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詠春不好接話，章曉也沒有再說下去，彼此間便沉默下來，只有慕婭還在反覆地數着章曉的手指，脆而嫩的童音低低地響着：“一，三，四，一……”
“你知道你媽當年坐的飛機在那裡出的事嗎？當時官方是如何迴應的？”
陸詠春還是問了。
“或許，會有奇蹟。”
章曉的苦澀更深了，“飛出了中國境內，大概四十分鐘後便與地面上失去了聯繫，官方的迴應是飛機墜毀在某處森林裡，機上的人無一生還。從那麼高的高空中墜毀在地……銅頭鐵骨也散了。”
她也希望母親能夠活着，可是現實卻告訴她，那是不可能的。
“官方查證過無人生還嗎？我記得有新聞報道過，也是飛機出事，飛機也是從高空中墜毀在地上，到最後卻還有一個小女娃沒有死，成爲唯一生還之人。有沒有失聯的？如果有人失聯，或許還是有希望的。”
“我當時年紀太小，我爸是最先收到消息的，他也沒有向我隱瞞，很直白地告訴我，我媽死了，坐飛機出國，發生空難，屍骨無存。他連隱瞞一會兒都沒有，怕是很想看到我悲痛欲絕的樣子。”
想起過去的歲月，章曉對父親的怨恨始終難消。“那時候的電腦沒有普及，我也無法求證，更無法去追尋，我爸剛與我媽離婚，自是不會去打聽，我舅舅他們倒是積極打探消息，可他們當時與我爸鬧成了仇人，有什麼消息並沒有告訴我。”
陸詠春越是聽着，越盼着奇蹟降臨在章曉的身上。
“等到我長大了，經過多方探尋，得到的也是官方數據，依舊是無一生還。”
“不是沒有找到你媽的屍骨嗎？”
“飛機都毀成那樣了，裡面的人還能完完整整嗎？怕是都融成了飛機殘骸。”
陸詠春不說話了。
“墜毀在森林裡，樹木衆多，其實很多家屬都希望有奇蹟生還，可是經過多方的搜救，始終沒有找到生命的跡象，官方只能宣佈那起空難，無人生還。”
陸詠春只能低聲嘆息。
章曉是深深的懷念母親的慈容。
“媽媽。”
慕婭感受到章曉心裡的痛苦，她忽然間不想數數了，而是抓着章曉的手臂站了起來，小身子貼在章曉身上，兩條短短的，還有點兒胖的手臂摟上了章曉的脖子，嘴裡軟軟地，不停地叫着：“媽媽，媽媽。”
她是在安撫章曉。
或許她不懂表達，但她心如明鏡，知道媽媽心裡難過，她只會用她的方式來安撫章曉。
章曉心頭暖，有什麼比得過孩子對她的安撫？
“慕婭。”
章曉動情地摟緊慕婭，“媽媽絕對不會離開你的，不會讓你承受媽媽受過的痛苦的。”
慕婭小身子掙扎着，章曉鬆了點力道，慕婭得到自由後，便在章曉的臉上輕輕地親了一下，然後眨着萌萌的大眼看着章曉。
陸詠春看着母女倆的互動，忍不住嘆着：“姨媽也是媽媽，章曉，你這個表姨媽如同慕婭的親媽。看着你和慕婭的互動，我都想生一個孩子了。”
章曉寵溺地看着慕婭，“其實慕婭知道桐桐的，她是把我當成了桐桐的替身。不管如何，她既然叫了我做媽，我就會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不會讓慕婭缺少母愛的，我要讓她在愛的海洋裡成長。”她又笑看着陸詠春，“那你明年就給我哥生一個吧。”
陸詠春臉一紅，“誰要跟他生，他冷冰冰的，我怕生出小冰山，那就慘了，一大一小都是冰山，我會抓狂的。”
章曉呵呵地笑，“這個還真說不準呀，遺傳因素很大的。”
看看時間後，陸詠春提議着：“章曉，你別回去吃飯了，反正慕宸不在家，我請你們母女倆吃飯，走吧，我家公司附近剛好有間金豪酒店，咱們去那裡吃。”說着她站了起來。
章曉沒有拒絕，抱着慕婭站了起來。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走出了辦公室。
章曉自己開着車來，下到一樓後，便各自走向自己的車子。章曉把慕婭放坐在兒童椅上，慕婭坐的次數多了，不太安份，老是想把安全帶解開，章曉早有防備，拿過來一袋積木給慕婭，讓慕婭玩積木。有東西玩，慕婭能夠安份些。積木又可以玩出很多的花樣，恰好能開發孩子的智力。
慕婭安份了，章曉趕緊給寧致遠發了一條信息，告訴寧致遠，她和陸詠春去金豪酒店吃飯。
發了信息給寧致遠後，章曉便跟着陸詠春離開了陸氏。
寧致遠等了那麼長時間，纔等到章曉的信息，得知陸詠春會去金豪酒店吃飯，寧致遠立即驅車前往，到了酒店的時候，他發覺自己兩手空空的，這樣子出現在陸詠春的面前，她會不會生氣？
想了想後，寧致遠決定走俗套但很有用，也是最多人常用的招數，送花！
於是，寧致遠又匆匆地離開了酒店，跑去花店買花。
在市區裡，花店很多，寧致遠沒有走太遠，便在街邊看到了一間花店。
數分鐘後，保時捷便停在了花店門口。
寧致遠下車後，大步地走進花店裡，花店裡只有老闆娘在，那老闆娘一見寧致遠滿臉殺氣的，寧致遠喊冤，他哪有滿臉殺氣，他就是板着臉而已。“先，先生，買花嗎？”
瞧，老闆娘都被他的殺氣騰騰嚇到了，以爲遇到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呢。
老闆娘有點結巴的問話，讓寧致遠很不悅，臉上的冷意更冷了，狹長的鳳眸閃爍着的都是森冷，冷冷地落在老闆娘的身上，老闆娘只覺得寒意竄起，她很沒用地雙腳都在打顫。
老闆娘的膽小讓寧致遠連話都懶得說，直接指着玫瑰花。
“先生要買玫瑰花？是買一朵還是一束？”
寧致遠瞪她，他像那麼小氣的人嗎，要買花，他自然是買一束！他要是買一朵花送給陸詠春，咳咳，陸詠春可能會十天半月都不理他。
這是寧致遠自己的猜想，其實吧，一朵紅玫瑰寓意是一生一世呀。