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拿至近前,將卷軸放在眼前仔細察看,然後把兩邊的活塞拿掉,湊到燭光之前,細看之下大驚失色:“裡邊是空的!”
水上漂也驚訝道:“難道里邊的物什已經被人取走了?”
站在旁邊的那個跟隨說道:“將軍,我們把溪兒住過的房間翻了一個遍,都沒有找到那封書信,未曾想這個丫頭藏在了卷軸之中,真是萬萬沒有料到啊,真是狡猾!”
將軍從鼻翼裡哼出一聲:“不是她狡猾,而是我們太大意了。搜遍了所有的地方,唯獨沒有想到過,她將如此秘密的書信藏於畫中啊。”
千面人這才知道那重要的物件是一封書信,他在旁邊插嘴道:“將軍,那封書信現在被誰拿走了呢?”
“如果有人將此信拿走了,除了她還會有誰?”
“您是指四王妃?”千面人疑道。
“那日,她在後院關了一個晚上,也許就發現了其中秘密。今日提到了溪兒,又提到了牆上這幅山水畫,自然是有用意,話說無風不起浪,只是希望這封書信依然在她的手中。
將軍在房內來回踱着步子:“此信非常重要,若是真得落入她的手中,再轉交給了燕成和,那此事便非常麻煩,非常棘手,我們要想盡一切辦法找到那封信,知道了嗎?”
“屬下明白!”旁邊那兩位跟隨應道。
將軍轉向水上漂:“這幾日,若是有機會,你深夜進入閔雪晴的房間,一定要找到那封書信,這對我們至關重要,懂嗎?”水上漂點點頭,將軍手一揮:“你暫且下去吧。”
水上漂退出了密室。
左邊的人這才說道:“將軍,宮中不妙啊,榮越傳來的消息,皇帝已經醒來,他在宮中需要侍候,所以無法脫身那。”
將軍眉頭一皺:“若是按時間推算,那個老皇帝今日不應該會醒來,捱不到明日便會上西天,怎麼會這樣?”
“屬下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聽宮內傳來消息說,皇帝現在氣色正慢慢恢復,還喝了一大碗粥,身體恢復很多啊。”
“嗯……這便奇怪了,今日宮中有什麼不尋常之事發生嗎?”
那人搖搖頭:“未曾聽說啊,今日宮中聚集了文武百官,王侯將相,等着皇帝醒來頒佈遺詔,一直到快到晌午的時候,皇帝還是昏睡不醒,御醫們束手無策,最後呼吸微弱,感覺快要不行了,對了,正在此時,老祖宗回來了,進屋後沒多大會,皇上即醒過來了。”
“不對,不對,應該有什麼事情發生,除了老祖宗進入寢宮,先前還有沒有人接觸過皇帝?”
“聽榮越傳回的消息,未曾有人進去過,他一直在嚴密監視,連只蒼蠅都未曾飛進去。”
“那就奇了,看這個情況,那老皇帝的毒有所緩解啊!”
“哦,對了,屬下想起來了,還有一事……”
那將軍打斷他的話:“何事,速速道來!”
“聽宮內的人說,在清晨大家等候的時候,那四王妃兀自到了寢宮之前,說昨個答應了皇上,送來一盆花,還要爲皇帝撫琴一曲,所以把古箏也搬了過來。說要送進去,榮越剛開始未曾應允,後來閔雪晴說他敢抗旨嗎。心中害怕,這才讓閔雪晴將物什都搬了進去,不過人未曾進去。”
“什麼!那閔雪晴搬入的可曾是依蘭花?”將軍聲音都略有些變了。
那人愕然,但隨即點點頭:“嗯,只是將軍如何得知?那花兒其香無比,閔雪晴特意囑咐放在龍牀旁邊的桌子上。”
“這個蠢貨啊!”將軍突然怒道,隨即又問道:“那古箏是不是用紫檀木所制?”
那人又點點頭:“據說是的,並且是上好的紫檀木。”
“哎呀,壞我大事啊!”話說完,拳頭硬生生捶在旁邊的牆體之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那人大驚失色,不禁喊道:“將軍!”
將軍這才轉了頭,長嘆一口氣:“你知道給皇上下的什麼毒嗎?”
“屬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請將軍指點。”
他這才緩緩而道:“每年的中旬,皇帝寢宮中的錦紗便會更換一回,蠶絲和製作工藝均在南方進行,而南方有一種花,叫做依蘭花,這種花其香無比,所以錦紗的最後一道工序便是將曬乾的依蘭花塞入錦紗底部,這樣寢宮中便會充滿淡淡的幽香。
“其實依蘭花分爲兩種,江南所種植的是直立莖依蘭,這種花的香氣對人體有益,也是花中藥材,所以皇帝甚爲喜歡,每年都要置換一次,其實很多人不知,此類花還有另外一個品種,叫做纏繞莖依蘭,這種花也散發着香氣,不但對身體無益,吸食久了,人就會咳嗽,虛弱,萎靡不振,到最後,人就會陷入一種昏迷狀態,時醒時睡,直至再也醒不過來。”
“啊,原來如此。”
“嗯,本來這個計劃天衣無縫,在江南地區種植的全是直立莖依蘭,只有在西域之地,纔有纏繞莖依蘭,並且香味不差毫釐,一般人根本就難以分辨。本王安排人手,千里迢迢將纏繞莖依蘭的乾花運到江南。
在他們將錦紗製作完畢之後,只差最後一道工序之時,深夜我安排人潛入府中,偷偷將依蘭花換下,第二日誰也沒有看出異常,將那有毒的纏繞莖依蘭縫入錦紗,運進皇宮。”
那人點點頭,不禁佩服這周密的計劃,若是將軍不說,到現在也不知道皇上身中何毒,可閔雪晴怎麼知道解毒之法呢?
將心中疑問說出:“難道那閔雪晴正好誤打誤撞嗎?”
將軍搖搖頭:“絕非偶然,再說了,她還特地囑咐擺放位置,那地方正是皇帝呼吸距離最近的地方,而直立莖依蘭正好消除了纏繞莖依蘭的毒性啊,至於那駕古箏,更是緩解了毒性的進展。
本來香爐裡的煙氣會加速毒性擴散,可底下有了紫檀木,兩者正好相剋,那香爐不但起不到催進的作用,反而會緩解中毒症狀。”
“好深的心機啊!”旁邊那人嘆道。
將軍點點頭:“原想利用這個幽蘭公走進行我們的計劃,未曾想她三番五次的破壞,當真壞了大事,本王真是小看她了!”
“其實從剛開始,屬下也感覺這個閔雪晴不簡單。先前斷了她的口糧,以爲她會到燕成和那裡去鬧,打死屬下也沒有想到,她竟然變賣嫁妝,自己在院中豐衣足食。再就是後來,她在這邊的境況一字也不許汪林吐露給閔南王,剛開始以爲她是怕閔南王擔心,後來才知曉,她根本就是另有打算。”
那將軍也點點頭:“是啊,幸虧我們佈置周密,她不想讓閔南王知道的事情,我們編成民謠的形式傳送與樑國,婦孺皆知了,她想瞞也瞞不住了。”
“可屬下有一點不明,她自小在深宮長大,怎會懂得用藥和拳術呢?”
將軍搖搖頭:“這些本王也百思不得其意,但現在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當務之急便是將溪兒的書信拿到手,若是落入燕成和的手中,我們真會全盤皆輸啊!”
“屬下明白,就是挖地三尺,也要將那封書信找到。”
“但有一點,切忌不可打草驚蛇,一切小心行事!水上漂的輕功好,可以先讓他去探探,而後再從長計議。”
“得令!”
天空像一塊洗淨了的藍黑色的粗布,星星彷彿是撒在這塊粗布上閃光的碎金。
而大地已經沉睡了,除了微風輕輕地吹着,除了偶然一兩聲狗的吠叫,冷落的街道是寂靜無聲,只有三個戴斗篷之人在這清冷的大街之上,如鬼魅般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