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純良和喬老談話的時候,喬遠江剛好回來。
喬遠江一天前他負氣離家,本想直接返回南江,可中途看到一人像極了唐經緯。
雖然樣子不像,可那聲音分明就是。
唐經緯那麼久都沒有出現過,喬遠江認爲他可能死了,也可能逃亡海外,永遠不會回來,他希望自己的人生永遠不要再和唐經緯產生交集,可現在他的希望落空了。
喬遠江聽說家裡來了客人,並沒有前往書房,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間,很快就收拾完畢,拖着行李箱出門。
剛巧許純良也辭別喬老離開書房,喬遠江和他在過道相遇。
喬遠江愣了一下,沒想到客人是許純良。
許純良向他笑了笑,招呼道:“喬書記好。”
喬遠江勉強迴應了一個笑容:“我退休了。”
許純良道:“退休了好,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
喬遠江心中暗忖,你哪隻眼睛見到我無拘無束了? 許純良看了一眼他手中的行李箱:“您這是要出門?”
喬遠江點了點頭。
兩人一起出門,走出大門的時候,喬遠江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看到書房的窗口前,父親正站在半掩的窗簾旁望着他。
喬遠江想朝父親揮揮手,可最終什麼都沒有做,自己留或走,他根本不會在乎。
許純良走向汽車的時候,喬遠江喊了他一聲。
許純良轉過身:“找我有事?”
喬遠江道:“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唐經緯?”
許純良愣了一下,不明白喬遠江怎麼突然提起這個人:“他不是已經失蹤很長時間了?”
喬遠江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我昨天好像看到他了。”
許純良心說這什麼情況?怎麼最近失蹤人口一個接着一個地開始現身?這是要搞大動作? 看了一眼滿面愁雲的喬遠江,許純良忽然想起,過去喬遠江和唐經緯之間的關係極其密切,喬遠江經常出面維護唐經緯。
如果唐經緯當真找上他,證明喬家很快又要有麻煩了。
許純良道:“喬老知道嗎?”
喬遠江搖了搖頭。
許純良和喬遠江分別之後,去了579局,這次他是帶着喬老的親筆信過來的。
馮明君正在開會,許純良等了半個小時纔得到她的接見。
馮明君臉色不好:“不是說過,我不找你,你不需要過來嗎?”
許純良道:“馮主任,我這次來不是找您的。”
馮明君道:“那你找誰?”
許純良把喬老的親筆信遞給她,提醒道:“別拆,看看封皮就行。”
馮明君白了他一眼,這小子分明在暗示自己沒有拆信的權利,掃了一眼信封,眉頭顰起:“你去外面等着。”
許純良只好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喬老的親筆信,她應該不敢怠慢。
又過了十多分鐘,馮明君方纔把他叫了進去,指了指窗外。
許純良順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後面的花園裡,有個白髮園丁正在那裡修剪樹木,許純良看得真切,那老者自己見過,上次跟馮明君進入579局的地下秘密基地,老者是負責管理檔案的。
許純良道:“找他?”
馮明君點了點頭,把信給他。
許純良獨自一人去了花園,那老者埋頭掃地,許純良咧着嘴樂呵呵過去搭訕,老者壓根不擡眼看他:“讓讓。”
許純良往後退了一步:“老人家……”
老者一邊修剪花木,一邊道:“我哪裡老了?”
許純良笑道:“前輩!喬老託我給您送一封信。”他把那封信遞了過去。
老者沒接,哼了一聲道:“我這會兒沒空,你先等着。”
許純良心說這老頭脾氣還不小呢,不過他過來是求人的,必須要表現出誠意和耐心。
又等了十多分鐘,老者這才忙完,來到許純良面前把信給要了過去,拆開看完,嘆了口氣道:“你到底是他什麼人?”
許純良笑着恭維道:“您管檔案,啥事兒您還能不清楚?”
老者禁不住笑了起來:“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難怪他那麼欣賞你。”
許純良道:“晚輩誠惶誠恐。”
老者點了點頭:“你想知道什麼啊?”
許純良道:“梅惜情的資料。”
老者道:“梅惜情?你上次不是看過了?”
“不夠詳細,她現在是生是死?她和方博彥到底是什麼關係?”
老者道:“你怎麼不問我方博彥是生是死?”
許純良不由得一怔,這一點上他還從來沒有考慮過,畢竟汪老說過,他和葉老、喬老聯手挖出並解決了方博彥,許純良認爲方博彥早就死了。
許純良道:“方博彥是生是死?”
老者搖了搖頭:“不知道!”
許純良聽他這樣回答,以爲他故意在捉弄自己。
老者道:“當年的確揭穿了他的身份,也將他俘獲,他害死了太多人,幾乎將579局的精英一網打盡,這其中就包括你的外公。”
許純良沒有說話,這老者也不是什麼都知道,至少不清楚他和馮明君的關係,當然除非至親至近之人,一般人也不會對這些事感興趣。
老者又道:“以他所犯的罪行,槍斃八百次都夠了,當時沒有馬上對他執行槍決,就是希望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情報,對外宣稱他已經死了,沒想到的是,在關押他十多年之後,他竟然趁機逃了出去。”
許純良聽到這裡已經明白了,方博彥根本就沒死。
許純良道:“這裡防範如此嚴密怎麼可能被他逃出去?”
老者道:“因爲蘇天宇,你應該認識他。”
許純良此時已經猜了個七八成,當時蘇天宇在579局,因爲工作的緣故見到了李若溪,李若溪選中蘇天宇成爲自己的傳人,將畢生功力都傳給了蘇天宇。
按照蘇天宇的說法,579局將他當成了潛伏在內部的叛徒,將他控制起來。
老者娓娓道來,果然正是因爲蘇天宇的那次越獄,將579局攪了個天翻地覆,而被關押多年的方博彥得到了機會,得以逃出生天,逃生的過程中,方博彥被擊中數槍。
根據當時掌握的情況,他被擊中了要害,流了很多血,應該不會逃遠,可579局動員了全部力量也沒能找到他的屍體。
老者嘆了口氣道:“我們始終認爲蘇天宇和方博彥的逃走有關,直到最近才搞清,兩者只是巧合罷了。”
許純良道:“後來就沒有方博彥的一丁點消息?”
老者搖了搖頭:“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他如同在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了一樣。”
許純良道:“您覺得他仍然活着?”
老者道:“我認爲所發生的事情都和他有關,如果能夠找到他,一切自然清楚了。”
許純良道:“當時除了蘇天宇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人逃走?”
老者有些詫異地望着許純良:“你爲什麼會這麼問?”
許純良道:“您不是剛剛說方博彥和蘇天宇逃走只是巧合,也就是說兩者並無關係,您又說方博彥當時被槍擊中,受傷很重,在那種情況下應該走不遠,除非有人幫他。”
老者點了點頭:“沒錯,的確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和李若溪是一起被發現的,當時也和他們一樣被關押在93號基地,我們不知道他叫什麼,只知道當時發現他和李若溪的地點都在某個兵工廠,他們的言行舉止都很奇怪。”
許純良心中暗忖,看來老者口中的這個無名氏也是和李若溪一起來到這裡的越空者,李若溪選擇了蘇天宇,而這個無名氏選擇了方博彥,在他的幫助下方博彥逃離了93號基地。
老者道:“蘇天宇的女兒是不是被你藏了起來?”
許純良道:“沒有!”
老者不禁笑了起來:“年紀輕輕嘴巴倒是很硬。”
許純良道:“你們既然已經知道蘇天宇是無辜的,爲什麼還要把他列爲叛徒,對他趕盡殺絕?”
老者嘆了口氣道:“我不是剛剛說過最近才搞清這件事。”
許純良道:“是不是可以還給蘇晴一個清白?”
老者道:“你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們如何還她清白?”
許純良道:“真正的敵人逍遙法外,自己人卻蒙受冤屈含恨而死,我現在真是後悔加入你們的組織。”
老者道:“你如果不加入579壓根拿不到那些秘密檔案,其實組織沒有任何的問題,只是辦事的人能力有高低,如果局裡都是你這樣的年輕人,想必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麻煩。”
許純良道:“您老人家別忽悠我,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老者道:“依靠目前局裡這些人是解決不了問題的,你知不知道喬老這封信的內容是什麼?”
許純良道:“我沒看怎麼知道?”
老者微微一笑:“那倒也是,44號,我有個提議不知你有沒有興趣?”
許純良道:“願聞其詳。”
“我可以給你所需要的一切資料,還可以安排組織一切力量供你差遣,也就是說,賦予你579局最高權限。”
許純良目光一亮:“比馮主任權力如何?”
老者淡然道:“你代表我,你覺得孰大孰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