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唐本來就是以貿易爲主的國家，人口雖然不少，但修行者和軍隊的數量遠低於南楚、北魏和東吳三國。
宋齋望着暴躁的宋德明，笑了笑，一言不發。
“你怎麼不說話了？”
宋德明斜眼看了他一眼，“是想着中唐國破之後，帶着風雨樓的人去投降哪一家嗎？”
這話說的相當重，廊檐上的暗衛聽見都險些掉下來。
“陛下何必如此說臣弟？”宋齋卻毫不生氣，“陛下其實早就知道該怎麼做了不是嗎？”
他們宋家能在亂世中倖存下來，從來靠的就不是武力，而是站隊。
“中唐兵力不足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宋齋看向牆上的地圖，“西戎人既然已過永夜長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猶豫的時間，到了該結盟的時候了。”
中唐這樣的小國，在亂世之中只能靠依附兵力強大的大國而生。
宋齋知道宋德明其實心裡早有了主意，不然也不會他明明告病卻還要硬來見他。
“寡人知道該結盟了，”宋德明深深嘆了口氣，“就是不知該和哪個國家結盟啊。”
中唐雖然當慣了牆頭草，但以中唐目前的國力，沒法和好幾個國家都結盟，只能選擇一個盟友。
結盟當屬鄰國，但中唐和除了後遼外的四國都接壤。
已經自顧不暇的北魏自然不能考慮，東吳靠海本來也足夠富庶，也不需要和中唐結盟，只剩下……
“以國力而言南楚是最合適的，但姬墨未必肯搭理我們……”宋德明眼珠轉向宋齋。
宋齋心裡苦笑，知道他這大哥希望他說什麼。
“父王當年是最先給太祖皇帝送錢送糧的商人，”宋齋道，“所以纔有了我們宋家後來雖然沒有什麼軍功，卻能成爲一方諸侯。”
“俗話說雪中送炭勝過錦上添花。南楚地大物博又是修行大國，能得南楚庇護自然最好，可南楚未必能看的上我們這個盟友。”
“陛下如此聖明，恐怕早就做好了選擇吧？”
宋齋含笑看向宋德明，“爲今之計，和前秦結盟，纔是最合適的。”
“可前秦如今百廢俱興，如果真和前秦結盟，怕是會成堆的錢糧丟進去打了水漂，”宋德明嘆了口氣。
“寡人昨日在朝議上試探了一下，那羣老東西的嘴一個個又臭又硬，都說前秦窮的自己都養不活了，又不像太祖皇帝時期雄兵百萬，還是和南楚結盟更爲保險。”
“和前秦結盟的確有風險，但俗話說富貴險中求。和前秦結盟若是能助其擊退敵軍，之後獲利將勝過南楚百倍。”
“話是這麼說，但前秦底子已經敗光了，就靠重新募集起來的那點兵力真的能贏嗎？”宋德明一幅爲難的模樣，“萬一敗了，前秦可是賠不起錢糧的……”
宋齋知道宋德明是既想和前秦結盟又不願冒風險，想要他出面頂這個罵名。
他在心裡嘆了口氣，但面上依然含笑，“陛下若是不好開口，明日朝議，臣弟願意率先提議此事。”
宋德明等的就是這句話，雙眼一亮，但臉上依然裝模作樣，“這樣好麼？那羣老傢伙可不好說服啊……”
“臣弟自有主張，”宋齋微笑，“前秦如今的確一窮二白，可不要忘了，如今的前秦王是當世唯一從亂世中走出的名將。”
“昭陽郡主可未嘗敗績。”
宋德明想起林抱月當年的戰績也不禁精神一振，不過還是猶豫道，“可她如今已經是王了，會御駕親征嗎？” “她會，”宋齋站到窗前，看向前秦的方向，“以我對她的瞭解，不管有多麼大的危險，她一定會去。”
……
……
“陛下，中唐那邊的國書送到了。”
就在阿房宮將消息放出的三天後，一封國書送到了甘露殿內正在議事的嬴抱月的案上。
“中唐的……國書？”
站在沙盤邊的歸辰聞言一愣，“這個時候中唐送國書來做什麼？”
國書可比不得其他的信件，非軍國大事不得出現。
嬴抱月展開蓋着宋德明玉璽的國書，看向另一邊的穆由和清晨剛剛從南楚歸來的姬嘉樹，“中唐王說，想要和前秦結盟。”
“結盟？”姬嘉樹早上剛回來，腦子被灌入大量情報，現在正一片混沌，“和我們結盟做什麼？”
“中唐以十萬石糧草爲代價，想要換前秦軍幫忙鎮守國境，”嬴抱月一行行讀完，“要求前秦至少在邊境駐軍一萬，同時派一百名可靠的仙官把中唐把守國境並驅逐闖入中唐的修行者。”
“這麼多？”姬嘉樹吃了一驚，歸家軍和穆家軍雖然都是精銳，可加在一起也不過兩千人。
歸辰和穆由這些天一直在加緊練兵和收編隊伍，加上嬴晗日留下的禁軍和貴陽附近的守軍，整個貴陽城內的精兵也不過三萬而已。
這已經是嬴抱月可以調動的前秦軍最核心的力量。
再加上從全國各地收編來的雜七雜八的隊伍，勉強能夠湊足五六萬。
這就是前秦軍所有的兵力。
從這些人裡面分出一萬人，顯然對前秦而言十分吃力。
可中唐願意出十萬擔糧草……
“嘉樹，之前治粟內史算出的國庫裡的糧草有多少？”
嬴抱月登基的第二天就讓姬嘉樹找人着手統計前秦國庫內的庫存，姬嘉樹聞言有些難以啓齒，“也就一萬石左右……”
嬴抱月深吸一口氣，“你回來之前，我有讓穆由以大司馬的名義調兩京、河西的備操軍，上陽郡、上黨郡的備防軍，江北及南方諸郡的運糧軍北上守衛。”
“同時我從前秦和東吳的所有山海居內徵調了五百輛大車將糧草從南方運往北方，大概能在七日內再湊足一萬石。”
嬴晗日雖然沒留下糧草，但阿房宮內還是留下了不少珍寶。
嬴抱月已經山海居將半數以上的珍寶換成了白銀，同時以這些白銀爲代價讓世家大族和全國各地的其他富戶自發爲前線運送糧草，凡運糧二十石到貴陽的賞銀一兩。
但即便如此，還是無法和中唐答應的這十萬石糧草相比。
嬴抱月沉吟片刻，看向負責傳話的內侍，“告訴中唐的使者，前秦願意和中唐結盟。”
“但中唐國書中要求的一萬兵馬和一百名仙官，現在寡人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