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深淵生命
在與熔火界主往來一番後，陳牧也是正式在暗天之淵駐紮下來，準備靜心潛修。
他屹立於虛空中的某處，仔細凝視着那一道橫貫虛無的深淵，觀察着這一段深淵中的景象，儘管相隔極其遙遠，但這樣專注凝視，仍然能夠感受到一絲心悸之感縈繞心頭。
“真是可怕，僅僅只是凝視觀察，就有一種似要被侵吞之感。”
陳牧喃喃自語一聲。
在無盡寰宇中，一方世界的內部，是最爲安穩的環境，就像是波瀾不起的小池塘，而離開世界，來到空域中探索，就像是從小池塘進入了江河之中，波濤洶涌，必須有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立足。
而若是離開空域，踏入空域之外的虛無秘境，那就像是離開了江河，踏入了巨浪滔天的大海之中，縱然是駕駛着再堅固的船隻，在這裡也隨時可能傾覆。
暗天之淵並不是最安全的虛無秘境，但卻是適合如今陳牧長期駐紮的秘地中最安全的一個，其他的一些更爲安全的，陳牧駐紮過去並無太大意義。
譬如‘生命高原’。
那是一處幾乎純粹以生命玄奧構成的虛無秘境，生命玄奧以種種方式在那片高原上呈現，是最適合參悟生命玄奧的地方。
其本身的危險性，只對三重天或三重天以下具有生命威脅，四重天以上的真神就可以無視其中的惡劣環境，無視那些時刻侵蝕身軀的生命洪流。
但那個地方對陳牧無用。
陳牧早已悟出了生命玄奧。
實際上也有適合參悟諸相、因果、創造等等玄奧的虛無秘境，但情況各不相同，譬如適合參悟諸相的‘奇詭魔淵’，雖然也和梵古空域相連，但更大的部分卻是和祖魔空域連接。
奇詭魔淵本身也是祖魔界的魔族完全佔據的地盤之一，非魔族生靈踏入其中，便會遭到魔族神境們的聯合追殺，儘管那處魔淵結構不夠強韌，其內部限制威能的發揮，無法超過六重天，無法發揮出神君級的力量，但依然有魔族神君級存在的化身坐鎮。
神君的化身，基本能發揮出六重天極限的實力，尋常神境即使達到六重天巔峰，也很難對付一位神君的六重天化身，哪怕彼此之間施展的威能已經很接近，可手段差距太大。
就像是凡俗之中，同樣的力量體魄，技巧一個登峰造極，一個只是初窺門徑，那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自然是巨大，弱的根本不足以正面交鋒，只能全力逃跑。
陳牧也是考慮許多之後，方纔選擇了暗天之淵。
“……嗯？”
正在觀察暗天之淵的時候，陳牧忽然目光微動。
他視線之中，那綿延無邊無際的漆黑深淵，其中某一處忽然浮現出漣漪，繼而有兩種他熟悉的玄奧之力浮現，正是生命與萬靈玄奧！
這兩種玄奧彼此交織，在暗天之淵中呈現出融合之狀，令陳牧心頭一動，立刻目不轉睛的仔細觀察，很快就露出些許明悟之色。
只是，
這明悟來的快，去的也快。
僅僅只維持了短暫的小片刻功夫，那暗天之淵中交織的生命和萬靈玄奧就迅速的瓦解，從有序再次化作混亂，繼而消弭於無形。
陳牧仔細回憶着之前捕捉到的景象，又細細體悟了片刻，然後喚出系統面板。
【融合玄奧：生命——萬靈】
【經驗：2074點】
本來卡在1999點的融合玄奧經驗值，果然是再次有了變化，一下子增長了七十多點。
看到這一幕，陳牧心中微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是暗自點頭。
他不擔心進展緩慢，他只擔心沒有進展，因爲絕大部分人卡在融合玄奧這一步，都是歷經漫長歲月也毫無寸進，只要有進展，哪怕再緩慢，那也是穩步的前進。
正所謂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習武之時需要的是沉澱和積累，踏入神境之後，參悟無盡寰宇中的本源規則，自然一樣需要積累，需要更漫長的歲月來沉澱。
陳牧繼續觀察暗天之淵。
接下來的一小段歲月中，倒是沒再有那麼好的運氣，看見生命與萬靈玄奧的交融，但他卻也看到了幾次另外的玄奧交融。
其中有虛空玄奧的交融，也有歲月玄奧的交融，只是他對於虛空和歲月都不曾參悟出根本玄奧，因此也完全看不懂，只是有着虛空入道和歲月入道的底子，勉強能分辨出那應該是兩種不同的玄奧交融所呈現的景象。
雖然融合玄奧的進度緩慢，但單一玄奧的參悟，在陳牧這裡反倒是進展不錯。
創造、因果、諸相！
在陳牧對融合玄奧沒有收穫的時候，這三種根本玄奧卻都在有條不紊的緩慢積累着進度，甚至於之前被陳牧停止參悟的虛空一脈，五種玄奧，經驗值也開始了緩慢的積累。
在嘗試融合玄奧的同時，繼續參悟不同的其他玄奧，這也是陳牧計劃的路線，儘管融合玄奧纔是正統的神君之路，但他的底蘊足夠的渾厚，若是能悟出足夠多的根本玄奧，練成足夠多的神力秘法，也未必就不能以力證道，以純粹的威能破碎七重天！
這段時間的陳牧，對茫茫寰宇的瞭解也是更進一步的加深。
雖然在梵古空域，乃至附近的數百個空域內，他不曾聽說有哪位神君是沒有融合玄奧，純粹以力量破碎七重天，但在真正的無盡空域，浩瀚無窮的寰宇中，必然是有這樣的人物。
若是融合玄奧實在進展太過緩慢，那麼以參悟足夠多的玄奧，練成足夠多的神力秘法，先一步破碎七重天，對陳牧而言也是一條適合走的路子，他要提升的只是當下的實力。
……
暗天之淵。
某處。
漆黑昏暗之中，忽然一股股氣息交織，形成了一雙猩紅色的眼瞳。
這雙猩紅色的眼瞳正觀察着暗天之淵外面的虛無，不知道過了多久，它忽然從暗天之淵中爬出，一晃之下融入虛空，在虛無之中迅速掠行。
其身軀猶如煙雲之狀，彷彿無形無質，速度也是極快，剎那間就掠過數億裡。
很快。
這道影子接近了梵古空域的邊境。
但就在其距離梵古空域邊境越來越近之時，前方瀰漫的虛無中，忽然一股氣機盪開，只見陳牧的身影從中一步踏出，右手虛空一擡，向前凌空壓出一掌。
這一掌落下，恢弘的神力浩瀚匯聚，更有無窮盡的造化之力被牽引，一下子化作一隻蓋壓十萬裡的巨大掌印，向着那道虛影凌空拍下！
轟！
這掌印呈淡青色澤，在陳牧施展出來，拍擊落下的那一刻，其本身更彷彿一下子‘活’了過來，具備了獨有的靈性與生命！
這是陳牧參悟了生命玄奧以及萬靈玄奧之後所具備的招數，他打出的攻殺手段，哪怕只是凌空揮擊的掌印，都能從招式本身轉化爲一種‘生命’！
哪怕這種生命猶如浮游，其誕生的意義就只是爆發出這一招的全部威勢，誕生就是爲了死去，可具備生命的招式，與尋常招式之間，依然有着極其巨大的差別！
“嘶！”
那頭從深淵中爬出的深淵生命，面對陳牧這一招，也是直接察覺到了危險，一下子顯現出身形，併發出一聲長嘶。
它那猶如煙塵一般若有若無的身軀，一下子從虛無中強行凝實，化作漆黑的色澤，仿若與遠處的那一道暗天之淵融爲一體，緊接着向着天穹上猛然張口，噴吐出一道熾烈黑炎！
這黑炎氣息極其恐怖，看似是乾坤八相中的離火之屬，但實際上早就超出了乾坤的範疇之外，乃是多種本源大道之力，以極其混亂的方式重疊在一起，形成的混亂黑炎！
這一招之下，二三重天的神境，一旦沾上，神力之軀瞬間就會被焚燒殆盡，被其中那種恐怖的混亂之力完全瓦解，就算是四重天的神境，也要凝重應對，不敢大意。
但。
就是這樣的一道黑炎，在與陳牧那壓落的青色巨掌撞擊之後，僅僅只是一個撲騰，就迅速的在青光之中湮滅殆盡。
那深淵生命見狀，一雙猩紅的眼瞳中，也是露出了人性化般的震驚之色，繼而再次發出一聲長嘶，漆黑色的身軀忽而分裂，一下子裂成數十百千塊，在青色巨掌鎮壓而下的一瞬間，沿着巨掌的縫隙鑽出，迅速的向着四面八方逃竄。
看着這一幕，陳牧也是目光微動。
這一鑽之下看似簡單，實則是深層規則的交鋒。
他那一掌，看上去仿若人之五指，鎮壓下來是有着指縫，可實際上這一掌乃是以神力匯聚造化之力，並轉化爲生命萬靈之力的爆發，肉眼看上去的縫隙，根本就不是縫隙。
其本身的封鎮之力，別說是十萬裡方圓，就是連同附近的二三十萬裡方圓內，都沒有什麼活物能夠逃脫，會被這一掌之力完全覆蓋在內。
那深淵生命之所以能夠從指縫中鑽出，乃是一種極其混亂的力量，強行令陳牧這一掌的封鎮之力產生了扭曲，並不是力量層面的交鋒，而是扭曲了陳牧這一掌的判定規則，讓陳牧這一掌將深淵生命排除在了鎮壓範圍之外。
然而。
看着深淵生命分裂逃竄，陳牧卻不曾再次出手，而是依舊負手立於原地。
也就是在下一刻，在他沒有任何動作的情況下，那隻鎮壓落下，並凌空收攝的青色巨掌，忽然轟鳴一震，其表面一下子劇烈燃燒起來，燃其一束束熾烈的青炎！
神力燃燒！
正常情況下，神境存在在拼命的時候，都能施展神力燃燒這種手段，強行燃燒自身神力，以提升一定的威能，但這種燃燒是會損傷自身的。
可陳牧這一掌，燃燒起來，對他本體卻沒有絲毫的影響！
因爲他這一掌打出之後，就和他本體完全分割，再也沒有了任何聯繫，這種燃燒是那青色巨掌自發的行爲，它本質上已經是一個具備靈性的生命，而它生命的唯一職責，就是以一切方式鎮殺那頭深淵生命！
力量完全燃燒的情況下，這一掌的威能再次增幅，並且一切還不止於此。
就在下一刻。
那燃燒着的青色巨掌，一下子也是崩裂瓦解，化作上百個分裂的小號手掌，一下子向着四面八方分散而去，捉拿向一個個分裂的黑影！
“吱吱！”
被分裂的青色手掌接連拿住，那些分裂的黑影頓時發出仿若鼠類般的吱吱怪聲，竭盡全力的爆發力量，但仍然被青色手掌一一拿捏，並拍擊碾碎。
碾碎之後的黑影依舊沒有死亡，而是化作黑霧，很快再次重組，繼續試圖逃竄，可沒等逃竄出去，又被青色手掌繼續拍擊，連續碾殺之下，很快就漸漸黯淡，最終徹底死亡。
不到片刻功夫。
所有分裂的黑影全部消亡。
而那分散向四面八方的青色手掌也是一一黯淡，最終很快泯滅散去。
“這就是深淵生命……”
陳牧凝視着那頭深淵生命消亡的地方，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神色。
他鎮守暗天之淵已經有差不多一百個界年了，這還是他第一次遇到從暗天之淵中爬出來的深淵生命，實力也的確不弱，四重天真神都未必能夠應對。
其施展的手段，也和正常的神境完全不同。
正常神境存在，施展的手段無非就是本源之力，或者是各種玄奧產生的特殊手段，例如諸相分身，亦或者陳牧的生命靈性賦予。
可這種深淵生命，施展的手段是一種純粹的混亂之力，或者說‘扭曲’之力，能夠使正常的規則玄奧產生扭曲，與神境存在們的手段大相徑庭。
“有序和無序，混亂和秩序，這是諸相玄奧中的分支，但這種深淵生命呈現出的混亂，卻又不能以諸相玄奧來完全統括……”
陳牧喃喃低語。
混亂性質是造化大道的一種組成部分，只是這種深淵生命的混亂明顯層級要高了許多，甚至能夠直接扭曲他的生命萬靈之力，不過這也讓他對於混亂以及諸相有了更深的體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