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曉看向慕宸手裡捧着的那碗粥，還有大半碗呢，慕宸板着臉說道：“她不肯賞臉。”
探手過去摸了摸碗，探到碗裡的粥還有點溫度，章曉才接過了那碗粥，一邊抱着慕婭下樓，一邊說道：“我喂她吧。”
寧致遠在這個時候從書房裡走出來，慕宸與他對視了片刻，兩個人用眼神交流過後，便雙雙跟着章曉下樓去。
把慕婭放坐在沙發上，章曉喂着慕婭吃粥。
是自己最喜歡的媽媽喂自己吃，慕婭就很聽話了，乖乖地吃着粥。
很快，一碗粥吃完了。
慕婭也飽啦。
“鍋裡應該還有吧。”寧致遠說了一句，希望外甥女多吃點，長得快一點。
章曉溫聲問着慕婭還要不要再吃，慕婭搖頭，章曉便說道：“慕婭不想再吃，由着她吧。臨睡着她還要喝奶粉的，也餓不着。”她把碗拿進廚房裡清洗，慕婭生怕她撇下自己又走開，趕緊滑下沙發跟着她走。
兩個大男人看着那個小小的跟屁蟲，有點好笑，有點失落。
時間不早了，章曉從廚房裡出來後，對慕宸說道：“慕先生，慕婭今天也玩累了，帶她回去洗個澡，讓她早點休息吧。”慕婭玩了沙子，還要洗頭呢。
慕宸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拿起自己放在茶几上的車鎖匙，又看了一眼寧致遠，寧致遠的眼神深深的，也不知道慕宸從他的眼裡看到些什麼。
再望向寧桐的遺像，慕宸靜默了好幾分鐘，腳下才移動着。
章曉教着慕婭向寧致遠說再見，慕婭不肯說，只朝寧致遠做了個再見的動作，雖如此亦讓寧致遠歡喜。他親自送着宛如一家三口出門，看着黑色的奔馳駛出別墅，漸漸地遠去，他才斂回了視線。
一路上慕宸不說話。
章曉也不說話。
慕婭窩在章曉的懷裡抓着章曉的手指在玩，章曉見狀順勢就教着她數數。
回到慕家的時候，夜色己深。
慕婭還是神采奕奕的。
慕宸徑直就上了樓，章曉知道他心情不好，因爲思念寧桐。
她沒有叫住他，更不會打擾他，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吃晚飯。章曉也不餓，打算臨睡前喝杯牛奶便算了。
“章小姐。”倒是蘭姨很擔心地問着章曉，“三少爺怎麼了？你們出門的時候，三少爺心情還是好好的。”
章曉看向樓梯上，慕宸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上了，她答着：“沒事，我們去了一趟寧家，慕先生見到他太太的遺像，觸到了他最痛的那根弦，他心情沉重。”
提到寧桐時，蘭姨便唉聲嘆氣的，不再問下去。
“蘭姨，慕婭在寧家吃過了粥，我現在先帶她上樓去洗澡。”
蘭姨連忙說着：“章小姐快帶小小姐上樓吧。小小姐今晚的精神倒是好得很呀。”
章曉笑了笑，“玩得開心，慕婭太興奮了吧。”
說着，她抱着慕婭上樓。
回到慕婭的房裡，章曉一刻都不停，拿來衣服，再放了一浴缸的溫水，先幫慕婭洗了頭髮，再幫她洗澡，小傢伙還在玩水，玩得不肯起來呢，是章曉硬把她抱了起來，用大浴巾包住她的小身子，擦乾淨身上的水珠才幫她穿上衣服。
“我要和媽媽睡睡。”
坐在牀上時，慕婭一把摟住章曉的手臂，可憐兮兮地請求着。
她沒有跟媽媽一起睡睡過。
每次媽媽騙她睡着後，媽媽就走了。反正她每次醒來，睜開眼的那一刻，見到的都是天花板，而不是媽媽溫柔的笑臉。
“好，媽媽陪慕婭一起睡。”
章曉笑着，“慕婭先睡一會兒，等媽媽去洗了澡再來陪慕婭好不好？”
聰明的小東西搖着頭，表示不贊成媽媽這樣安排。
章曉想哄她先睡，她就是不肯閉上眼睛，章曉無奈只得把她帶回到自己住的客房裡，讓她坐在牀上把玩着玩具狗，她則去匆匆地洗了個澡。從浴室裡出來時，她以爲慕婭肯定自己睡了，誰想到剛走出浴室，便看到了慕婭抱着玩具狗站在門口，漂亮的大眼睛像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地看着她。
這小東西是打定了主意，非要跟着她一起睡不可。
撈抱起慕婭的小身子，章曉也懶得再回到兒童房裡，就帶着慕婭躺到自己的大牀上，問着：“慕婭還要喝奶奶嗎？”
慕婭搖頭，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稚嫩的聲音很清脆：“慕婭不餓。”
“那，快睡吧，很晚了。”
慕婭眨着眼看着章曉，想了想後說道：“媽媽睡。”
她的意思是讓章曉先睡，等章曉睡着了她才睡，這樣媽媽就不會趁她睡着時走開。
章曉被她的聰明嘆到，寵溺地親了親她，笑道：“好，媽媽睡。”
說着，她閉上了眼睛。
陪着孩子玩了一個下午，章曉其實也很累了。
慕婭見到章曉閉上了眼睛，她纔跟着閉眼。不到兩分鐘，慕婭就睡着。
章曉微微地睜眼看看窩在自己懷裡睡着的小娃娃，心頭暖暖的，在寧家知道調查結果被傷到的心靈，此刻得到些許的撫慰。再苦再累再痛再恨，在面對懷裡這個純淨天真可愛的小娃娃時，她都會慢慢地平復心情，坦然地面對一切。
低頭，在慕婭的額上印下一吻，章曉呢喃着：“慕婭，媽媽愛你。”
夜，漸深。
章曉第一次帶着慕婭入睡，慕婭失去親生母親的這一年多來，也是第一次體驗到跟着媽媽睡的滋味，她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安心。
但有人卻睡得不安心，那個人便是被勾出對亡妻思念的慕宸。
他翻來覆去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的時候，迷迷糊糊間，他似是看到房門被人溫柔地推開了，他本能地望向房門口，然後見到了他念念不忘的桐桐走了進來。
桐桐還是像以往那般的溫柔俏麗，穿着素雅的裙子，披着長長的頭髮，臉上掛着他熟悉的，溫柔的笑容。章曉的笑容與桐桐的笑容最爲相似，都是溫溫柔柔的，像三月裡的春風拂進人的心裡，暖化人心。
“桐桐。”
慕宸呢喃着，不相信進來的人是寧桐，他兩眼發直，直直地盯着寧桐看，很怕自己一眨眼，寧桐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