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飯桶！！都是一羣飯桶！！”
值房當中，陸炳狠狠將茶杯摔在地上，滿臉怒容大聲呵斥。
茶杯在地上摔的粉碎，跪在地上的那位錦衣衛千總，渾身顫抖任憑茶水從臉上滴落。
發泄過後的陸炳，煩躁的揮揮手：
“三天，我再給你三天時間，若還聯繫不上耀武營，你自己遞辭呈回家養老！！給我滾出去！！”
那名錦衣衛千總聞言，如蒙大赦般連連行禮，匆匆退了出去。
坐在原地的陸炳，顯然餘怒未消。
這段時間以來，錦衣衛發動那麼多人力物力，卻連一個耀武營的位置都找不到。
最後還是昌平縣令遞了摺子，才知道耀武營竟然跑到昌平縣去了。
陸炳心中萬分清楚，若這等事情再出幾次，錦衣衛必定失去聖心。
故而自那之後，他加派了一倍人手，往昌平縣搜索。
可結果呢？派去的人似石沉大海，杳無音訊不說，連飛鴿都沒回來一隻。
這讓陸炳在煩躁的同時，心中還隱約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
要知道，刺探情報乃是錦衣衛的看家本領，自太宗皇帝創立錦衣衛至今。
百多年過去了，早就形成了一套極爲可靠的情報網絡。
不說勢力遍佈大周每一個角落，也有九成九的覆蓋率了。
即便如此，昌平縣方向卻仍舊沒有消息傳回。
這樣的結果，是陸炳不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
難不成，這蕭子澄和老子八字犯衝不成？
陸炳心中沒來由冒出這樣一個想法。
他細細想來，每每遇上和蕭子澄有關的事情，皆是枝節橫生。
“大人，府外來了一尋常百姓打扮的人，說要面見大人。”
就在陸炳感慨流年不利之時，一名小廝輕手輕腳推開屋門，輕聲道。
“不長眼的東西，枉你跟了我這麼多年，沒見老子正煩着呢？誰也不見！！”
陸炳眼睛一豎，頗爲煩躁的擺擺手。
小廝被劈頭蓋臉數落一頓，臉上明顯掛上些許委屈，躊躇片刻道：
“大人，那人說他自昌平縣來...若大人不見，小人這就將他趕走。”
說罷，小廝便要轉身離開。
“再說一遍，那人從哪兒來？”
陸炳長身而起，一把抓住小廝雙肩，急切道。
“昌...昌平縣...”
“好好好！終於有消息了，快把人請進來！”
陸炳臉上鬱悶一掃而空，趕忙整理了一下衣衫，靜侯來人到來。
不多時，在小廝的引領下，一名黑臉壯漢面帶笑意走了進來。
“是你！”
當陸炳看清來人是誰後，臉上笑容緩緩收斂，頗有些咬牙切齒：
“你家爵爺是屬山魈的不成？帶着上萬人，淨往深山老林裡鑽？”
魏然滿臉正色，抱拳行禮：
“陸指揮使玩笑了，事關重大，望指揮使大人屏退左右。”
眼見魏然如此正經，陸炳雖心中疑惑，卻也仍舊打發了手下：
“說吧，我倒要看看你家爵爺給我帶了什麼消息，竟如此小心。”
確認屋外無人偷聽後，魏然湊到陸炳耳邊，輕聲道：
“年關將至，爵爺爲了提高練兵效率，將耀武營化整爲零。
自己親率一支千人隊，行進至昌平縣境內時，發現一座千餘人規模的山賊營寨。
起初爵爺想借此練兵，不曾想卻發現了一個驚天秘密。”
陸炳聞言也來了興致，也未出聲打斷，只是用眼神示意魏然說下去。
“大人可知黑旗軍？”
“讓你說山寨的事情，怎麼扯到鄭國精銳上面去....”
陸炳起初還以爲魏然在故意賣關子，下一秒他卻面露駭然之色：
“你是說....那山寨中的山賊，乃是黑旗軍士卒假扮？！！！”
在陸炳難以置信目光的注視下，魏然緩緩點頭。
“這怎麼可能！東線自有鎮東將軍萬古樓坐鎮，鄭國士卒怎麼可能滲透進我大周境內？”
“天爺啊！禍事了！”
陸炳不敢再想下去了，鄭國士卒出現在昌平那種要命的地方，不論如何他都要進宮面聖才行。
“來人！來人備車！馬上進宮！！”
陸炳此刻只感覺渾身發冷，一刻也不敢停歇，拉着魏然便朝皇城內行去。
......
暖閣當中，景平皇帝略顯疲憊的站起身來，活動着有些僵硬的身體，走到窗邊，眺望昌平方向，怔怔出神。
自那日在垂拱殿中，當着羣臣的面，宣佈決心以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了。
陳國虎視眈眈，留給他的準備時間已然不多了，他必須在冰雪消融前，準備好戰爭的一切所需。
其中辛勞，豈是能用繁鉅二字說盡的？
多年的宵衣旰食，已經嚴重透支了他的身體，這段時間以來，縱使有內閣衆臣分憂，他也時常感到有些力不從心。
在思慮幾番過後，他第一次讓朱瑱參與到朝政當中。
此時朱瑱如同一直乖巧的小貓，跪坐在蒲團之上，面前擺滿了各地呈上來的稅收摺子。
終於將一本厚厚的賬目粗核完畢，朱瑱長長出了口氣，將賬目遞道謝弼身前：
“謝大人，滁州的賬目本宮粗算了一遍，還請大人覈查。”
謝弼面帶微笑，輕輕結果摺子，細細看了起來。
半晌過後，他眼中讚賞之意更濃，頗爲感慨道：
“太子殿下聰慧過人，所算賬目無一遺漏，看來殿下在術算一道上的天賦，臣拍馬莫及。”
面對謝弼的恭維，朱瑱不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這個王八蛋老蕭，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自己帶兵出去玩耍，將本宮一人扔在京都。
眼下年關將近，待你回京之時，本宮定要找你說道一番！
如此憤憤的想着，然朱瑱雖覺枯燥異常，可當他看到景平皇帝略顯佝僂的身影后，卻還是咬着牙拿起一本新賬，默默覈算起來。
他心中清楚，早一日將這些賬目覈算完畢，便能讓父皇減輕一分壓力。
景平皇帝收回目光，看到朱瑱默默覈算賬目的身影，眼中不由閃過一抹欣慰。
太子...終究是長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