌根子的村婦學了一身本事。”
朱雀緩緩地說道。
朱雀也不是逆來順受的脾氣,立馬就諷刺了回去。
一個嘲弄對方是家雀,另一個諷刺對方是村婦。
明明兩個都是當世最頂尖的強者,卻因爲種種顧忌而無法動手,結果只能耍嘴皮子圖個痛快。
蘇牧看得有些無語。
雙方都很清楚,如今這種情勢下,他們不可能直接動手。
既然不能動手,那這麼吵吵有什麼意思?
“咳咳。”
蘇牧輕咳兩聲,把衆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之後,才緩緩地開口道,“我說兩句。
龍王,人家夜梟衛千里迢迢前來觀禮,你呢,也不要拒人千里之外。
別人怎麼說也是專門跑來送禮的。
再說人家的要求也不過分。
給我個面子,就讓他們留下來,長長見識。”
“你算什麼東西?我們憑什麼給你面子?”
南海龍王李泉還沒有說話,張玄應已經忍不住大聲叫道。
夜梟衛留下來,那他還怎麼繼續自己的計劃?
南海龍宮的陣法能同時對付五十四個合體境強者嗎?
張玄應可不願意憑空多出來這麼多對手。
朱雀、白虎、玄武等人一臉錯愕地看向張玄應。
這是哪裡冒出來的愣頭青?
竟然有人敢對蘇牧這麼說話?
連他們面對蘇牧的時候都不敢如此放肆,他竟然敢質問蘇牧是什麼東西?
恐怕陛下都不會這麼說話吧。
衆夜梟衛的目光都落在蘇牧身上,臉上露出看熱鬧的神情。
蘇牧丟臉,他們樂見其成。
他們倒是有些好奇,蘇牧什麼時候受過這種侮辱?
以蘇牧的脾氣,會不會直接暴起弄死這個傢伙?
這裡是南海龍宮,如果蘇牧暴起殺人,南海龍王會不會坐視不管?
南海龍王要是不管的話,他手下的人會怎麼想?
南海龍王要是管的話,他和蘇牧會不會火拼起來?
衆夜梟衛心裡都有些驚喜,難不成,剛剛來到南海龍宮就有了漁翁得利的機會?
這蘇牧要是和南海龍王火拼起來,他們夜梟衛豈不是可以順理成章的以勸架的名義加入其中?
刀劍無眼,勸架的過程中,一不小心把蘇牧給打死了,這很合理吧?
衆夜梟衛對視一眼,心中都是躍躍欲試。
不過讓他們失望的是,蘇牧並沒有動怒。
甚至,蘇牧看都沒看張玄應一眼。
他只是平靜地看着南海龍王李泉。
南海龍王李泉同樣沒有理會張玄應。
不管張玄應什麼來頭,他現在不過是春風幫的副幫主而已,在南海宗根本就沒有說話的資格。
至於李泉自己。
他剛剛從蘇牧手上得了九轉冰心丹。
這麼多年了,他求醫無數,但是從來沒有一種丹藥對他妻子的症狀有效。
九轉冰心丹雖然不能將他妻子醫好,但服下九轉冰心丹之後,他妻子的狀況明顯平穩了許多。
這上面,他欠了蘇牧一個人情。
況且,如果能從張玄應手中得到玄冥重水和白澤心血,他還得求着蘇牧幫忙煉製救治他妻子的丹藥。
南海龍王李泉可不確定,除了蘇牧以外,天下到底還有沒有人能夠煉製這種丹藥。
所以,他現在不能得罪蘇牧。
別說只是這麼一個簡單的請求,就算是其他,他也得答應。
“既然蘇大人開口了,那我就給你一個面子。”
南海龍王李泉緩緩地開口道,“你們夜梟衛可以留下觀禮,不過在觀禮期間,你們要謹言慎行,不要到處亂跑,否則冒犯了什麼禁忌,可別怪本王沒有提醒你們。”
明明得到了南海龍王李泉的準允,但衆夜梟衛臉上沒有絲毫喜色,反而都是失望。
南海宗和蘇牧沒有火拼起來,太失望了。
“龍王,你爲何要讓他們留下來!”
張玄應見自己被忽視了,頓時勃然大怒,衝着南海龍王李泉大吼道。
南海龍王李泉看了對方一眼,眼底深處閃過一抹隱晦的厭惡。
如果不是爲了玄冥重水和白澤心血,他豈會容忍這個傢伙對自己大呼小叫?
什麼東西!
“因爲我是龍王。”
南海龍王李泉壓着脾氣,緩緩地說道,“我一日沒有退位,就一日還是龍王。
龍宮的一切事情,我說了算。
你想做主,那也得等你成了龍王再說。”
“你——”
張玄應被氣的火冒三丈,但是卻又無力反駁。
他看向周圍的南海宗弟子。
發現衆人沒有一個願意跟他站在一邊的。
南海龍王李泉在南海宗的威望極高,而張玄應——
南海宗弟子甚至都不認識他是誰。
表面上一個小小的春風幫副幫主,誰會把他當回事?
“你算個什麼東西,龍王做事,需要你教?”
忽然,一道聲音響起。
緊接着,一隻雪白如玉的小手橫伸過來,直接把張玄應撥開,然後走到衆人面前。
“你——”
張玄應大怒,扭頭看去,待看清來人之後,他竟然有一瞬間的恍惚。
來人是一個嬌俏的美少女,眼神靈動,一身桀驁。
敖青帶着徐魚早就已經到了,只不過它一直沒有和蘇牧相認。
剛剛聽到張玄應敢侮辱蘇牧,它早就已經怒不可遏。
好不容易逮着機會,它立馬就把張玄應自己的話用在了張玄應的身上。
這句話倒也沒錯,春風幫副幫主算什麼東西?也敢對太平司指揮使大放厥詞。
“你是誰?”
張玄應眼神中閃過一抹異樣,盯着敖青,問道。
敖青瞥了他一眼。
“聽清楚了,聽潮閣副閣主敖青。”
敖青冷冷地說道,“你要是不服氣,我隨時奉陪。”
敖青化形之後,身材看上去嬌小玲瓏,誰也看不出來它的本體是一頭真龍。
不過嬌小玲瓏的身材下,隱藏的可是兇殘的妖物本性。
它的脾氣可是一點都不小。
恐怕也就是在蘇牧面前,它纔會稍微收斂一下脾氣。
其他人,根本就不被它放在眼裡。
“好,我記住你了。”
張玄應眼中精芒一閃,自己這個即將上任的龍王,倒是正好缺個龍王妃。
這個女人不錯,我喜歡。
南海龍王李泉看着敖青,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敖青剛剛是替他出手,呵斥了張玄應對龍王的不敬。
但是南海龍王李泉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聽潮閣,副閣主!
南海龍王李泉掌管南海宗數十年,對南海宗麾下的每一個勢力都瞭若指掌。
聽潮閣早已經沒落多年,閣中弟子只剩下一個叫徐魚的。
徐魚資質不高,別說是振興聽潮閣了,連正常維持聽潮閣都做不到,平日裡只是在珊瑚鬼市上販賣消息爲生。
這些信息,在南海龍王李泉聽到聽潮閣三個字的時候就已經自動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聽潮閣,哪來的什麼副閣主?
雖然說像聽潮閣這種小勢力,閣中任命一個副閣主根本不需要經過南海龍王的同意。
如果這點小事也需要南海龍王決斷,那南海龍王豈不是要累死了?
不過理論上,這些事情都還是要上報龍宮備案的。
很顯然,這個聽潮閣的副閣主敖青,和春風幫副幫主張玄應是一路貨色。
都是爲了搶奪南海龍王之位而跳出來的牛鬼蛇神!
對於這種情況,南海龍王李泉心中早就已經有所準備。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一個南海龍王之位,竟然連合體境強者都給引來了。
照理說,合體境強者,那都是名震天下的存在,他們的身份世人皆知,就算想要假裝南海宗弟子那也沒人信啊。
但是沒想到,現在竟然冒出來兩個以前從未聽聞的合體境強者。
敖青、張玄應!
南海龍王以前從未聽過這兩個人。
這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兩個合體境強者?
南海龍王李泉眉頭微皺,心中有一種事情失控的感覺。
他現在忽然覺得,他貿然退位讓賢,恐怕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韓傑仁反叛,夜梟衛跑來觀禮,現在又冒出來兩個合體境強者。
暗中還不知道多少人也在覬覦南海龍王之位。
甚至連蘇牧都想把南海宗變成太平司的附庸。
他李泉,真的能應付得來嗎?
南海龍王李泉感覺壓力山大,之前那個念頭不由自主地又冒了出來,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蘇牧。
當壓力自己一個人扛不了的時候,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找一個人來跟自己一起扛。
“蘇大人,既然夜梟衛留下觀禮了,本王現在也正式邀請你。”
念頭轉動之間,南海龍王李泉開口道,“南海宗新舊交替,就請蘇大人留下做個見證。
說起來,蘇大人身爲嶺南三州太平司的指揮使,以後少不了和我們南海宗打交道,留下見證新任龍王繼位也是應當的。”
“固所願爾不敢請也。”
蘇牧微微一笑,答應下來。
“蘇大人,既然大家同爲賓客,在下想借龍宮的地方,請蘇大人喝一杯酒水,不知蘇大人可否願意賞臉?”
朱雀直勾勾盯着蘇牧,沉聲道。
“來者是客。”
蘇牧淡淡一笑,“蘇某鎮撫嶺南三州,在這珠崖州也算半個地主。
既然朱雀大人有此雅興,脊背薄酒,蘇某還是請得起的。”
…………
南海龍王李泉自覺欠了蘇牧的人情,而且將來還有求於蘇牧,所以對於蘇牧的要求自然不會隨便拒絕。
他直接安排了一間宮殿給蘇牧待客,美酒佳餚,更是不在話下。
等到宮殿內只剩下蘇牧和朱雀等夜梟衛之後,雙方臉上的笑容同時消失不見。
當着外人的面,他們還要表演。
眼下沒有外人,雙方自然都不想繼續演下去了。
“蘇大人好手段。”
朱雀冷聲道,“你讓我們來珠崖州,我們來了,青龍呢?”
“放心,他還活着。”
蘇牧淡淡地說道。
人是還活着,不過修爲已經廢了。
蘇牧心中補充了一句。
青龍身上的星相之力已經被他用移花接木的奇技轉移到了敖青身上。
失去了星相之力,青龍的修爲已經跌落到真元境。
不過他倒是異常頑強,還活在遁龍樁內部的福地裡面。
蘇牧最近倒也沒有時間去搭理他。
“明人不說暗話,蘇牧,你劃個道,要如何纔會放了青龍?”
朱雀沉聲說道。
他找蘇牧喝酒可不是爲了敘舊,而是爲了想辦法救出青龍。
夜梟衛已經摺損了太多人,實在承受不起青龍的損失。
“朱雀大人這可不是求人的態度。”
蘇牧淡淡一笑,說道。
“你管我們態度如何。”
白虎怒道,“我們是來談交易的,又不是來談朋友的!
說出你的要求,我們滿足你的要求,你放人。”
“痛快。”
蘇牧拍手道,“聽你這話的意思,我提出來什麼要求你們都會答應?”
“那當然不是。”
朱雀連忙開口道,生怕白虎一時口快答應下來。
“如果你讓我們自我了結,我們難道也答應你不成?
蘇牧,大家都不是傻子,青龍的命值多少我們都清楚。
如果你提出來的要求太過分,那我們寧願放棄青龍,我想青龍自己也會體諒我們的。
所以,你要想清楚了。
是用青龍的命換一些能拿到手的好處,還是殺了青龍,只圖一時痛快。”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蘇牧,看似淡定,實則手心已經全都是汗水。
明明他們有五十四人,對面的蘇牧只有一個人。
但現在,偏偏緊張的人是他們。
反倒是蘇牧,一臉淡定,穩佔上風。
朱雀心中也是無奈,能有什麼辦法呢?
人家手裡捏着青龍的命。
他們又不能真的不管青龍。
“你們可能還是不太瞭解我。”
蘇牧緩緩地說道,“我做事,向來只求一個痛快。
再多的東西,也比不上念頭通暢。
如果你們覺得可以用這個來威脅我,那你們恐怕是想錯了。
老實說,比起放了青龍,我更想弄死他。”
他雲淡風輕,衆夜梟衛渾身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